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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剝金瓶梅 未知 6301 字 2021-01-03

西門慶半是恭維半是解嘲地說:「典恩到底是在市委組織部工作過的,共產黨的干部,不一樣就是不一樣。」聽西門慶提起市委組織部,吳典恩心上抖了一下,仿佛一塊深深隱藏的傷疤被人偷看了,他感到有點不自在,於是說道:「什么不一樣呀,有副對聯說得好: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說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橫批:有錢就靈。」西門慶拍掌說道:「說得好,說得好。不過,依我說,你離開市委組織部也好,現在你雖然不在組織部,可說上一句話,卻比組織部任何干部都管用,知道官人們背後叫你什么?叫你組織部第二部長呢。」吳典恩不免有些得意,臉上仍保持謙虛謹慎的表情:「哪有那回事,全是聽人瞎傳的,我只不過有點甘當人梯的精神,為那些想積極進取的干部做了點實事罷了。」

西門慶最為關心的,是第二組織部長吳典恩究竟為那些干部做了些什么實事,於是壓低了聲音,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當初你在組織部工作得好好的,不知為什么緣故,忽然就調到國稅局去了,是不是得罪了哪個頭兒?」吳典恩輕輕嘆口氣,一付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搖著頭說:「年青人,血氣方剛,不免要吃虧。」

吳典恩被調出市委組織部,是因為他手上的一枝筆。年輕的時候,許多人都有個愛好寫作的毛病,寫點詩,寫點抒情散文,再正常不過了。吳典恩也不例外,他愛好寫作通訊報道,立志要當好黨的喉舌,他不僅愛好寫作,還偶爾在地區小報上發表幾篇豆腐干大小的文章。

發表文章有時候也會惹麻煩。清河市有個分局公安局長,有一次家里被盜賊偷了,據說光現金就有八萬多元,公安局長大為惱火,動員全城的警察同行來破獲此案。哪里想到,這個盜賊既大膽又有心計,寫了張字條,悄悄塞進局長家門縫里,字條上寫道:請說說這些錢的來歷,諒你說不出。我是賊,你也是賊,憑什么只能由你來抓我?公安局長看過字條後,果然不再提破獲此案的事。吳典恩根據這么一則傳聞,寫了篇題為《貪官為何怕賊》的雜文,發表在《清河日報》副刊版上。沒過多久,組織部部長找他談話,批評他不經過調查研究,就在報紙上胡亂發言,組織觀念不強。吳典恩說那是雜文,屬於文學作品,不能等同於通訊報道,組織部長說,什么文學,而且還作品,別扯淡了。吳典恩在黨報上發表了文章,不僅沒討到好處,反遭領導批評,心里頭一直不大舒暢。

給他惹下更大麻煩的是另一篇文章。有一天,吳典恩在組織部辦公室里看到一份材料,上頭赫然寫道:謹防官職的市場化傾向。仔細往下看,材料中涉及到清河市一位市委副書記,說他賣官鬻爵,以權謀私,已嚴重到觸目驚心的程度。材料中舉了不少例子,如市土地局有個陳某,斗大的字不識兩口袋,因為給副書記行賄,便有人幫他入黨,有人幫他轉干,有人幫他虛報幾年黨齡,最後此人被破格提拔成土地局副局長。材料中涉及的那位市委副書記,平時傲氣得很,吳典恩對他沒好感,於是動了念頭:把材料整理成文章向報刊投稿。有以前的教訓,這次吳典恩聰明了些,作者名字用了個化名,叫樊福白,是反腐敗三個字的諧音。

文章寄出去了,三個月沒有回音,吳典恩差點快忘了這件事,誰知道省委組織部幾個秀才辦了個內參,專門搜集此類腐敗典型的材料,供省委領導同志工作參考,其中有人看中樊福白的文章,便在內參上刊登出來。這篇文章在清河市掀起了軒然大波,文章中提到的那位副書記,原本內定為內部解決的,問題被捅到省里,紙再也包不住火了,只好由市紀委將此案立案,並移交檢察機關。在省里一次會議上,市委書記文大化被省領導點名批評,說他「連發生在眼皮底下的罪行都漠然無視」,文大化非常惱火,下決心要查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查來查去,還是查到了吳典恩頭上,文大化恨得咬牙切齒,又不好明著打擊報復,只好由組織部尚部長出面談話,把吳典恩調出市委組織部了事。

西門慶聽著聽著,竟不覺「撲哧」一笑:「文大化在省城里挨批的事,我也曾聽人說起過,想不到是仁兄在其中推波助瀾,佩服佩服,這事怎么一直沒聽你說過?」吳典恩搖了搖頭,表情復雜地說:「也不是什么過三關斬六將的光榮革命史,一段敗走麥城的經歷,提它做甚?」

電視屏幕上在放映一碟槍碟片,西門慶對那些打打殺殺的玩藝沒多大興趣,再說今天特意約吳典恩出來洗桑拿,是想同他多說說話兒。他招招手,服務小姐碎步走過來,溫柔地問:「先生需要什么?」西門慶本想說讓小姐關掉電視,可是見吳典恩正盯著電視上一個女特工看,於是改口說:「添茶。」其實呢,吳典恩的心思根本沒在電視上,他仍然在想剛才的話題。

「我來講個笑話吧。」吳典恩清了清嗓子說,「有個精神病人,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病情有所好轉,出院前,醫生問他:你出去以後干什么?病人想了想說:我用彈弓把醫院的玻璃全都打碎。醫生一聽,這人的病還沒治好,不能出院。又過了段時間,醫生再將這個病人叫來問話:你出去以後干什么?病人說:我找一份工作掙錢。醫生問:掙錢了干什么?病人答:

掙錢養活自己,再找個女朋友。醫生繼續問:找女朋友干什么?病人答:談戀愛,舉行婚禮,進d房。醫生問到這里,覺得病人一切正常,可以出院了。填寫完出院手續表格,醫生忍不住好奇,又問了一句:進d房了干什么?病人說:脫掉女朋友的衣服和褲子。醫生問:然後呢?病人答:再脫掉她的內k。醫生已問得血脈膨脹:接下來干什么?病人回答:將內k上的橡皮筋抽出來,做一把彈弓,把醫院的玻璃全都打碎。」

西門慶聽得一頭霧水,隱隱感覺到吳典恩的笑話中似乎潛藏著什么深意,又說不出究竟是什么深意,只好一個勁傻笑,連連點頭贊道:「有意思,有意思。」吳典恩說:「人一進了官場,就成了那個笑話中的精神病人,心里總想著要做點什么。精神病人總想做把彈弓把玻璃打碎,官場人總想如何投機取巧,快點晉升。」西門慶笑道:「比喻得好,看不出來,仁兄還是個哲學家呢。」

吳典恩說:「哲學家談不上,不過這么多年來,一直同官場上的人打交道,略知一二內幕,也有一些心得……」吳典恩正要繼續往下說,外邊傳來一片鬧哄哄的聲音,緊接著涌進一群客人,西門慶定睛一看,領頭那個被人前呼後擁的胖子,是錢副市長的二公子錢福仁,在市財政局當副局長,西門慶原是認識的,於是起身同他打招呼。

錢福仁像個接受檢閱的首長,勉強點了點頭,就要往沙發床上躺下。已經有大半個身子躺下去了,忽然一扭頭,看見了西門慶旁邊的吳典恩,又趕緊爬起來,過來同吳典恩熱烈握手。

剛才西門慶被錢福仁冷落心中已有些不快,這會兒又見錢福仁的y陽臉,心里頭更不是滋味。

多年來,西門慶習慣了在十兄弟中稱老大,大伙兒「慶哥慶哥」地叫著,他聽起來也覺得舒暢,現在才知道:世界在變,一切在變,旁邊那個吳典恩,原先他並不怎么看在眼里,現在不得不重新審視了。

錢福仁還在同吳典恩親親熱熱地說話,西門慶想c嘴,卻沒有他c話的機會,錢福仁對他一付愛理不理的態度,讓西門慶覺得自討沒趣,只好掉轉腦袋,去看那部他並不喜歡看的槍碟片。電視屏幕上轟轟烈烈地打著殺著,看著那些花花綠綠晃動的人影,西門慶忽然感覺有點失落。

04

領班小姐過來有請錢福仁,說桑拿浴房間里都准備好了,現在是不是進去沖浪?錢福仁只好同吳典恩臨時話別,臉上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仿佛是日理萬機身不由已的領導干部。他有點禿頂,身體也過早發胖,背影看上去像只搖搖擺擺的鴨子。跟著來的那群人,早已開始脫衣服做准備,這會兒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見錢福仁進了沖浪間,也一個個跟在後邊魚貫而入。

貴賓休息廳里,又只剩下西門慶、吳典恩兩個人。

西門慶癟著嘴,發泄心頭不快:「我就看不慣這號紈絝子弟,有p的本事,全靠有個好老子。」

西門慶剛才被冷落的場面吳典恩全看見了,他知道西門慶心里有點不平衡,於是安慰道:「慶哥,別跟這號人一般見識。俺清河市,誰不知道慶哥大名,那可全是憑自己的本領闖出來的。」

西門慶用鼻子哼了一聲,說道:「本公子才不同那號人一般見識呢。」

吳典恩用過來人的口吻,說起了他的經驗之談:「別看有些人表面上人模狗樣的,內心實際上虛得很,你越是把他們當回事,他們越是張狂,越是自以為是個大人物。」西門慶靜靜地聽著,這回他沒有c嘴,看樣子吳典恩興致頗濃,似乎還有話要接著說。

果然,吳典恩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講個故事你聽吧。南城區原來有個稅務所長,叫馮天寶,為人專橫跋扈慣了,在國稅局里是個出了名的霸道主兒。有年春節,國稅局依照慣例在大世界酒樓擺慶功宴,馮天寶過來敬酒,滿桌子人敬了個遍,輪到敬我時,我酒量小,要求只喝半杯,這個姓馮的不依,硬要將把那整杯酒往我口里灌。我被急了,用手一攔,無意間正好打在他鼻梁上,當時馮天寶便翻了臉,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破口大罵,說我是條狗,而且是被組織部開除了的狗。慶哥你想,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哪,叫我難堪得……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能鑽進去。」

西門慶憤憤地說:「竟有這等事?可惡。怎么沒早聽你說?明日俺哥們叫幾個人,去劈了那狗娘養的。」吳典恩yy一笑,說道:「不用了,此人早被我收拾了,你不急,聽我慢慢說來。」

吳典恩說:「當時在酒席上,我就想掀翻桌子,同他大鬧一場,轉念一想,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帳讓馮天寶欠著吧。從那以後,我開始關注起馮天寶,他的一舉一動,他的起居住行,全都是我注意的目標,那陣子我像個經過特殊訓練的特工間諜,一直在盯馮天寶的梢,可是他一點也不知道。說來你也許不相信,我曾經一連七個夜晚蹲在馮天寶家附近的公共廁所邊上,觀察從馮家進出的人,看看有誰給他行賄送禮。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我慢慢發現了馮天寶的秘密,他有三個情婦,一個是他手下的打字員,姓喬;另一個是一家個體酒店的女老板,叫宋珍珍;還有一個是歌舞廳的三陪小姐,叫吳銀兒……」

聽到「吳銀兒」三個字,西門慶一愣,忍不住c嘴道:「這個吳銀兒,不是花子虛最喜歡的那個婊子嗎?」吳典恩干笑兩聲,說道:「正是她,花二哥待她不薄,平時拿好言好語哄她,拿大把銀子供她,可是戲子無義婊子無情,花二哥白心疼她了。」西門慶同吳銀兒也有一腿,這會兒心里也像打翻了泡菜缸,酸不拉嘰的,於是模仿戲台上的人物念白道:「女人啊,你的名字叫欺騙。」

吳典恩沒理西門慶這個岔,繼續他剛才的話題說:「馮天寶不僅養情婦,他還受賄,他所在的稅務所搞裝修,硬是讓包工頭送兩萬塊現金,才發了包。後來我聽說有這回事,就請包工頭喝酒,讓包工頭痛述馮天寶的罪狀,悄悄用錄音機錄好音,有了證據,我就有辦法整姓馮的那個王八蛋了。」西門慶聽到此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吳典恩為了整倒那個姓馮的,可謂是處心積慮,怪不得有人暗中送吳典恩一個職稱:一級政治流氓。

西門慶心中暗想,昔日看蘭陵笑笑生的小說《金瓶梅》,書中有個與我同名同姓的人物,也叫西門慶,只不過愛貪圖女色,娶了一妻五妾,玩了幾十個女人,幾百年來一直被人罵作大惡g。同眼前的吳典恩相比,書中那個叫西門慶的人實在是冤,只怪那位蘭陵笑笑生先生早出生了幾百年,要是他生在今天,再寫一部新的《金瓶梅》,只怕大惡g的頭銜輪不到那西門慶的頭上。

西門慶正獨自想著,只聽吳典恩「呵呵」一笑,說道:「那個姓馮的,是外強中干的紙老虎,我去找他,起初他還口出狂言,提塊磚頭要拍我,我昂起頭,像電影中赴刑場英勇就義的共產黨人,說今天你不拍我你是我孫子!馮天寶氣得像頭叫驢直叫喚,叫嚷今天老子這磚拍定了!這時候我拿出那盒錄音帶,把包工頭的聲音放給他聽,誰知道馮天寶還沒聽完,就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抱著我的大腿一個勁叫我吳科長。」

西門慶連聲說:「有趣,有趣,就該這般整他。」吳典恩像個得勝歸來的功臣,自豪地說:「當時我叫他滾起來,到街邊咖啡館里去說話,我把掌握的他受賄的數字一報,順便點了點他養三個情婦的事,馮天寶嚇傻了眼,小心翼翼向我陪不是,我不理他,他就打自己耳光,罵自己不是東西。我問,這個事如何了結呢?馮天寶叫我千萬替他保密,主動提出給我一萬元的保密費,我這才饒過了他。那以後馮天寶見到我,就像老鼠見到貓一樣,我也知道,雖然他恨我恨得牙發癢,恨不得啖其r食其皮,可是逢年過節,照樣乖乖地到我家送禮,像孫子孝敬祖宗似的。」

「高,高,實在是高。」西門慶忍不住喝起彩來,他像剛喝了半斤二鍋頭,興奮得臉放紅光。

吳典恩卻仿佛像是蠟人館里的一座塑像,始終y沉著臉,似乎是在講一件與他無關的事,似乎剛才故事中的主角是別人。停了一會,吳典恩才又接著說:「從馮天寶這個事中我得到不少啟發,那些當官的王八蛋,一個個p股上都有屎,哪個也干凈不了,只要你留點心計,掌握住證據,就等於拿住了那些人的命脈,想怎么樣玩他們就怎么樣玩他們。這就像放風箏是一個道理,牽住線頭兒,不管風箏怎么飛,都離不開你的手心,這時候你就成了至高無上的如來佛了。」

聽了吳典恩這番話,西門慶現在再不敢小看此人,不僅不敢小看,簡直打從心眼里佩服起來,試探地問道:「你手心里都捏了哪些風箏?」吳典恩警覺地看西門慶一眼,又掩飾地一笑,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慶哥,不瞞你說,我現在捏的風箏多著哪——電訊局局長李大奎、財政局局長胡佐非、土地局局長譚丕眺、經委主任甘五一、工行副行長鮑勝、紅衛化工廠廠長勞一巴、天安物資公司經理錢如代,還有市里的頭兒:程副書記、劉副市長、宣傳部溫部長……不說了不說了,慶哥,今天全交底了,千萬替我保密。」

其實,吳典恩是有意向西門慶透露這些秘密的,要加重自己在十兄弟中的份量,首先得加重在西門慶眼中的份量。這么些年來,他吳典恩忍辱負重,沒少看人白眼,現在他想翻身求解放了。要認真說呢,這些秘密也算不上什么秘密,他只說了幾個人的名字,也沒說具體事實,頂多只是一點線索。有句民諺說無官不貪,這個道理如今的老百姓個個心里明白,還用得著他說嗎?

這么一想,吳典恩心中也就暢然了。吳典恩平時話不多,今天卻談興頗濃,好象要把幾年憋在心里的話統統倒出來,談的又是他一直關注的官場問題,因此說起話來如魚得水。吳典恩說:「要說買官賣官,也不是始自今日,最早的賣官制度始於漢朝,漢武帝後期,連年同匈奴作戰,國庫空虛,朝廷公開賣官收錢,當時,出500萬錢可以買到『常侍郎』的官職,相當於現在的副總理呢。到了清朝,賣官稱為『捐納』,用錢、糧、草、畜都能換來官職,清嘉慶年間,5090兩白銀能買個知縣,到了光緒年間,官價下跌,知縣只值900多兩銀子了。」

這些平時鑽研來的知識,總算派上用場了,在西門慶聽來,卻覺得那般新鮮。吳典恩繼續侃侃而談:「明朝崇禎皇帝都聲稱:『有資即可博官,才品俱在勿論。』翻譯成今天的話說,就是有錢就能當官,什么才干人品,全都無所謂。清朝末年的光緒是個好皇帝吧,可是他的老婆珍妃——那個口口聲聲要堅持走改革之路的女人,照樣也干賣官的勾當。」

說著說著,吳典恩忽然將話題一轉,微微笑著說道:「慶哥,你經商這么多年,口袋里也不缺銀子,什么時候也來買它個官銜玩玩。」西門慶一怔,隨即說道:「我哪里是那塊當官的料?」

吳典恩搖頭說:「當官要什么料?廣東人有個笑話:家長見兒子不好好念書,便威嚇說,再不好好念,長大了只要當干部一條路。當官最不需要本事了,只要會拍,會見風使舵,保准行。」

西門慶的心思有點活了,試探著問道:「我一個做生意的,能有什么官可當?」吳典恩沉吟片刻,回答道:「忘了那幅對聯?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只要想當,何愁沒有你合適的官銜,比如市個體勞動者協會主席,比如醫葯公司的經理副經理,有了官銜,撈錢會更容易,我想這個道理慶哥是懂的。」西門慶說:「這事容我再想想。」吳典恩說:「還想什么,快准備銀子吧。」

正說著,錢福仁一伙人從按摩間里走出來了,一個個滿面春風,臉藏喜色,神情好有一比:

好象在大街上撿到了金元寶,又擔心被人發現。仍然是錢福仁上來同吳典恩打招呼,這一次西門慶不怕被冷落,他主動迎上前去,自覺地向錢福仁靠攏。方才聽了吳典恩一席話,西門慶如同醍醐灌頂,合適的時候,也買它個官銜來玩玩,這話是吳典恩說的,也正中他的心思,過去,他依仗官場中的老丈人嫌了幾個,嘗過同官場勾搭的甜頭,但是,西門慶想,不能躺在光榮薄上睡大覺,不吃老本,要立新功。

第十三回:應伯爵獻計偷歡,潘金蓮設法捉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