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部分(2 / 2)

花千骨. 未知 6111 字 2021-01-03

「妖怪!妖怪!她就是剛剛城里出現的那個妖怪!聽說把邢家老四他們的肋骨都打斷了!」

花千骨看著周圍四散而逃的人群又開始眼淚汪汪她不是妖怪她是小骨!不對她也不是小骨小骨是別人她誰也不是。。。。。。

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她的神仙師父一向都無所不能的到現在還不來找她是不是不要她了?她看著空無一人的攤子上蒸籠里熱乎乎的包子口水都快流到地上了。

現在人都跑光了她可不可以拿一個包子再喝碗豆漿?

可是師父說不問自取是為賊也她不想做賊。抬起的手又頹然無力的放下了轉過身慢慢向前走著。她要離包子遠一點不然會忍不住的。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逐漸看不到高大的房子了只有野地。她從來沒走過這么遠的路以前沒走幾步就會要師父抱就算現在長高了長大了師父也會帶著她一起騰雲飛的。腳上磨的全是水泡她實在是走不動了師父你在哪里啊?

看見一個小破廟本來想進去棲身的可是里面已經被幾個乞丐占據了。看她披散著頭渾身臟兮兮的還一直在哭乞丐們可不會留意她漂不漂亮c著打狗g便把她趕了出去。

這時已經是夜里天下起大雨花千骨只能蜷縮在一棵樹下瑟瑟抖著。又凍又累又餓迷迷糊糊昏睡過去夢里是師父溫暖的懷抱還有好喝的桃花羹。

「師父。。。。。。不要拋下小骨。。。。。。「

「骨頭骨頭!」

突然感覺有人在搖晃她她捧著的桃花羹掉在地上碗摔得粉碎。

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見清晨陽光映襯下一張清朗溫和的面孔那眸子仿佛包含了這世上所有的溫柔一個對視便撫慰了她今天遇上的所有委屈。

師父?不對不是師父師父的眼神雖然關切卻總是冷冷的仿佛萬古寂寞的寒冰。

「骨頭。。。。。。」

那人輕嘆一聲聽得她的心也緩緩從嗓子眼里落下去突然變得無比的安心卻又無盡的酸楚。

臉上涼涼的她一摸竟全是淚。她聽見自己用仿佛不是自己的聲音在說:「不要再離開我。。。。。。」

然後緊緊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仿佛等了很久很久一千年?一萬年?終於把他等來了。再也不分開再也不要!

那人輕撫著她的背手把她亂糟糟的撥到耳後微笑道:「好這次什么都聽你的。」

花千骨逐漸回過神來才現自己怎么撲到陌生男子的懷里去了要是他和這前那些人一樣是壞人怎么辦?還有自己為什么會突然說那樣的話明明就不認識他啊。

猛然將眼前的人推離:「你是誰?」

男子摸了摸她的頭那種感覺卻和師父不一樣微微讓她有些害羞。

「我叫東方彧卿。」

「為什么叫我骨頭你認識我么?」不知不覺就卸下了防備好奇地看著他。

「可以說認識也可以說不認識。」

花千骨看著他沉默了好久終於想出了一個答案:「你是不是也認識以前的那個叫花千骨的人?」

東方彧卿挑了挑眉:「是的。」

花千骨低下頭心底突然覺得無比的失望和難過就算當初知道師父眼中的花千骨或許另有其人都沒有這么讓她難過。

「骨頭你不用胡思亂想那個花千骨是你的前世你可以把她當成自己也可以把她當作另一個人如果你願意你就還是原來的你如果你想一切重新開始她的過去你沒有義務去背負。」

「前世?」花千骨顯然沒料到他會這么簡單直接毫無隱瞞地把一切說出來一時理解不了。

「不明白的地方到時候再問你師父吧他很快就會找來了。」

此時已是早上花千骨在河邊洗了洗又吃了東方彧卿給的一些糕點。

「謝謝。」

「我說過永遠不必跟我說謝謝在我這得到的一切都是要用代價換的。」東方彧卿凄苦一笑當初從自己這得知可以用女媧石救白子畫的消息不是讓她付出了最沉重的代價么?她其實什么都不明白。

兩人坐在開滿野花的草地上花千骨心滿意足地打著飽喇滾來滾去。

東方彧卿將躁動不安的她攬到懷里讓她枕到自己大腿上。花千骨微微有些暈眩的感覺卻再次奇跡的沒有拒絕。她從未和師父以外的男人有過如此親近又或者說這些年除了師父她就根本沒接觸過別的男人。可是眼前這人她就是莫名的覺得喜歡和親近仿佛認識了許多年好想緊緊抱住他永遠都不要再分開。

東方彧卿白晳如玉的手指一點點撫摸過她的眉她的臉頰她的唇眼神深不可測。花千骨的心劇烈的狂跳著看著他的臉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這便是你長大的模樣么?骨頭叫我怎么認得出來。」

花千骨不明白他話中的涵義:「我長得是不是很難看街上的人都叫我妖怪看見我就跑。」

東方彧卿笑了起來花千骨簡直鼻血都快流出來明明平淡無奇的面孔怎會笑起來這么好看的害得她心跳都快停止了。

「不管骨頭變成什么樣子我都喜歡。」東方彧卿溫柔的將她挽起c上墨簪「只是骨頭你有沒有想過你已經那么大了卻半點生存能力都沒有離開了你師父就完全不能活。這樣只會越來越失去自我。你師父有心結所以沒辦法用正常的方式來教導你。你自己要學會獨立不能老依賴他人。我熟悉的那個骨頭從來都是堅強的無畏的不懼怕任何困難。我知道你也不會差的這和一個人聰明不聰明沒有關系關鍵是看他願不願意去努力。骨頭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花千骨黯然地點點頭的確昨天自己好沒用啊連佩劍丟在哪里都不知道真是把師父的臉都丟盡了以後再也不能這樣了。

「你和師父一樣也是神仙么?什么事都知道?」

「我和你一樣只是凡人罷了。骨頭你知道你師父是什么人么?」

花千骨愣住了歪著腦袋想了好久然後慢慢搖頭突然現原來自己連最親的賓人也什么都不了解她只知道師父叫白子畫其他的那么多年了師父沒提她也就沒有問。

「骨頭凡事不能只等著別人告訴你或者告訴你該怎么做。你應該有自己的想法還有主見我不是你找因前世的自己但是你不能把如今的自己也丟失了。許多不明白的想知道的到時候回去了親自問你師父。只要你開口問我想他最後還是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點頭東方彧卿突然從懷里取了塊水晶一樣的石頭出來遞給她。花千骨看見里面的那條閉著眼睛睡覺的蟲蟲的時候手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淚如雨下她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些零碎的畫面和光影不斷在腦中閃現。她如獲至寶的把石頭緊緊抱在懷里。

「好可愛的蟲蟲。」

東方彧卿將她環住眼中流露出一絲愧疚:「對不起骨頭。。。。。。這是異朽閣的復生石我知道它是世上對你最重要的東西對我也是。這些年一直用心救它可是也只能這樣了。。。。。。能給我一點你的血么?」

一切都太過熟悉仿佛生過一樣花千骨那樣自然的伸出手去把血滴在了石頭上頓時那石頭猶如紅寶石一般灼灼亮。

東方彧卿輕嘆口氣如果是以前的她還有可能立刻救活糖寶如今她自己神身都已失去大半。

「我可不可以把蟲蟲帶回去?」她不想和她分開。

「不可以你師父看見會害怕的。別擔心等你真正蘇醒的那一日糖寶也會和你一同醒來。還有記住回去之後不要跟你師父說遇見我的事。」

「為什么?我師父可厲害了怎么會怕一條蟲蟲。我現在醒著啊你可不可以把蟲蟲也叫醒?為什么不能跟師父說見過你?」

「這些你慢慢就會明白了。你師父的確很厲害已經到了附近我得走了!」

花千骨一聽連忙拉住他袖子:「你要走哪去?我不要和你分開!」

東方彧卿遞給她一小張寫著許多不認識字的紙:「晚上睡覺的時候把這個放在枕頭下面神魂離體到時候就可以見到我了。小心不要被你師父現我走了!」

東方彧卿匆匆的伸手去抱她一下花千骨嘟起嘴巴在他臉上吧噠親了一口東方彧卿眼睛眯成一條線稍一側臉在她唇上輕啄一下人已消失不見。

花千骨呆愣在原地只覺得從嘴巴到整個臉都滾燙燒紅了好想到河里去洗一下冰一下。她也經常這樣親師父啊可是為什么這次會緊張到心幾乎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未待她回神天邊已疾飛來一人。黑白衣雖強作鎮定可是眼中寫滿了慌張看見她的時候面色逐漸恢復到平日的冷淡。

「師父。。。。。。」昨天受的委屈又一涌而上她哭哭啼啼的一頭撲進白子畫懷里。師父到哪去了現在才來找她。

「小骨你沒事吧?」

「我我我我沒事。。。。。。」花千骨埋在他懷里不肯出來。白子畫知道問她也問不清楚手撫上她額頭想看她這一日究竟生了什么卻竟被彈了回來是誰?

「小骨你怎么這么燙是不是昨夜淋雨生病了?」

「沒有師父。你怎么現在才來?」

「你的氣息被人藏起來了為師找不到你。」那種再次尋不著她的恐慌無法言喻他幾乎把附近都翻了個底朝天。

花千骨把昨天在街上的事都一點一點跟他說只是把遇上東方彧卿的事略過了。

白子畫聽到她被幾個人調戲的時候眉頭不由皺起還好為了以防萬一在她身上施了保護的法術否則若真遇上什么意外。。。。。。

「後來呢?」

「後來。。。。。。」花千骨開始吞吞吐吐「後來我就在這城等師父了我知道師父一定會找到我的。。。。。。」

「師父我們回去吧?以後我可不可以經常一個人下山歷練?」

「為什么?」

「我從來都是跟著師父依賴師父師父一不在我就什么都做不了覺得自己好沒用啊!我想自己一個人鍛煉鍛煉變得更強!」連幾個小嘍嘍都應付不了還說什么以後要保護家人和師父。

「為什么變強?你以後想要離開師父一個人么?」白子畫的聲音突然飄渺起來。

花千骨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我就是想要為師父爭氣別拖累師父不要又生昨天那種事。」

白子畫本想搖頭可看著花千骨堅定的眼神和過去的花千骨身影突然重疊起來叫他心中一驚。終究還是允了心想到時候再暗中陪著她保護她就成反正無論如何再不能讓她離開視線一步。

只是好為何要騙他一向呆笨的徒兒何時竟學會向他說謊了?想到眼神不由一冷。

花千骨這次回來之後變了許多,不再如往常那樣依賴他粘著他了,最重要的是不再偷懶。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都會問一個為什么。天為什么會下雨,師父為什么老穿白色,為什么只有他們兩個人住在山里,經常來看她陪她玩的那個紅衣服姐姐是什么人,師叔來的時候總是勸他回去,是回哪里,上次那個女孩為什么管她叫師父……

白子畫能答便答了,不想答的便轉移她的注意力,稍微繞個圈子,她就忘了自己問過什么了。如果花千骨實在是刨根究底想知道的打緊,他也會很耐心的跟她說,例如那個紅衣服的不是姐姐,是哥哥,叫殺阡陌,是魔界的魔君,然後再把六界的事故事一樣一點點講給她聽。

「那師父,什么是人世間最銷魂的事?上次大街上碰上的那些人說要教我,我沒敢答應。」

白子畫一口茶水嗆住了,左思右想,許久才道:「等小骨長大一點師父再告訴你。」

花千骨撲到他背上,手環住他的脖子撒嬌:「小骨已經很大了,娘親說妹妹都已經許了人家,下月成親,讓我一定要回家去,還問師父待我好不好。」

白子畫放下茶盞:「你怎么答?」

「我當然說好啊,妹妹就要當新娘子了,以前辦家家酒的時候我也玩過,我就跟娘說我也要當新娘子。娘就愁的直嘆氣,淚珠子花花的掉,摸著我的臉說不知道師父給我吃什么養大的,怎么會突然生成這個漂亮樣子,都不像她生的了,可是還是傻傻的,嫁人的話高不成低不就,找不到好相公的話,得吃更多苦。然後讓我問問師父,是不是入了仙門,以後一輩子都不能嫁人啊?」

白子畫微微皺眉:「小骨很想嫁人?」

花千骨努力點頭:「想!我還想像隔壁姐姐那樣生許多小寶寶,白胖胖的可愛死了!」

白子畫略一沉思,知道下回送她回去,她娘親定會拐彎抹角刺探他對小骨是不是只有師徒之誼,然後便會和他商量是否可以給小骨找婆家,這些倒都無妨,重要的是小骨心里也有這個想法,難道自己娶她么?

「師父,師父……」小骨看他走神了使勁搖他,「你還沒跟我說什么是人世間最銷魂的事呢,你教我好不好?」

過去在絕情殿上和她親熱的畫面突然涌入腦中,白子畫的臉不由染上一抹異色,花千骨看著發呆,半張著嘴巴,口水差點沒滴下來。

「哪次再告訴你,天晚了,洗洗睡吧……」說完嗖的就從花千骨面前不見了。

花千骨也不惱,往常這時候定還要和哼唧鬧騰一陣,如今卻只是很快收拾了鑽到被窩里,一個勁的自己睡著,好到夢中和她的東方哥哥約會。

「一個師父,兩個師父,三個師父……」一直數到第一百個師父,她還是沒有睡著,可是又不會數了,只能又重頭開始數起。

她還不會法術,只能以最自然的方式神魂離體,這樣白子畫也不會察覺。

白子畫一開始覺得奇怪,她晚上怎么不吵著跟自己睡了,後來想想,猜是她娘親有叮囑過她了,心底反而松一口氣。

花千骨好奇心日盛,白天努力學習,夜里神魂和東方到處游盪,再也不覺得日子單調無聊了。白子畫不大愛說話,雖然耐心,教導總是點撥性質的,對上一世聰明的她來說很好,可是這世魯鈍的她就不太受用了。反而是東方彧卿,夢里會帶她去很多地方,見識很多新奇的事物,還很詳細的給她講為人處世的道理。

師父太美好,感覺總是離人遠遠的,所以她時常會心生害怕粘著他抱著他,怕他有一天像突然出現一樣又突然消失。可是東方卻是活生生的,能摸得到觸得著的,從皇宮到東海,從天山到市井,帶她看盡世間百態。

最重要的是,他一點也不避諱的把以前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例如前世她和白子畫也是師徒,兩人都身在長留山等等,她才知道師父竟然隱瞞了她那么多事情。但也僅僅是驚奇一下便過去了,半點都沒有覺得不滿或是生氣,因為師父做事一定有他的理由,她告訴自己要相信師父,所以從不追問。

一開始聽著像在聽別人的故事,可是越聽便越熟悉,仿佛是很久很久之前發生的事被她忘記了。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也知道有些事是根本無法逃避的。東方讓她選擇,是一切重新開始,還是背負非常沉痛的過去繼續走下走。

當時他的神情太鄭重,她的心顫抖了一下,覺得害怕,害怕那結果自己承受不起,可是東方卻不知道哪里對她來的信心。她整整思考了大半年,畢竟不做自己,而選擇背負另一個人生是需要很大的勇氣的。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失落的自己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可是又不想這樣渾渾噩噩的活得不明不白,不想所有人都騙她把她當傻子。特別是當聽到東方說,師父只能永生永世繼續痛苦下去,不得輪回不得解脫的時候,她終於告訴東方自己想要回憶起一切,做回完完整整的自己。

她不知道師父為什么會痛苦,只是千萬個舍不得。故事東方只說了前面一點,後面的不肯說。但是她微微留意的確能看到師父看似淡然溫和的外表下,潛藏的絕望,還有偶爾嚇人的失控,和時而看她的迷惘眼神。

趁他不留意撩起他袖袍果然看到了他手臂上有塊巨大的疤痕。原來以前夜里師父從噩夢里滿頭大汗的醒來,一直緊握手臂臉色蒼白是因為疼痛。

師父從小將她帶大,她可以為他做一切,包括,成為他想要的那個人……

東方微笑著點頭,說她還是那樣堅強執著,一個人再變,本質是不會變的。於是拿了一粒丹葯給她,讓她在想要恢復記憶,做回完整的小骨的時候吃下去。

每個人都有三魂七魄,魂是精氣神,魄是體速力,魂主內,魄主外。他說師父這些年費勁心力在圓她的魄,卻小心翼翼,避開了過去,不讓她想起,甚至沒有用外力去恢復她的智力,而只是順其自然的教她。她魄雖漸全,可是魂卻一直殘缺。始終是治標不治本,養身不養心。所以她雖比過去健康不少,卻依舊如此混沌痴傻。

「這粒歸仙丹可以恢復你前世的記憶,但是我說過,凡事都要付出代價。以白子畫和殺阡陌之力尚不能讓你復元,短短時日想依靠葯力讓你神魂健全是不可能的,只不過是強制性的將魄得到的修復之力轉移到魂上,你懂我的意思么,也就是說雖然你可以恢復記憶,但是身體可能會受到嚴重影響。所以你必須考慮清楚,不要隨便做決定,因為一旦吃下再後悔也不能回頭了。」

花千骨似懂非懂的點頭:「師父不是一直想念過去那個小骨么,為什么不讓我恢復記憶?」

「因為發生了太多無法挽回的事情,他怕失去你。」

花千骨搖頭:「不管發生什么,我都不會離開師父的。」

「骨頭,你現在當然是這么想的,回憶起一切就不一定了,不過不管怎樣我會尊重你的選擇。上輩子我沒有做到,這一世我能為你做的,就是給你選擇的機會。我雖憐憫他,也虧欠了你們,可是若你本心不願,我不會讓你繼續留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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