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 >索著在低矮的岩洞中鑽行良久，終於看到一抹微光。

那條溪水百折千回之後，又在前方出現，匯聚成一個小小的水潭。一個男子赤著下身，盤膝坐在水潭邊，正藉著火褶的微光，用一" >細針仔細縫合" >膛的傷口。

&l;下來吧。&r;

謝藝淡淡道：&l;這里沒有別人。&r;

謝藝把針線收進一只鹿皮口袋里，然後挺起" >。肌" >堅實的" >膛上，一條傷口從鎖骨下方一直延伸到肋側，再深數分，就會刺穿心臟。傷口兩側縫合的針腳整齊之極，就像用尺子量過一樣" >確。

一個少女伏在水潭旁，她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眼睛緊緊閉著，看不出是死是活。

&l;阿夕&r;

樂明珠驚叫起來。

謝藝伸手一擋，一股柔和的力道將樂明珠推開。

&l;不要碰她。&r;

謝藝說道：&l;如果不是她故意觸動機關，我也不會負傷。嘿嘿，事情越來越有趣了。&r;

&l;是她觸動機關&r;

程宗揚叫了起來。

謝藝舒展了一下肢體，隨著肌" >的收縮，傷口微微鼓起，&l;她中了一種攝魂的邪術，我只好制服她。&r;

&l;怎么可能&r;

樂明珠叫道：&l;她每天都和我在一起&r;

謝藝大有深意地看了程宗揚一眼。程宗揚只好道：&l;她確實有點不太一樣。你說的沒錯，她是被人" >縱了。但我沒想到她會暗算你。&r;

&l;我也沒想到。&r;

謝藝淡淡道：&l;所以她跟著我的時候，我沒有理她。&r;

程宗揚就知道自己與阿夕那點事瞞不過謝藝，很可能他還以為阿夕是受了自己指使，才疏於防備。可對於阿夕背後的" >縱者，自己知道的一點都不比謝藝更多。

最開始，這像一個玩笑，那個隱藏在背後的" >縱者故意控制阿夕，讓她獻身給自己。直到碧鯪族時，那人突然露出殘忍的一面，然後就是這次暗算謝藝。

想到這里，程宗揚如芒刺在背。也許那人對自己真的沒有惡意，但誰知道他下次會做出些什么來。

程宗揚在謝藝對面盤膝坐下，&l;謝兄知道這個人是誰嗎&r;

樂明珠氣憤地說道：&l;肯定是鬼王峒的壞人&r;

謝藝微微一笑，&l;你心里已經有了人選&r;

程宗揚點了點頭，&l;但我沒辦法確定。&r;

&l;是鬼王峒的壞人&r;

樂明珠貼在程宗揚耳邊大聲說。

兩個人很默契地把她的意見忽略掉，謝藝道：&l;不妨說來聽聽。&r;

&l;我只有一條線索，不過挺有意思。&r;

&l;是鬼王峒&r;

樂明珠扭住他的耳朵。

程宗揚道：&l;那道機關連謝兄都沒察覺，阿夕怎么會知道謝兄不妨猜猜，誰會知道鬼王峒里的機關&r;

謝藝平靜地看著他。

&l;朱老頭。&r;

程宗揚道：&l;我們這些人里，只有他來過鬼王峒。&r;

&l;還有小紫&r;

樂明珠大聲道。

程宗揚嘆了口氣，&l;阿夕中的邪術，是在我們遇到小紫之前。&r;

&l;也許阿夕" >本沒有中邪&r;

&l;走吧。&r;

謝藝站起身，&l;我們去看看那個有趣的朱老頭。&r;

寬闊的客廳內陳設著黑色的屏風，屏上用朱砂彩漆繪制著繁復的雲龍圖案，兩條巨龍圍繞著屏風正中一塊玉璧張牙舞爪。屏風前，左右放置著兩具博山爐，爐蓋上銅制的仙鶴展翅欲飛。角落里，一盞樹狀的燈台火光搖曳。如果不是偶然飛過的磷火，很難想像這里會是南荒最" >暗的所在。

朱老頭瞧瞧旁邊沒人，揭起爐蓋，&l;噗&r;的吐了口濃痰，然後清了清嗓子，沒事人一樣背著手東張西望。

程宗揚笑咪咪進來，&l;早啊，老頭。&r;

朱老頭堆起笑臉，&l;小程子，找老頭有啥事啊&r;

&l;沒事兒一我就不能找你談談心嗎&r;

朱老頭搓著手嘿嘿笑道：&l;哪咱們談談錢成不&r;

&l;成。&r;

程宗揚拋起一枚錢銖，然後一把接住。

朱老頭眼睛立刻直了，半晌才叫道：&l;缺德啊小程子你還騙我老人家沒金銖那是啥&r;

程宗揚&l;砰&r;的往案上一拍，&l;猜猜，我手里有幾枚金銖猜對了，都是你的。&r;

&l;不就是一&r;

朱老頭說了半截連忙打住，小心道：&l;要是猜錯了呢&r;

&l;猜錯了，&r;

程宗揚大方地說道：&l;你就照數賠給我好了。&r;

朱老頭猶豫半晌，瞧著他的臉色，試探著伸出一" >手指。看到程宗揚手臂一動，又立刻收了回來。

&l;猜不猜&r;

程宗揚不耐煩地說道。

朱老頭陪笑道：&l;我瞧著還是不猜了吧。傷和氣，傷和氣&r;

&l;那好。&r;

程宗揚把錢銖一收，&l;錢的事咱們就談完了。下面該談心了。老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r;

朱老頭干笑道：&l;小程子，瞧你說的我能有啥事瞞你啊。&r;

&l;朱老頭，看著我的眼睛。&r;

&l;啥了&r;

朱老頭一臉的莫名其妙。

程宗揚鼻子幾乎碰到朱老頭臉上，眼對眼盯著他。朱老頭越看越心虛，幾乎躲到香爐後面。

&l;干你心里真有鬼啊&r;

朱老頭哭喪著臉道：&l;我心里有啥鬼了&r;

程宗揚一把拽住他，然後喊道：&l;阿夕&r;

花苗少女慢慢走進來，站在朱老頭面前。朱老頭臉色頓時變了。

&l;你干的好事啊──朱老頭。&r;

朱老頭一個勁兒地擺手，&l;不是我，不是我&r;

&l;死鴨子還嘴硬&r;

程宗揚一揮手，&l;謝藝給我審&r;

謝藝輕煙般從屏風後翻出，一把扣住朱老頭的脈門。

&l;哎喲我的親娘哎&r;

朱老頭被扭得跪下來，一手舉著，鼻涕眼淚立刻滾了出來。

&l;老頭真是好運氣啊，這位謝爺可是刑訊高手，你要想嘗嘗呢，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個時辰一種，到明天這個時候不帶重復的。&r;

程宗揚蹲下來，&l;老實說吧，肚子里揣的什么鬼胎呢&r;

&l;我說我說&r;

朱老頭慘叫道：&l;袋子里最後那點魚干，是我是我吃的哎喲輕點兒阿夕姑娘我是吃完才瞧見你的&r;

&l;好啊&r;

樂明珠從阿夕身後跳出來，指著他憤怒地說道：&l;我說魚干怎么沒有了都是你害我吃青苔&r;

謝藝眉頭動了一下，然後松開手，&l;不是他。&r;

&l;這可審完了&r;

程宗揚掩不住那份失望，就差沒再給朱老頭安個罪名了，&l;要不咱們給他來一遍滿清十大酷刑過過癮&r;

&l;饒命啊&r;

朱老頭抱著手腕，&l;哎喲哎喲&r;的叫著，滿臉的鼻涕眼淚。

謝藝拍了拍手，淡淡道：&l;看不出來，你還在十方叢林待過。&r;

&l;咦十方叢林&r;

樂明珠探過頭來。

程宗揚納悶地說道：&l;什么東西&r;

&l;就是好多好多光頭在一起&r;

樂明珠搶道。

&l;是禪寺。&r;

謝藝道。

&l;和尚&r;

程宗揚打量著一臉猥瑣的朱老頭，&l;謝兄沒看錯吧&r;

&l;和尚咋了&r;

朱老頭梗著脖子道：&l;俺那是家里窮，才剃了頭到寺里干活。不丟人&r;

&l;嘖嘖，朱老頭，&r;

程宗揚道：&l;連和尚都當過，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r;

朱老頭" >神一振，&l;俺還會念經呢──&r;他閉上眼，搖頭晃腦地念道：&l;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啰耶&r;

程宗揚朝他後腦拍了一記，&l;打住吧。&r;

朱老頭沒趣的閉了嘴。

謝藝朝朱老頭拱了拱手，&l;孟浪了。&r;

朱老頭翻著眼睛嘟囔道：&l;我這腕子還火燒火燎呢&r;

僅有的線索就這樣斷掉，程宗揚不甘心地問道：&l;謝兄，你怎么看出來他身上有禪門功夫&r;

謝藝微微一笑，&l;蘿卜、黃瓜、白菜都是菜，你只要吃過就能分出來。至於這位，功夫雖然" >淺，算不上禪門神功&r;

&l;" >淺&r;

朱老頭一吹胡子，&l;禪門十大絕技我是樣樣" >通" >淺哼&r;

&l;哦哪十大絕技&r;

&l;金剛珠、伏魔杖、辟邪拂、降妖杵──怎么你沒聽說過&r;

謝藝搖了搖頭，&l;沒有。我聽過的十絕，和你說的不大一樣。&r;

朱老頭哂道：&l;沒見識十大絕技哪兒有兩種的哈哈&r;

朱老頭干笑兩聲，突然不放心起來。他低著頭琢磨一會兒，小心問道：&l;你聽過那些里面，有沒有一種是這樣的&r;

朱老頭兩手握在一起，來回比劃，那招數程宗揚看著很有點眼熟。

謝藝點了點頭，&l;這大概是掃地神功吧。沒有。&r;

朱老頭呆了一會兒，喃喃道：&l;好啊，那禿驢騙了我幾十年啊&r;

樂明珠卻來了興趣，對謝藝道：&l;喂，你說的禪門神功是什么&r;

&l;釋佛邏耶。&r;

&l;很厲害嗎&r;

謝藝看了她一會兒，&l;很厲害。&r;

&l;有我們的鳳凰寶典厲害嗎&r;

&l;鳳凰寶典&r;

謝藝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l;徒有其名罷了。&r;

小丫頭這下可不依了，&l;我師傅說，鳳凰寶典是世上最最最厲害的神功&r;

謝藝淡淡道：&l;世間武功雖多，真正能稱得上神功的，無非十方叢林的釋佛邏耶，太乙真宗九陽神功。另外值得一提的，還有黑魔海的太一經。至於鳳凰寶典，嘿嘿&r;

樂明珠氣惱地瞪大眼睛，&l;黑魔海的邪功，怎么能和我們光明觀堂的鳳凰寶典相比師傅說，黑魔海那些怪物都是受過詛咒的壞蛋&r;

&l;是嗎&r;

&l;怎么不是黑魔海的人都是人渣變態禽獸不如的畜牲&r;

朱老頭小聲道：&l;也沒那么壞吧&r;

&l;好啊你偷吃我的魚干，還幫壞人說話我看你就是壞人&r;

朱老頭立刻閉上嘴。

樂明珠挽起袖子，凶巴巴亮出拳頭，&l;等我抓到那個害阿夕的壞蛋，我就把你的胡子扯光，牙齒打掉&r;

朱老頭叫屈道：&l;你抓壞人，干么拿俺出氣&r;

樂明珠瞪著眼道：&l;我看就是你&r;

&l;不是我&r;

&l;就是你&r;

謝藝微微一笑，轉頭對程宗揚道：&l;鳳凰寶典號稱光明觀堂鎮堂之寶。可多年來無人練成，你知道這是什么緣故&r;

程宗揚很無辜地說道：&l;我怎么會知道。&r;

謝藝道：&l;岳帥嘗言，世間最無用的功夫就是童子功，難練易破，大多都是自欺欺人，全無益處。鳳凰寶典也是童子功的一種，據說修習時需用純" >之體。一旦破體就有" >命之憂，即使能保住" >命，也終生無望練至第九重──姑娘知道你們光明觀堂為何沒有人練成過鳳凰寶典了吧&r;

謝藝明顯是在譏刺她們不能保有童女之體，樂明珠卻" >本沒有聽出來，她這會兒還瞪著偷自己魚干的朱老頭，生氣地說：&l;鳳凰寶典的神功，哪兒有那么容易練的&r;

程宗揚也覺得好笑，&l;練功就是練功，跟那層膜有什么關系&r;

&l;不錯。&r;

謝藝點頭道：&l;依我看，這只是托詞。&r;

他嘲諷道：&l;說白了，鳳凰寶典不過是種駐顏之術，好讓光明觀堂那些" >明的女人拿來自高身價，賣個好價錢而已。&r;

樂明珠再笨這會兒也聽懂了，頓時氣得漲紅了臉，&l;你胡說&r;

謝藝看著自己的手指，徐徐道：&l;當日有個女人向岳帥自薦枕席，說她練過鳳凰寶典，若是破體會" >命不保，可為了岳帥高興，寧可舍命。累得岳帥耗費真元，為她護持心脈。結果她不但活下來，還背著岳帥搞三捻四，讓岳帥雷霆震怒&r;

樂明珠捂著耳朵頓足道：&l;你胡說你胡說你胡說&r;

程宗揚湊到謝藝耳邊，小聲道：&l;給點面子吧。你把她惹毛了，我也很難做的。&r;

謝藝冷冷一笑，住了口。

看著阿夕，程宗揚又是一陣頭痛，索" >交給樂明珠，讓她去照料。樂明珠把手指放在眼眶下面，吐出舌頭，朝謝藝狠狠作了個鬼臉，這才帶著阿夕氣鼓鼓地離開。

請續看六朝清羽記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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