它們怎么消失呢？怎會找不到呢？

痛苦哭泣。

黑夜把它的污穢和排瀉物都塗抹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上生滿了毒瘡，披頭散發成了狂人，她的皮膚開始滲水，那雙美麗的的鳳眼象小河，挺拔的鼻隆角融化的雪山，又肥又大的嘴像盛滿水的破瓢，黑暗是一個看不到邊的大床。她走在上面時什么也揮不著，全身的汗毛都長成了掛滿水珠的野草，兩上圓圓的r房開始腐爛。像野地上的瓜果，飽滿的壞水從流淌出來，從上往下，流到肚臍眼附的與從肚臍眼里流出的水匯合到一起，流到腿檔里與從里的臟水匯到一起，一直流過大腿膝，流到腳上。靡爛的雙腳已陷入泥土。厚厚的青苔從土地上爬起。爬上她的小腿、大腿、肚子、胸脯，爬上她的肩頭和額頭。

她被完全淹埋了，黑暗如同渾不著底的沼澤，將她淹埋在其中，她只有在放p的時候看到水面冒出的汽泡，氣泡的下面有一個她還活著。

太y從西邊出來了，她被從黑夜那巨大的口袋里倒了出來，倒在了一塊黃土地上，她爬起身拍打著衣物上的塵土，打量著前方的路，黑s的塵挨從東方的地平錢上滾滾而來，像被大火燒焦的馬車，越來越近越跑越快。那整齊的陣容強大的陣勢，馬上就要掠吞大地，馬車上馱來的就像衛國的高高的長長的城牆，她望而卻步。掉轉頭向西步行。

面對著快來西下的夕y。趕黑暗降臨前的最後一段路，黃s土地，黃s的野草，黃s的y光，黃s的天空。她行s匆匆腳步匆匆，走出一個土凹又一個土凹，這是野獸出沒之地，她必需在天黑前找到一戶人家。

幾天的r夜兼行。坑坑凹凹的摔摔打打，擦破了她的腰，撞傷了她的肘，磨爛了她的腳，她鼓足了勁往前趕，前面的草好像越來越深，她越走越沒信心。由於她的眼睛總是盯著那欲下沉的太y。所以腳下總是失踏摔倒。她每次都是忍著傷痛爬起來，繼續往前趕。

她沉著氣往前走，好像是這口氣能托住西下的夕y。不讓它沉下去，走累了就回頭看一眼身後那座黑s的城池。她默默祈求神幫助她，讓她像大鳥一樣飛行，或降下一只神鳥背負著她飛天，讓她一直看得到y光，一直在光明之中。

黑夜總是趕上她的，有得神的驅動和狂想的作用，腳步有時會從沉重感下抬起來，飛也似地走上一程，精神上的疲倦同時也在增加。她所期望的茅屋一直沒出現。在一個土坡前她倒下了，她向前爬了一占，坡底顯得大了一點，她臆造這個土坡後，就是一條平平坦坦的大道，一條緩緩下坡路，走上坡路是艱難的。總在下坡路多好，要是有走不完的下坡路，走到魔窟也無所謂。

爬上坡頂，黑夜就壓下來。黑暗給了她一股力量，讓她站起來繼續走下面的路，她在黑暗中摸索，這是每一個人都會經常遇到的情況，沒有光明沒有前途人也必需走下去，無論一個人在什么地方停下來，那里都將是他的墓地。在又走出了幾塊窪地之後，前面出現的一個茅屋的影子。

到了茅屋前，只聽到茅屋里有聲音，看不到茅屋下的人，她用那種動物都可以聽懂的語言問這里有沒有人，沒有人回答她，在她確信茅屋里是人而不是動物後，便倒在茅屋外睡著了，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每二天她才看見茅屋時的兩位老人，他們相依為命地躺在一起，他們看到媚娘沒有任何反應，聽不懂媚娘話，似乎是聾啞人，後來，他們之間又開口說了話，媚娘也聽不懂。

這兩位老人靠種地為生，茅屋後面有一小塊地，這一小塊是提供不了多少食物的，大根他們百分之九十人食物都是來自野菜野草野根什么的，他們沒有糧食，媚娘不知他們有瓦缽煮了點什么湯喝了就躺在了茅屋里，像兩只吃不飽的瘦豬擠在一起。

媚娘為自己燒了一塊獸皮，燒好後拿著它就上路了。

早晨的荒野像一個的男人，野草是他的衣裳，凹地和土坡是他l露的身軀。他頭枕著遠山腳蹬高坡，y光是他的洗臉水，白雲是他的女仆，她們在高高的藍天為他擦亮一面藍的鏡子。她們貌美羞澀。她們知情達理，在他需要的時候她們降臨。在他安息的時候，她們離去。他們之間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她們不快的時候都經過了化妝，或變成一片烏雲。或化著傾盆大雨，為他裝扮為他洗滌，洗去他的狐汗水，洗凈他的衣衫面容，他們之間的j合是爆炸和妥協。在春天是綿綿不絕的細雨，在火熱的夏季，是毀枯拉朽的雷電。她把春天到來的消息告訴他，告訴每一個生命，她以轟轟烈烈的春雷強追他的僵屍蘇醒。從雷庭萬鉤的振動里她獲得了和滿足，她的欲望隨同季節一起消退。她們給他充沛的雨水澆灌他的靜脈，給他充分的y光讓他生長成熟，為的是來年有一個年青的英俊的健康的男人。

她嫉妒這大自然，嫉妒他們之間的微妙的關系，他們是天地萬物融為一體，唯獨將她排折在這個一體之外。要不然她可以一生一世生長在一塊肥活的土地上，要不然她願意那雙手臂長出潔白的羽毛，飛翔在廣闊的藍天上，要不然她情願變成一條美人魚，擺動她漂亮的尾巴。漫游在江河湖泊，游到龍宮游到東海。

可惜她不是，她是一個可愛的愚味的人，一個十足的不馴的女x，她只能東奔西跑，周游列國。

她走過了許多地方，看到的都是窮人和飢饉，沒有牲畜沒有糧食。他們聽不懂她的語言，不願聽她的聲音，沒有愛心沒有同情心，沒有願幫助人也沒有能力幫助人，在這g燥的黃土平原上，要想討得一碗清涼的水都是困難的，他們沒有，像死人盯住她，恨不能將她生吞活剝。

有窮人的地方就會有富人，她對茅屋再不抱任何希望，她在荒原上尋找土屋，最好有土牆院子的，人是從動物變來的，後來才有了經濟和文明。這個大方向決定了窮和落後派生的是冷莫和危險。不論他們是善良於否，他們都吃人，他們仍然實踐著自然的法則，大魚吃小魚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她不可能不停地走下去，在這沒頭沒尾的跋涉中，人會產生自然的變化，食物的缺少和睡的不足，使大腦處於一種半休克的狀態，思維意識活動下降，對與人來說身體的摧殘就是心理的摧殘，潺弱的體質上不可能保留一個人的堅定的毅志。當毅志和思想逝之後，就不理解什么是感情什么是愛和恨。這時的人就處於動物的緣。只留人的面孔。

人不能一直走下去，她必須停下來。

當太y偏西的時候，她的視野里出現了她盼望的那種土房子，這是一個有牛和羊的人家，她走過了一個大窪地，土牆和土院就擺在了她的面前，她扣響了門扉，一個矮個子的老漢走了出來。

她告訴他自己是魯國人，從東方來准備回魯國去，沒有棲身的地方，想在府上歇幾r，老漢大概明白她的話，讓她進了院子。

這是個不大的土院，大約有一個馬車可以掉轉頭這么大的的個地方，土屋座西朝東，院子的一邊是堆成朵的g草，一邊栓牛和羊的還有二頭豬。院子的門庭不高。那頭牛如果起頭都進不來。剛剛只有媚娘的一人高。四周的院子僅齊媚娘的肩。院底的那間土屋媚娘需低下頭才能進去，土屋里光線很暗，只有對著門的後牆是留了一個圓d。這大概是采光用的，落r的余輝剛好從土d外s進來，照在一團烏黑的柴灰上。

屋子里有個中年男人和兩個年輕的女子，他們見了媚娘，一個風塵撲撲的奇女子，十分驚呀。盡管好奇他們還是沒有站起來。在望了媚妨一眼後，兩個女人端庄地坐在腳上，中年男人則把盤在面前的腿並龍合抱在胸前，老漢將媚娘引進屋後，讓家人挪動一下往後退，尷尬地對媚娘解釋道：「這些孩子都是未經過馴化的愚人，多有得罪，請您不要生氣。」

他請媚娘在草地上坐，然後轉身分咐兩個女子燒火，兩個女子起身後，中年男人也從草鋪一爬起來，溜了出來。

媚娘這才看清楚

媚娘這才看清楚，他們個個都跟老漢差不多高。矮得不得了。他們忙著生火做吃的，都不敢開口講話。老漢在媚娘面前一直數落著他們的不是。媚娘因打擾了他們心里不安，拿出身上的一只玉戈雙手遞到老漢面前。

老漢受龐若驚，連連推辭，見媚娘確誠意又收回雙手在衣襟上擦了又擦。直立起上身跪在草鋪上捧回了玉戈，嘴里哆哆嗦嗦雯著一些感激的話。媚娘一句也沒聽懂，僅從表情上明白他的意思。

接下禮物，老漢抓了一把將玉戈纏起來揣在腰間，懷著虔的心情問起魯國的事。媚娘將自己所知道的和了解的魯國的一切都告訴了他，老漢對媚娘見識深為嘆服，通過j談之後，媚娘基本上能聽懂了老漢的怪腔怪調的土語。

吃的東西做好了，老漢親自用一只殘缺的碗端媚娘的手上，她不知道是什么食物，吃到口里也嘗不出來，但是這稀質的食物里能品出真正的糧食的香味。在她現在的外境下，最該是最好的食物，在吃的過程中，那個只看人不會說的中年男人，一直盯著她，媚娘倒沒介意。才能漢喝叱他，他就退到兩個女子的身後去了，兩個女子卻始終再來直視媚娘，壓低了頭跪在那里不動。

飯後，老漢對媚娘哭訴他們遙遠的過去，他們的祖先是商的遣民。到了周朝以後被周人流放到這東海邊，周人在他們的西面駐扎了殷人組成的軍隊，專事他們，再也不讓他們回到北方，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殷師的監視，在這里找不到銅制的多屬工具，就連青銅的鏟都是禁物，就更不用說是刀槍和鐵器了，初到這塊土地上時，他們的祖先力大如牛生活還能過得去，現在的子孫一代不如一代，用石鎬創土地已十分艱難，又很難找到新的石器材料，r子一天比一天難。

他的祖先在時，家家都能看到羊，吃得到羊r，看得到羊皮，現在除了他家里看得到羊，別人家里再也見不到羊了。再也看不到有羊皮穿在身上。

他們想離開這里，以前逃離這塊荒垢人都被殺了，所以他們現在都不敢動，這樣下去他們的人越來越少，遲早都會餓死在這塊地上，只因為他家個個力大無比，所以能種田，每年有點收獲，才能在這個院子里看到羊。

老漢哭著就倒草鋪上睡了，媚娘也躺下睡了，她太想睡了。

這一覺睡到了大天亮，她還在夢里就被驚醒了，原來是中年男人也就是老漢的兒子，想和一個女子，他已爬到了那個女子身上被老漢抓了下來，然後把他拖到院子里，讓他把羊趕到荒去放。

媚娘擔心老漢遷怒那女子，老漢進屋後什么都沒說，就蒙面大睡。

住了二天，媚娘才知道，那個女子是中年人的老婆，另一是他的妹妹，但是商的遣民不分史妹關系，妹妹僅僅是個外人，如果有機會就把她嫁出去。老漢之所以不讓兒子搞，是為了保證有強壯的身體，每年也只有到春暖花開的時機，才會給他們一次機會，他們必需在那一次的機會中享受的快樂，完成繁衍子孫的任務，今年不中就待下一年，下一年仍舊不中就是下下一年，這一次的機會還要老漢看天象，先一個好時辰。

自替兒子選回了矮媳婦，老漢就想把女兒送出去，可是現在到處都沒有吃的，他擔心把女兒送出去會餓死。

一年四季，除了做事他們就睡覺，這樣才能消耗少，可以節約糧食。

到了吃飲的時候，這是一天里的唯一的一餐，有時是在早上，有時是在中午或晚上。吃了飯，老漢又問到外面的世界，聽到媚娘講到衛國晉國，他大吃一驚，因為他從來聽說過宋國或晉國。媚娘對他說晉國何其大，宋國何其遠更讓他不敢相信，聽到這些老漢又哭起來。那兩個女子並不懂他為何哭，他的兒子也對他的哭很不理解。

老漢搖著頭對媚娘說：

「他們都是無知的愚人，祖先者知道他們是今天這個樣子，該是多么地悲傷啊！可惜的是留在這里的人都沒救了，天神啊，你感動感動吧，救救我們這些商的遣民吧！」

老漢連續哭了幾天，眼睛都哭瞎了，媚娘悲戚地對老漢說：

「您不用這樣哭了吧，你們要離開這里今年可以走，現在天下大亂，軍隊都在打仗，西邊不會有軍隊駐扎，要不你們可以往南走，哪里一定不會有軍隊。」

老漢聽了她的話問：「會是這樣子嗎？軍隊都去打仗去了？西邊沒有了軍隊？」

媚娘不敢肯定，「西邊不會有軍隊吧？我從衛國來，路上走了半年一個軍隊也沒見到，以前我從晉國去衛國，也從未遇見過軍隊，沒有城牆的地方是看不到軍隊的，要么是兩個國家正在j戰，像以前魯國和宋國那樣，雙方都把軍隊駐扎在荒野上。」她停了一會接著說，「有軍隊的地方都會有彩旗的，在很遠的地方就能見到，西面有軍隊你就往南面走吧，南面有軍你就往北面走吧，走了北面還有東面。」

「那東面不行，以前祖先就走過，那東面是大海，神仙都過不去，我們還是走吧，就按你說的先往西面走，不行再往南面走。」

老漢說g就g，第二天就吩咐兒子作准備，他讓兒子就告訴所有的商的遣民，要走就一齊走。

這荒野里就這樣一下子冒出好幾百人，他們把老漢看著是自己的領袖，只要老漢動身他們都跟著走，在媚娘看來這些人和逃命的野獸沒有什么區別。

老漢在院里殺了羊祭天祭祖，在火焰前所有的商人都邊唱哭，他們唱天神的偉大，唱祖上的功績，祈求神和祖上保佑他們，讓他們逃出這個死亡地帶，魔鬼的荒原。

天一亮

天一亮，這支跟魔鬼差不多的隊伍就向西出發了，老漢牽著牛走在最前面，他讓媚娘在牛背上，開始了春秋晚期的大遷移。

這支隊伍在祖先遺命鬼神精神的支持下，見坡爬坡，有河淌河，幾天後，他們看到了軍營的旗子，他們沒有回頭，僅僅是改變了方向由西向南繼續遷涉。

他們見到軍營是恐慌的，媚娘安慰他們說：「沒關系，那軍營離我們很遠，他們不會出兵的，出兵前他們會擊鼓吹號，沒有國家給他們下戰書，他們是不打仗的，除非有軍隊來偷襲。」

就像她說的那樣，沒有軍隊追趕他們，他們一直往南走，土地越來越肥沃，大片大片良好的草場，還有美麗的河流，白雲下的綠水青山。

神賦於他們的精神和祖先為他們鼓起的g勁用完了，他們就說神讓他們就在這里安頓下來，二個月的長遷移耗費了他們所有的物力，這支快來滅絕的前商遣民，在青山綠水旁扎下了宿營地，在這里獲得食物的機會大大地增加了，山上的野果曠野里的野菜，水里的魚蝦，補充了他們的體能，他們的身體很快得到了恢復。一點一滴從小到大，他們白手起家建起了一個與過去完全沒有新家園。新環境同時也決定了他們的生活方式，新的群體制度，新的的家庭關系，媚娘在他們的心中是上天派來的救世主，對她頂禮膜拜，他們都把自己看作是她的孩子，媚娘毫不保留地把她的生存經驗傳給他們。

因為媚娘的原故，後來他們稱自己是玉和商，玉是姓商是名，紀念這是遷涉的壯舉。媚娘把講商王朝的故事當作自己的責任。他們對一個外族人竟然知到商人祖先的事感到不可思意，她決不是人是神，在後來老漢就成了專講商人祖系的人。

對任何一個民族，任何一個部落，任何一個人，遷涉都是重要的歷程，這不僅僅是因為遷移後一個部落找到了一個效好的生存環境，而是遷移本身加深了人類對大自然的認識和了解，表現了人類為謀求更好的生態環境努力的積極的面貌，遷移的行動能煅煉一個部落或民族的能動x，增強集體的凝固力，使人們學到更多的知識。在遷移後，一引起對這個發族部落有益的東西將會得到保存和發揚，而一些不利的東西有害的劣根將因遷移而拋棄，人這個意義上來說是一次再生。

遷移同時拓展了人們的生存空間，解放了人們被物質世界某固的思維，所以無論是遠古還是現代遷移的場面都是激動人心的，它是人類最深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