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4】(2 / 2)

六朝清羽記 弄玉 3767 字 2021-01-03

秋少君活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歡呼雀躍,看著什么都是新鮮的。

「咦這里怎么還有女人」

秋少君瞪大眼睛,「女人也可以賭嗎」

「那是荷官。」

「哦,荷官。」

秋少君說著突然一愣,下巴險些掉在地上,「那里還有個女人」

程宗揚一邊找敖潤的身影,一邊隨口道:「那也是荷官。」

「為什么那個荷官沒穿衣服」

程宗揚扭頭看時,才發現是個妓女,她裸著上身,聳著雙" >,兩名佣兵正在打賭,看她" >頭上能套幾枚金銖。那妓女笑得花枝招展,讓蟲小子這個土包子看得不解。

「呃,她賭輸了,衣服都賠光了。」

這些佣兵大多是雪隼團的,剛從戰場上撿了條命回來,拿到金銖,便來水香樓豪賭。誰知道明天是死是活,樂得一日是一日。

「老敖」

敖潤從一群賭徒間擠出來,「程頭兒你怎么來了」

「我猜你就在這兒。好不容易掙的幾個錢,可別全輸了。」

「我就是來看個熱鬧,沾沾運氣。我跟馮大法說好了,在江州賺的錢先給老王家里送去。」

說著敖潤撓了撓頭,「身上留夠吃飯的錢就行,實在沒錢賭。」

敖潤雖然有點市儈的狡猾,但義氣這條沒得說。為了給死去的兄弟家里留些錢,竟然能忍住不賭。

秋少君正興致勃勃地看著周圍熱鬧的場面,程宗揚貼在敖潤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敖潤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事兒包在我身上」

程宗揚拿出一個竹制的名刺遞給他。敖潤接過來一看,正面寫的是「盤江程氏」,背面卻是幾個奇怪的符號。

「這是什么花押」

敖潤" >了" >,那些花紋都是烙上去的。

「vip。」

程宗揚道:「有這張卡,往後樓里的開銷,都給你免了。」

「真的假的」

程宗揚笑道:「拿給蘭姑看看就知道了。行了,秋小子就交給你了。」

「好說。」

敖潤大咧咧過去,扯住秋少君,「這有什么好看的走哥哥帶你到樓上耍去」

「好啊。」

秋少君生" >隨和,被敖潤一拉,就興高采烈地跟著上了樓。

江州戰事一起,城中的官吏都遷往寧州,連衙門也被蕭遙逸拆掉加固城牆,只剩了幾名沒有官職的小吏維持秩序。蕭遙逸掛著江州刺史的銜,索" >在城中設了一處帳篷,充作臨時衙門,打架斗毆,吃飯不給之類的,還要管一管。

程宗揚進去的時候,小狐狸正右手拿著毛筆,左手拿著算盤,一邊「辟辟啪啪」打得飛快,一邊埋頭記賬。

「小狐狸,我沒看錯吧你居然會打算盤」

程宗揚記得宋代還沒有算盤,「哪兒來的」

「原來是晴州商人用的,用著方便就傳開了。」

蕭遙逸丟下算盤,長嘆道:「這仗再打一個月,我可就" >窮了。」

程宗揚笑道:「不如你把江州賣給我吧。」

蕭遙逸眼睛一亮,「發財了」

「財還沒有來得及發,不過已經開始回本了。」

程宗揚道:「昨天會之傳來消息,筠州官員已經開口讓糧鋪減少施粥的份量,要求五天之內,籌措兩萬石的糧食,納入常平倉。價錢依照市價,每石一貫。」

蕭遙逸拍案道:「這就是一萬金銖你手頭有多少糧食」

「糧食是不少,可惜不敢全賣給官府。不然我一個小小的糧鋪存著十幾萬石糧食,今天賣給官府,明天就被抄家。」

程宗揚道:「要想個辦法倒一手。」

蕭遙逸笑道:「這就是你的事了。賺了錢,別忘了給我分一份。」

「那當然。雲家出的本錢,利潤一半歸雲家,剩下的要分成幾股。」

「幾股誰的」

「你知道,我的盤江程氏是一個公司。」

蕭遙逸看了他半晌,「我還真不知道」

程宗揚哈哈笑了兩聲,「那你知道公司嗎」

蕭遙逸點了點頭,「這個我聽岳帥說過,就是大一點的商鋪,東家也不止一個。」

「這就好解釋了。這次糧食生意是用盤江程氏公司的名義,與雲家合作。盤江程氏股東有十幾位,利潤按股分成。我打算轉出一部分股分給星月湖大營。」

蕭遙逸思索了一會兒,「我明白了。」

程宗揚說的雖然簡單,拿出的卻是一個養軍方案。星月湖大營是岳帥的親衛營,於情於理都不適合直接經商,但兩千多人的隊伍,終究是要吃飯的。以江州的財力,打完這場仗連還債都麻煩,別說擴張,就是維持目前的規模都不容易。

程宗揚拿出盤江程氏這個公司,分出一部分股分,等於給了星月湖大營一個穩定的經濟來源,解決了養軍的大問題。

蕭遙逸來了" >神,「具體怎么分呢」

「盤江程氏股份一共是十股,以前有十一位股東,現在是十人。我最多,占了五股,少的有半股。我打算把自己的兩股拿出來,再補上兩股,等於一共十二股,星月湖大營占四股,三分之一。怎么樣」

蕭遙逸搖頭道:「不好,我們股份比你還多。」

「那么按營入股,每個營半股,一共補上四股,比我少一股。」

蕭遙逸道:「你算錯了。是九個營,你的直屬營也要留一份。這樣好了,補上五股,每個營占半股,多出來的半股歸公,由你打理。這樣星月湖大營仍占三分之一,不過你自己占了三個營,再加歸公的半股。等於十五股中你占七股,我們占三股,另外五股不動,這樣也不至於喧賓奪主。」

「行。」

程宗揚也不客氣,「這筆生意做完,一半利潤歸雲家,另一半星月湖大營拿三分之一。」

說著又笑道:「如果順利的話,五萬金銖的利潤應該是有的。」

蕭遙逸怪叫道:「你這筆生意能賺三十萬金銖」

「別忘了,我手里還有一百萬石的現糧契約呢。」

程宗揚道:「入股的事我先和你商量一下,你要覺得合適,我就去和孟老大說。」

蕭遙逸掛著江州刺史的名頭,星月湖大營盤據江州,也是以他招募的名義。

除非他們決定和晉國翻臉,否則名義上都是晉國出錢養著這支軍隊。因此程宗揚才對孟非卿說,要先來找蕭遙逸商量。

蕭遙逸笑道:「我看孟老大不會答應。」

「哦」

「白拿你五股,我是無所謂,孟老大肯定不答應。」

程宗揚笑道:「可不是白拿的,既然入股,少不了要給盤江程氏提供各種方便。」

蕭遙逸還是搖頭,「現在我們手里就一個江州,最多再加上寧州,能給你提供什么方便除非拿鵬翼社入股。」

「那我占得便宜可太大了。」

「孟老大既然決定在江州聚事,鵬翼社遲早要解散,還不如名正言順地轉給你呢。」

蕭遙逸呼了口氣,「能讓星月湖大營在公司入股,還解決了我們一個大麻煩。」

「看你頭痛的樣子,麻煩不小。」

「是岳帥的三個女兒。孟老大把星月湖大營分成三份,准備交給她們。但紫姑娘不願意接,月姑娘過於好武,交給她我們又不放心,還有一位不知下落,我們兄弟一直都頭痛怎么處置。既然入了股,那就好辦了。紫姑娘不願意管這些大頭兵,就拿著三個營的股份。至於月姑娘終究是要嫁人的。」

月霜嫁人程宗揚莫名地感到背後一陣發冷,干笑道:「小狐狸,你" >的心也太多了。」

蕭遙逸嘆了口氣,「月姑娘自小在軍營長大," >子倔強,我們這些兄弟疼她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她體內又有寒毒未清,將來有個什么意外,我們只好一個個抹脖子了。」

程宗揚訝道:「你對岳帥的後人不會這么沒信心吧」

「岳帥的仇家雖然多,我們兄弟也不怕。但有一個仇家」

蕭遙逸停頓片刻,考慮怎樣措辭,然後道:「那仇家連岳帥也惹不起。不瞞你說,我和二哥、七哥都認為岳帥沒死,是因為怕了這個仇家才隱藏起來。」

連見誰踩誰的岳鳥人都要躲程宗揚心頭一震,「那個仇家是誰」

蕭遙逸搖了搖頭,「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勢力很大。岳帥在宋國權傾朝野,也斗不過他。」

「你既然不清楚,怎么知道他有這么個仇家呢」

蕭遙逸沉默片刻,「是岳帥自己說的。那次他喝醉了,說起自己年輕時貪便宜,走錯一步,便宜雖然占了不少,丟掉得更多,後來想脫身已經來不及了。我問是怎么回事,岳帥卻不肯告訴我。只說以後他若有什么不測,讓我們不要給他報仇。岳帥出事之後,我把那晚的事告訴幾位哥哥,二哥和七哥同意不去報仇,四哥、五哥和六哥卻不同意。」

說著蕭遙逸眼圈不禁紅了,「就這樣,我們弟兄六個就有些生分了。三哥過世後,我們兄弟才知道錯了。」

提到謝藝,蕭遙逸不由得嚎啕失聲,淚如雨下。別人是男兒有淚不輕彈,蕭遙逸卻是說哭就哭,說笑就笑,一點不在意旁人的眼色。程宗揚被他哭得也心酸起來,半晌才安慰道:「別哭了,等打完這仗,我們就去找算計藝哥的凶手。」

蕭遙逸一抹眼淚,眼睛雖然還有些發紅,目光已經神光湛然,「打完仗我要去五原,會會那個開生葯鋪的西門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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