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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剝金瓶梅 未知 6265 字 2021-01-03

聽了張大戶的經歷,潘金蓮心上不禁生出了些兒同情。她朝張大戶瞅一眼,目光中多了幾絲溫柔。

瞄准這個機會,張大戶一把抓住了潘金蓮的手:「潘小姐,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呵,你那么純情,那么溫順,象一只沒見過世面的可愛的小貓……潘小姐,你不應該到這個骯臟的地方來的。」

潘金蓮一怔,呆呆地望著張大戶,琢磨著他話中的意思。張大戶的意思,是想把潘金蓮包下來當二奶。這話張大戶不好明著說出來,何況初次見面,不敢太冒昧。好在有潘金蓮的那個女同學做紅娘,她輕言輕語勸說潘金蓮:「人活著還不就那么回事?何必把貞c看得太重。再說,張大戶人不錯,心好,又舍得花錢,換了別人怕還求不到呢。」

潘金蓮給張大戶當二奶的頭一年,日子過得還算愜意。每月10號,象公務員發工資似的,張大戶按時發給潘金蓮二千元。可是好日子不長,這事不知怎么讓張大戶那個母夜叉老婆知道了,尋上門來,大鬧了一場。母夜叉揪著潘金蓮的一絡頭發,拉扯到大街上,嘴上罵罵咧咧:「你這婊子,勾引我老公,我讓你勾引,我讓你勾引……」潘金蓮哪里見過這陣勢,嚇得當街哇哇大哭起來。

在大街上這般撒野,潘金蓮哪里還有臉面活在世上?張大戶偷偷來安慰她時,潘金蓮覓死覓活,一會兒要跳樓,一會兒要投河,把個張大戶為難得直跳腳,只好拿錢財開路,當月的二奶費翻了一倍半,整整給了五千,美其名曰:發獎金。潘金蓮這才不鬧了,但她發表了一份嚴正聲明:「如果那個惡婆娘再來找她的岔子,她一定會當面死給張大戶看!」

這幕不大不小的鬧劇,給張大戶的感情生活帶來了沉重的打擊。他再不敢明火執仗包二奶,暗中也不敢包,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躺在床上,他想了一夜,終於想通了:常言道,女人是禍水,這話不假,漂亮的潘小姐就是一盆禍水,得趕緊出手。

張大戶給潘金蓮找的男方,是清河市賣炊餅的武大郎。那人雖然形象丑陋一點,但還老實本份,想一想,母夜叉在大街上讓潘金蓮出了那么大的丑,誰還會娶一個壞了名聲的女人?

張大戶托開麻將館的王婆去找武大郎說媒,武大郎一聽,象大大街上撿了個金元寶,滿口答應。

想想也是,鮮花般的一個美女子,不是碰上這樣的丑事肯嫁給他武大郎嗎?不會,當然不會。從這個意義上說,武大郎還得感謝讓潘小姐出丑的母夜叉呢。

就這樣,如同俗話中所說的:一朵鮮花c在了牛糞上。對於鮮花潘金蓮來說,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對於牛糞武大郎來說,則是癩蛤蟆果真吃到了天鵝r。

04

武松空懷一腔報國壯志,回到清河市,本想為家鄉的社會主義建設作出應有的貢獻,誰知壓根兒不是那么回事。時代變了,社會風氣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出國那陣,人們還崇尚知識,可如今知識快成垃圾了,人們只崇拜金錢。住進賓館的頭一天,市委文書記來看望,那是聽信了別人的謠傳,誤把武松當作搞投資的大款。一經接觸,發現武松是百無一用的書生,文書記就再也沒有來了。

其實,市委書記來不來看望,武松並不在意。他在美國生活了幾年,接受了西方講求實際的作風,對虛偽的中國應酬學不感興趣。眼下武松最著急的,是想快點謀一份工作。他在美國學的是高能物理,這是一門研究宇宙s線中基本粒子的性質、它們之間的相互作用和轉化、以及物質更深層次的結構的學問,日常生活中很難用著著。因此,清河市人事局對武松的工作安排也很犯難。武松前去催問了幾次,那邊回答說:「再等一等吧。」習慣了快節奏生活方式的武松,實在難容忍這種拖拉疲踏的工作作風,在同人事局長爭吵了幾句之後,他給市委文書記打電話,反映自己想盡早報效祖國的焦急心情,文書記在電話中打著哈哈說道:「稍安勿躁,請再耐心等待一陣。武松同志的愛國熱情確實非常高漲呵,不過,話說回來,你學的那個什么高能物理太深奧了點,要是在美國學高能化學,就會用得著,我們清河市有一家大型化肥廠。」

文書記的話,叫武松哭笑不得。沒辦法,等吧,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回到中國,就得重新適應中國的生活習慣。武松開始練起了禪功。人們都說那是一門高深莫測的學問,在喧囂的世事中靜下心來打坐,不容易啊。可是武松想,這有什么難的?不就是磨p股嗎?那些機關干部在會議室開會,一開三五天,照樣嘻嘻哈哈,一個個全都高興得不行,人家都已經進入禪宗的高層境界了,得好好學著點呢!

幸好武松在美國泡過實驗室,一泡也是三五天,有磨p股的功底。在等待分配工作的日子里,他總算能「稍安勿躁」,沒生出什么事端來。何況,武松在清河市還有個同胞哥哥武大郎,抽空走動走動,也能混混時間。

武松頭一次去見哥嫂的情景是這樣的:十二月的天氣,寒風有些刺臉,大街上,不少人走路都愛袖著手,像蜷縮一團的珍稀動物熊貓。這樣雖能取暖,但也影響走路的速度,好在清河市城廓里沒幾個人想過速度問題,慢點就慢點,沒關系。隔老遠,武松看見一面杏黃色幌子迎風招展,心情免不了有點激動。漸漸近了,方看清幌子上寫著斗大的四個字:「炊餅大王」。武大郎見了武松,十分親熱,慌不迭地讓進屋子里,連聲嚷嚷著叫潘金蓮泡茶。

潘金蓮這幾年在社會上c練,識人不少,也學了些哄人的小手段。她端出一壺茶,將整個茶壺遞到武松手上:「天氣寒冷,兄弟請先暖暖手。」這句話,讓武松深受感動,是啊,有家的感覺真是好。武松手捧熱烘烘的茶壺,心中似有一股暖流回盪,他禁不住朝潘金蓮多看了一眼,誰知這當兒,潘金蓮也正暗中打量武松,二人的目光一對視,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潘金蓮收拾起沙發上亂扔一氣的衣物,把武松讓到里屋坐下,心中暗想,怪不得前幾日大郎直誇他兄弟如何如何,如今看來,倒真有幾分實情呢。不說他肚子里的學問,單看相貌,這二郎也遠勝大郎。造化物主真怪,同一個爹媽生下的兄弟,為何偏偏這般不同?唉,要是能將大郎變二郎,這世界就美好了。潘金蓮正這般胡思亂想著,冷不防武大郎從門外鑽進來,手中拿著幾串冒著熱氣的羊r串,大呼大叫道:「快快,趁熱吃了吧。」

送來羊r串後,武大郎叮囑了幾句「好生照料」一類的話,出去繼續賣炊餅。屋子里,武松和潘金蓮對面坐著,有一搭無一搭地說些淡話。

「叔叔貴庚?」潘金蓮以嫂嫂的身份問道。

「虛歲三十,已到而立之年了。」武松感嘆萬端地說。

「喲,原來叔叔倒長奴三歲……」潘金蓮眼珠轉動得很靈活,像一對活靈活現的玻璃珠。「不知叔叔的婚姻如何,這方面,大郎從來沒對我講過。」

「二郎還沒有娶媳婦,」武松不好意思地說。

「不會吧?在美國那樣的花花世界中,聽說美女如雲,而且都是洋妞,叔叔一個也看不上?」潘金蓮說著向武松丟個媚眼,嘻嘻笑著補上一句:「依我看哪,叔叔只怕是挑花了眼睛。」

「哪里哪里,聽嫂嫂這話,武松感覺慚愧。」武松說著低下頭,眼睛只顧盯著自己的腳尖,他有些兒受不了潘金蓮那帶有挑釁性質的目光。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武大郎提了瓶「河清大曲」回來,口口聲聲說今晚要同兄弟好好喝幾杯。潘金蓮下廚,很快端出幾碟下酒菜來,計有鹵豬頭r、爆炒腰花、韭黃j蛋、回鍋r、油炸臭豆腐、油炸花生米等六樣。武大郎先喝下一杯,又看著武松喝下一杯,仍嫌不過癮,給潘金蓮滿滿斟上一杯,說道:「今日我同兄弟久別重逢,心里高興,你也陪我兄弟武二郎喝一杯吧。」

換了平日,潘金蓮早拿酒杯朝武大郎身上扔過去了,可是今天她不會那么做。這杯酒,武大郎不說,她也想同武松喝呢。然而喝酒之前,潘金蓮還是要扭拿作勢一番,她推開武大郎遞到眼前的酒杯,臉含羞色:「奴家哪里有什么酒量……」武大郎站起來說:「在自家兄弟面前還隱瞞什么,喝,喝!」潘金蓮瞪武大郎一眼:「今日個可是你讓我喝酒的,待會兒醉了,收拾碗筷的事,就都歸你去做。」武大郎說:「那有什么,這些勞什子活,平日里還不都是我一人包下了的——閑話少說,快喝吧。」

武大郎話沒說完,潘金蓮一仰脖子,將那杯酒一口喝下了。沒多大一會功夫,她臉上飛起一片紅雲,眼珠轉動得更加靈活。「喝酒嘛,有什么作難的,大起膽兒往肚子里灌就是了。」潘金蓮有酒入肚,說話語調中便多了幾分巾幗英雄的豪氣。武松笑了笑,提醒說:「那倒不一定,前兩年我在美國聽國內新聞,好象有一則新聞說雲南某地有個女干部,為了陪上級領導喝酒,多喝了幾杯,結果醉死了,硬是搭了一條命。」武大郎搖晃著腦袋,對武松說:「兄弟呀,這可是小瞧了你嫂嫂喝酒的能耐,不瞞你說,她最多的一次喝過一斤呢!」

武松連連吐舌頭,嘴里胡亂說著「佩服」一類的話,朝潘金蓮看去。潘金蓮仗著酒勁,也拿目光直直地盯著武松看,倒把武松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潘金蓮乘勝追擊,端起酒杯沖武松嚷道:「來,讓奴家再敬叔叔一杯。」武松想賴,潘金蓮早上來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嫂嫂這杯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快,喝完了嫂嫂有話要說。」沒辦法再躲了,武松只得拿出看家的本事,強行喝下了那杯酒。

酒過三巡,潘金蓮發話了:「叔叔獨身一人,住在賓館,何不搬來家住?」武松一怔,不知該如何應答。潘金蓮接著說:「叔叔住賓館,盡惹別人看武家的笑話,知情的還說叔叔不願搬來家住,不知情的只怕會亂嚼牙根,說你家嫂嫂怎么樣不講理!」武大郎聽了,在一旁連聲附和:「對對,是這個理,搬來家住,凡事也好有個照應。」

武松紅著臉唱個諾:「謝謝哥嫂厚愛,既然哥嫂這么說,武松明日就搬來家住。」武大郎直拍腦門,抱怨自己木頭腦瓜,原先怎么就沒想到這碼事。他扭過頭,用當家人的口吻吩咐潘金蓮:「趕明兒起早點,把堆麥面的房間好好拾掇一下,留給二郎住。」潘金蓮頂撞道:「這事還用你說?」

武大郎嚇得不再吭聲了。

送別時夜已深了,武大郎和潘金蓮把武松送到大門口,不遠處有盞桔紅色的街燈,投在地上,像一窪紅顏色的積水。走了幾步,潘金蓮再次強調說:「叔叔明天一定要來的呀。」武松說:「哪是。」武大郎關切地問:「要不要我找人去幫著搬?」武松說:「行李不多,不用了。」武松說著,大步流星地朝賓館方向走去。走出很遠了,回頭看時,仿佛仍能看見嫂嫂那嫵媚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流連忘返。

05

第二天,武松果然把行李搬到哥嫂家中來了。潘金蓮早將原先堆放麥面的房間打掃干凈,幫武松幫鋪床時,嘴里哼著歌兒:「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床鋪好後,又特意上街買了條新枕巾,上面綉著一對戲水的鴛鴦。

武松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上街買了件六瓶裝「河清大曲」,一件雪豹牌女式皮大衣,拎回家來,作為送給哥嫂的禮物。潘金蓮見了那件皮大衣,愛不釋手,喜歡得直跳腳,恨不得撲上來在武松臉頰上親一口,她看了旁邊同樣樂滋滋的武大郎,忍住了胸中澎湃的情緒,沒事兒般說道:「讓叔叔破費了,這件皮衣只怕得花千把塊吧。」武松撇撇嘴說:「應該的。」潘金蓮乜斜著瞄武松一眼,語調輕佻地說:「叔叔出手這般大方,真不知要逗得世上多少女孩兒喜歡!」武大郎發表不同意見:「此話差矣,我家二郎不諳風月,如今連媳婦還沒說一個呢。」潘金蓮搶白道:「去去,我跟叔叔說話,關你甚事?還不快去賣炊餅!」說著,她直把丈夫往門外推。武大郎一步步後退著,出去照料他的炊餅生意去了。

武大郎前腳出門,潘金蓮便拿話來撩撥武松:「我聽人說,叔叔回來沒幾天,就相中了市歌舞團的一個女演員,有這話么?」武松怔了一下,回答說:「嫂嫂休聽那些閑話,沒影兒的事。」潘金蓮說:「還有更難聽的閑言碎語呢,有人見叔叔常往發廊里跑,找三陪小姐按摩……」武松一聽,怒不可遏,喝問道:「誰說的?這般壞我武松的名聲!」潘金蓮嫵媚一笑:「叔叔發這么大火做什么?人正不怕影子歪,何必拿那些勞什子往心里放?不過呢,依我說的話,現在都什么時代了,也沒必要那么守舊。」潘金蓮說著走過來,在武松肩頭輕輕一捏:「天氣涼了,叔叔穿得如此單薄,就不怕凍壞了身子骨?唉,堂堂七尺男兒,沒個好女子在身邊照顧,終歸也不行。」

武松見嫂嫂越來越露出了輕薄相,不禁有些害怕起來。倒不是害怕別的,嫂嫂潘金蓮是個美人胚子,人見人喜歡,尤其是她那嫵媚的笑,真能勾人魂魄!武松擔心一旦沖動起來,把持不住自己,會做出什么傷風敗俗的丑事,那樣的話,就太對不起哥哥了。想到此處,武松站起身,隨便扯了個由頭,要朝外走。潘金蓮上來拉他,卻沒能拉住,武松快步如風,迅速竄到門外去了。

話休絮煩,不知不覺間過了一月有余,春節就要到了。打從臘月二十四起,武大郎就不再出攤賣炊餅,而是專心致志c辦年貨,准備過個快活年。大年三十這天,他們早早吃完團年飯,圍坐一起收看中央電視台春節文藝晚會。接下來,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中央電視台播放電視連續劇《水滸傳》,收看到第十幾集時,劇中出現武松打虎的場面,潘金蓮樂了,拍著巴掌驚呼:「咦——快來看,電視里那人偷了叔叔的名字,也叫武松!」武大郎正用牙簽剔牙,聽了潘金蓮的怪叫,不屑地說:「你真是個婦道人家,武松打虎的故事,自古就有,人家哪里是偷了二郎的名字!」

一席話把個潘金蓮說得臉紅了,她不願在武松面前顯出自己沒知識,可是話一出口,象潑出的水,再也收不回來。

《水滸傳》繼續播放,劇中依次出現了武大郎和潘金蓮。這一次潘金蓮不再那么吃驚,只是覺得很好玩,自己的名字也上了電視呢!還有丈夫武大郎的名字,也在電視上。可是看著看著,潘金蓮生氣了,嘟嘟噥噥地說:「是那個混帳編劇,把我家老公寫成個矮墩墩的侏儒,完全是瞎胡編,我家老公哪是那號丑八怪?」

經潘金蓮一提醒,武大郎醒悟過來:「對對,剛才我還跟著瞎喝彩,他們這不是侵犯人權嗎?得告中央電視台一狀!」潘金蓮說:「找他們打官司,中央電視台有錢,好好擂他們一筆。」對打官司,武大郎不大在行,他轉過頭來向武松咨詢:「是告他們侵犯肖像權,還是告他們侵犯姓名權?」武松笑笑:「人家這是藝術作品,允許誇張,只怕告他們不著。」武大郎一愣,囁嚅道:

「允許誇張,也不能無邊誇張呀。」潘金蓮接口說:「這個誇張也太玄妙了,我潘金蓮哪有那么壞,同j夫串通好了來謀殺親夫……那個該死的編劇,憑什么污辱我的名聲?」

武松搖搖頭說:「人家那是藝術作品,千萬當不得真,就像逢年過節街頭看耍猴一樣,笑一笑了事。」話雖這么說,潘金蓮卻怎么也開心不了,她嘟起嘴唇,發誓再也不看電視,斜斜依偎在沙發一角,懷抱一堆毛線,專心地織起毛衣來。武大郎到底是男子漢,器量比潘金蓮大些,再說春節不出攤賣炊餅,閑著也是閑著,不看電視做什么去?因此每天晚上,他仍然早早守候在電視機旁,一會兒撇嘴皺眉,一會兒捶胸頓足,一會兒哈哈大笑……尋常人家的日子,喜怒哀樂就這樣迅速地轉換著。

06

春節過後,武大郎照常出攤賣炊餅。屋子里經常只剩潘金蓮和武松二人。閑來無事,潘金蓮又打開電視機,該死的《水滸傳》已播完了,電視里放著瓊瑤的古裝言情片《還珠格格》。「那個真格格紫薇,成天慘兮兮的,最大本事就是哭,太沒意思。」潘金蓮發表電影評論說,「依我看吶,做人得學學小燕子,風風火火,無論怎樣一頭先撞去再說,什么大不了的?二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武松正縮在客廳一角讀金庸的小說,聽見潘金蓮喊他的名字,抬起頭來,含糊地應喏了一聲。「二郎坐過來呀,整天見你捧著書本,莫非百~萬\小!說比看電視還好玩?」武松說:「那也不一定,各人愛好不一樣……」潘金蓮撲哧一笑,朝武松丟了個媚眼:「啊喲,我想起來了,古人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想必叔叔是被書中哪只狐仙給迷住了?」武松說:「哪能呢,嫂嫂說笑話了。」潘金蓮見武松那副難為情的樣兒,愛慕的心中陡添幾分愛憐,忍不住把話往明處遞了遞:「要說呢,書本和電視里那些美人兒,好看是好看,可人家是水中月鏡中花,白好看了。人活一世圖什么?

還不就圖點現實享受。二郎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嗯,這個……」武松遲疑著,不知該如何應答。

這樣讓武松難堪的場面,三天兩頭准會出現一回。因此,武松在等待分配工作的日子里,又多了一分新的苦惱。他心中想,等工作分配下來,第一件事得先要一套房子。他實在有些擔心,萬一有一天控制不住感情,會做出讓人恥笑的事。

果然,有一天下午,天氣稍稍轉暖和了點,潘金蓮嚷嚷著要洗澡,端著臉盆進了衛生間。一會兒,武松聽見那邊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像六月間的雨點,嘩啦嘩啦澆打著武松的心扉。為了避嫌疑,武松過去將大門打開一條縫,任其虛掩著。這時,衛生間那邊傳來潘金蓮銀鈴子般清脆的聲音:

「二郎,來幫一下忙——」武松心上一緊,聲音發顫地問:「什么事?」潘金蓮說:「快幫我遞塊肥皂。」武松心想:奇怪,衛生間不是擱著肥皂嗎?正想著,潘金蓮又催了:「快些呀——」

武松在客廳找尋到肥皂,匆匆忙忙走過去,衛生間的門早拉開一條縫,一條白凈的胳膊從里頭伸出來,染成鮮紅顏色的指甲彈蹦著,像幾個美麗的小精靈。武松將肥皂往那手上一放,扭轉身要離開,卻被那只手一把給拉住了:「二郎,幫我擦背!」那聲音有些嫵媚,也有些專橫,由不得不照著做的意思。武松腳下一滑,整個身子被帶著往衛生間里撞去,說時遲那時快,門頓時大開,一個雪白勻稱的身體完整無缺地暴露在武松面前(此處刪去24字)。「使不得,嫂嫂,使不得……」

武松邊說邊往後退,好不容易掙脫那只滑膩膩的手,狼狽地逃了出去。

自從有了衛生間洗澡那碼子事,武松再見到潘金蓮,臉上的表情就不太自然了。可是潘金蓮那邊,倒像沒事兒一般,照常說說笑笑,絲毫看不出痕跡。這小蹄子,可真會演戲啊!武松心想,得趕緊想辦法,這種環境再呆下去,確實不是滋味。有一天,武松在閱報欄前看報,上頭刊登了幾則招聘廣告,有廣東省的,也有海南省的,其中海南一家公司要招聘高能物理方面的人才,條件至少要碩士研究生以上文憑。武松是博士後,條件當然夠了,他抄下地址,發了封特快專遞,寄上個人簡歷和成果資料,沒想不到半個月,那家公司回信了,也是特快專遞,要武松「迅速前往報到」。

武松打點行裝准備上路,臨行前,少不了要同哥嫂說幾句話。武大郎聽說武松要去海南,有點傷心,轉身去抹了幾回眼淚。武松裝作沒看見,他不願把離別的場面搞得那么凄涼,便笑著對武大郎說:「哥哥,祝你的炊餅生意越做越紅火。不過呢,凡事也別太虧待自己,該歇息時得歇息……」

他回頭看潘金蓮一眼,接著對大郎說:「晚上沒事,就早點關門,看看電視逗個樂子。」武大郎連連點頭,應答道:「是,是。」

武松又對潘金蓮說:「往後這個家,全靠嫂嫂費心了,我哥為人憨厚,遇事嫂嫂多擔待些。」潘金蓮那天在衛生間討了個沒趣,心上對武松生了怨恨,現在見武松要走,也不想再作挽留,嘴皮上卻仍似抹了蜂蜜般甜美:「這些日子沒照顧周全,叔叔饒過嫂嫂便是,往後從海南回家過春節,嫂嫂再把不周全處加倍補上。」武松笑著說:「嫂嫂有這么好的心,就請全花在我哥身上吧,武松會替我哥領這份情的。」一席暗語,二人都能聽懂,相互心知肚明。

該說的話都已說了,武松攔住一輛的士,掀開車後蓋,放進書和行李。武大郎上來,同胞弟武松來了個西式的握手禮儀,潘金蓮也摹仿武大郎,上來同武松握手。那當兒,武松感覺到潘金蓮的手在他手上重重捏了一下,一個女子滿腹的幽怨,仿佛就在這一握之中。的士司機等得不耐煩了,很響地按了聲喇叭,等武松鑽進車內,司機一踩引擎,汽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第二回:西門慶又添艷史,麻將館再續新篇

01

轉眼就是陽春三月,艷陽初照,草長鶯飛,人們藏在心里頭的那點y邪心思,又開始蠢蠢愚動。尤其女子,到了這個季節,精力似乎特別旺盛,俗話也說「三月桃花天,男子還要女子牽」哩。這些日子,潘金蓮沒少同武大郎生閑氣。上次勾搭武松沒成功,潘金蓮把滿腔怨憤全發泄在武大郎身上,好象是武大郎破壞了她的美事似的,常常沒來由發火撒潑,鬧得武大郎丈二金鋼摸不著頭腦,不知道什么事得罪了美婦人。

這天潘金蓮在客廳里洗衣服,洗著洗著忽然想起那天衛生間里的情景,不免有些酸不拉嘰的。

都說沒有不沾腥的貓,可是武松那只貓,偏偏就不沾腥。潘金蓮想,也不收他小費,也不算他包房費,送上門的好事竟那個態度,真真氣死人了。潘金蓮這般想著,無名火直往上竄,洗衣剩下的水本該潑進衛生間的,她卻端出臉盆,朝窗外用力潑去。

也是活該有事。潘金蓮的洗衣水潑出去象一面銀扇,嘩啦啦落下,正好淋在一個走路男子的頭上。「哎喲」一聲驚叫,那人抬起頭,罵一句:「是哪個王八蛋——找死啊!」正要往下接著罵,卻見剛才潑水的地方出現一個人,啊,美妙絕倫的一個美婦人,正倚在窗台上沖他歉意地笑。

樓下那男子見了,先自酥了半邊,怒氣早已丟到爪哇國去了。像戲台上表演變臉一樣,用手一抹,變了張笑臉,打個手勢,送上個飛吻,色迷迷地看著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