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銀匣古劍(1 / 2)

天麟由放置銀匣的位置判斷,銀匣之中定是較珍珠玉石尤為貴重的東西。於是,也游目看了附近的草叢、矮樹和怪石一眼,才由懷中將銀匣取出來,但匣身上的毫光,已不如在飛閣上強烈。蘭娟見天麟取出銀匣,精神一振,立即愉快地急聲說:「麟哥哥快打開。」說著,嬌軀向前移動數寸,緊緊偎在天麟身邊。

天麟見匣蓋與匣體緊密銜接,立即右掌平貼匣蓋,默運真力,氣聚掌心,猛力一吸,匣蓋應手而開。頓時,光華大盛,冷焰刺膚,兩人雙目不敢直視。兩人凝目一看,只見小銀匣內,一方黃綾之上,並排放著三柄寒光閃閃,劍氣森森的小劍。三柄小劍形式相同,光色不一,鑄工細膩,精致至極。

中間一柄是青劍,左右兩柄分白紅,長約三寸半,寬僅五六分,劍柄上系著與劍身光色相同的小劍穗,絲光透明,晶瑩發亮,一看即知不是普通蠶絲。天麟、蘭娟看後,俱都斷定這三柄小劍,決不是古董玉玩之類的珍品。聯想到這三柄小劍定是上古武林中的寶刃仙兵,天麟謹慎地取出右邊一柄紅光小劍,舉手迎空一揮。

紅光四射,劍氣蒙蒙,頓時幻成一道耀眼匹練,只覺寒焰透骨,光華刺目,劍身似乎漲大了一倍。蘭娟驚得嬌軀一戰,不覺疾退兩步,險些呼出聲來。天麟心中一動,似有所悟,立將手中寶劍向著七八丈外的一株大樹,振腕投出。

一道耀眼紅光,宛如劃空閃電,挾著震撼山野的「呼呼」響聲,直向七八丈外的樹林內閃電射去。只見如電紅光,照激群峰,朝日失色,電光直入林內,遇樹勢如破竹,如斬朽木腐物。電光一閃而逝,紅光小劍頓時不見。天麟、蘭娟,看了這等聲勢,俱都驚呆了。

突然,一陣喀嚓裂木聲,十數株大樹,俱被劍光攔腰斬斷,高大濃厚的樹身,挾著呼呼風聲,直向地面倒下來。轟隆一聲大響,枝葉橫飛,塵土上揚,十數株大樹,同時倒在地上,轟轟之聲,谷峰齊鳴。天麟,蘭娟,兩人木然望著飛騰的塵土,顫動的大樹,只見枝飛葉舞,煙塵升空,聲勢駭人至極。

就在這時,一聲刺耳厲嘯,由前面一座高峰上響起。聲如虎吼,懾人心神,群峰相應,直上晨空。驀然,前面高峰上,接著又響起一聲清越悠揚,聲如龍吟的長嘯,音質高亢,直達霄漢。天麟、蘭娟,驟聞這兩聲長嘯,心頭暗暗吃驚,面色同時一變,斷定發嘯之人,必是兩個武功高絕,內力精深的武林頂尖高手。

漸漸,嘯聲愈來愈近了,正是向著樹林方向馳來。天麟一定神,暗呼一聲不好,飛身撲進林內,越過橫倒地上的大樹之上,直向深處撲去。人影閃處,蘭娟也緊跟飛至。兩人游目一看,發現前面一株大樹上,紅光閃閃,那柄小劍,已全部刺進樹身中,僅那段紅絲劍穗,仍留在外面。

天麟心中一喜,撲身過去,伸手將小劍取出,迅即放進匣內。就在天麟剛剛將匣蓋覆好的同時,兩道寬大人影,徑由前面峰巔上,宛如兩只俯沖巨鶴,疾瀉而下。天麟、蘭娟,兩人看了這等爐火純青,已達化境的輕功,心頭同時一震,不覺警惕地相互看了一眼。

只見兩道寬大人影,瀉至谷中,毫不猶豫,直向兩人立身的樹林如箭射來,四道炯炯目光,似乎一直盯著蘭娟和天麟。天麟頓時大悟,立即指著蘭娟手中的劍,急聲說:「娟妹,劍。」蘭娟立時驚覺,倏舉玉腕,沙的一聲,將劍收入鞘內,林中光華驟失,僅天磷手中的銀匣尚閃著微弱光輝。

兩人舉目再看,好快,兩道寬大人影,已越過前面草地,直向這面電掣撲來。天麟凝目一看,不由喜極欲狂,一拉蘭娟,兩人飛身撲至樹外,一揮手中銀匣,向著電掣馳來的兩道寬大人影,興奮地大聲說:「兩位老人家,為何也匆匆趕來衡山?」

一陣愉快的哈哈大笑,響自兩道寬大人影之中,接著笑罵說:「混蛋小子,竟真的被我禿頭猜中,果然到這里來了。」話聲甫落,疾風襲面,兩道人影一閃,天麟兩人面前已多了兩位丐不丐,僧不僧的老人。一個是蓬頭垢面,鶉衣百結,身背大酒葫蘆,一個是禿頭油臉,一襲破舊僧衣,長得大嘴小眼睛。

蘭娟秀目一看,正是嫉惡如仇,游戲風塵,武林前輩中,碩果僅存的武林二怪傑,蓬頭丐和禿頭僧。天麟急步向前,恭謹見禮,蘭娟也向二老恭敬地福了一福。蓬丐一雙虎目,已巡視現場完畢,指著林中倒地大樹問:「這是怎么回事?」

天麟不敢相瞞,立即興奮地恭聲說:「是這匣中一柄小劍斬斷的。」說著,急上兩步將手中的小銀匣,雙手送至二老面前,繼續說:「請兩位老人家過目。」

禿頭僧看了一眼沒有接,轉首對蓬頭丐說:「老大,你看。」蓬頭丐微一頷首,伸手將銀匣接過。

天麟、蘭娟俱都立在二老身側。蓬頭丐略一察看,雙手一合,右掌一吸,匣蓋應手而開。一蓬彩霞,閃電射出,森森冷焰刺人肌膚。蓬頭丐、禿頭僧兩人凝目一看,面色同時一變,幾乎是同時驚異地望著天麟,問:「這三柄小劍由何處得來?」

天麟毫不遲疑地說:「在東海神君的後花園中。」蓬頭丐、禿頭僧,兩人齊聲驚異地輕「噢」一聲,同時看了蘭娟一眼,再度望著匣內三柄寒光森森的精致小劍。

蘭娟恭謹地低聲問:「兩位老人家可識得這三柄小劍的來歷?」

蓬頭丐和禿頭僧,兩人神色凝重,四目望著匣內小劍,沉思良久,最後俱都緩緩搖了搖頭。禿頭僧接過小匣蓋,凝目細看,發現蓋面光滑,毫無可循痕跡,斷定這個銀匣並非原有劍匣。二老雖然不知三柄小劍來歷,但斷定必是上古仙兵。

這時蓬頭丐已用拇食兩指,謹慎地將方才那柄紅光小劍取出來。天麟立即插言說:「方才斬斷林中樹木的即是這柄小劍。」蓬頭丐凝神望著手中小劍,僅頷首輕噢了一聲。

禿頭僧探著一看,小眼精光一亮,不覺脫口低呼:「啊,老大,這是一柄飛虹劍。」

蓬頭丐緊蹙霜眉,虎目望著手中紅光小劍,似在竭力去想這柄小劍的來歷,最後依然輕聲一嘆,轉首對神色興奮的天麟說:「孩子,你看。」說著,將手中紅光小劍小心地遞給天麟,想是沒有想起小劍的來歷。

天麟接過小劍一看,這才發現劍柄護手上,刻著兩個古體象形小字,細看良久,才認出是飛虹兩字。驀聞蓬頭丐驚異地說:「老二,這一柄是凌霄。」天麟定睛一看,蓬頭丐已將青光小劍交給了禿頭僧。於是,也將手中的紅光小劍交給了孫蘭娟。

再看蓬頭丐手中的白光小劍,發現護手上的兩個古體象形字是穿雲。蓬頭丐看了一陣,慨然一嘆。說:「這三柄小劍必是上古神刃,可惜不知它的劍訣,如能練到收發由心地步定然藝絕宇內,天下無敵。」說著,將手中白光穿雲劍和銀匣一並交給天麟。

這時禿頭僧也將青光凌霄劍交給天麟,同時肅容慎重地說:「天麟,這三柄小劍必然大有來歷,切忌公然炫露。」

又聽禿頭僧繼續說:「天麟你不妨再去一趟太白山長綠谷前去叩問悟因神尼,我想這三柄小劍的來歷一定能得到正確的答案。」天麟恭聲應是,即將青光、凌霄劍,放進匣內,又一並交給了孫蘭娟。

由於匣內已有穿雲、凌霄兩劍,匣內寒光特別強烈逼目,蘭娟在放紅光飛虹劍時,只覺冷焰刺骨,纖指如浸寒泉之中。因此,小劍一入銀匣,不知不覺中,利鋒已將黃綾劃破一道小縫,下面立即露出一點異光。但蘭娟纖指如割,似已無暇注意,於是順手將匣蓋合上。

蓬丐、禿僧同時詢問天麟如何得到這個小銀匣,天麟即將進入水上飛閣的經過說了出來。蓬頭丐霜眉一蹙,慨然說:「凡事天注定,因果冥冥中,看來一些強求不得,東海神君雖保有這三柄上古神劍,可惜他穴道被魔扇儒俠點中,無法習練此種劍法,穴傷尚未愈,又被老二出手一掌擊斃了。」說此輕聲一嘆,看了天麟蘭娟一眼,繼續說:「若非如此,被這惡魔習成這一柄神劍的用法,不啻猛虎添翼,今日武林也許已被他鬧得腥風血雨了。」

天麟聽得心頭一震,相問之下,才知東海神君的左肋穴,曾被孫叔叔以極重手法點中。禿頭僧也望著天麟,語意深長地說:「至寶靈物,擇德主而居之,孩子,這三柄小劍雖然不知它的來歷,但必是罕世珍品無疑,希望你妥為保管,決不可落入歹人之手,否則禍患無窮,萬死莫贖。」說著,小眼不停注視著神色真誠,唯唯應是的天麟,繼續說:「將來如經神尼指點,學成三劍用法,尤應上體天德,心存忠恕,非巨惡元凶,切不可輕率殺人……」

天麟恭聲應是,茫然望著二老,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些話是出自嫉惡如仇,黑道人物聞名喪膽的武林一怪傑之口。蓬頭丐在旁也肅容接口說:「孩子,尤要記住,非至生命攸關,決不可再施展魔魔天尊那種絕猛無比,鐵石難當的驚天雷掌法,須知這種霸道無匹的掌力一經施展,極可能將魔魔天尊昔年仇家的後人引出來,那時勢必造成空前未有的武林浩劫,這便是我和老二急急趕來衡山找你的原因。」

天麟恭聲應是,但卻不解地問:「老前輩,魔魔天尊會有仇家嗎?」

蓬頭丐哈哈一笑,說:「魔魔天尊的仇家可說數不勝數,其中最著名的有風火真人、冰魄靈君、大頭鬼、長發怪……」蘭娟不覺身軀一戰,脫口發出一聲驚呼。

蓬頭丐、禿頭憎兩人同時一愣,不覺含笑沉聲說:「你怕什么,這些老怪物的骨頭早變成灰了。」如此一說,天麟和蘭娟的緊張心情,頓時平靜下來。

驀地遠處掠傳來一聲悠長馬嘶,蘭娟心中一喜,不覺脫口嬌呼:「啊,麗鳳姊姊的賽雪。」

禿買僧小眼一瞪,急問:「怎么,藍天麗鳳那丫頭也來了嗎?」

蘭娟立即搖了搖頭說:「不,是晚輩騎麗鳳姊姊的賽雪趕來的。」

蓬頭丐似乎極希望天麟早些離開,於是轉首向蘭娟問:「丫頭,你們現在要去何處?」

天麟立即搶先說:「晚輩等想即日趕往大荊山,因為晚輩的母親和杜老伯伯等人目前都在大荊山。」

蓬頭丐立即含笑贊聲說:「很好,最好與你父母及珊珠女俠等人從長計議,切不可操之過急。」

禿頭僧對天麟慎重地說:「天麟,切記不要忘了去謁神尼,叩問這三柄小劍的來歷。」說著,指了指天麟手中的小銀匣,接著又催促說:「好吧,現在你和娟丫頭可以走了,我和老大還有些瑣事待辦,仍在衡山稍停一些時日。」

兩人躬身施禮,同時恭聲說:「兩位老人家請珍重,晚輩等就此告辭了。」說罷,兩人又看了滿面含笑,神色祥和的二老一眼,轉身大步走去。

這時,艷陽已爬上峰巔,晨霧盡散,全山一遍蔥綠。兩人急步一陣,再回頭,二老寬大身影,宛如掠地驚鴻,已馳進遠處峰角下的一片松林中。天麟看後,慨然說:「江湖上如沒有這兩位老煞星,惡人不知要猖狂到何種程度。」說罷,拉起娟妹妹的玉手,騰空而起,飄身落在一座高大岩石上。

兩人游目一看,發現一里外的竹林下,有匹白馬,正在啃食青草。蘭娟秀目一亮,張口發出一聲清悠長嘯,聲如鳳吟,搖曳長空,歷久不散。天麟聽得心中一凜,發覺娟妹妹的內力較前深厚多了。一聲烈馬歡嘶,掠空傳來。緊接著,蹄聲嗒嗒,急如驟雨。只見一點白影,如飛躥出竹林,向著這面,電掣馳來。

白馬好快,眨眼之間,已馳至不足半里了。天麟定睛一看,正是麗鳳姊姊的坐馬,渾身潔白的賽雪。於是,不覺脫口贊聲說:「賽雪神駿無比,實不亞於小兄的赤火驊騮。」

蘭娟聽麟哥哥贊美麗鳳姊姊的愛馬,心中極為高興,也贊聲說:「麗鳳姊姊身為一幫之主,統領近萬英豪,分舵遍及大江南北,有時出巡,當然應該有匹良馬代步。」話聲甫落,賽雪一聲歡嘶,已如飛馳至石前,掀起一陣激旋勁風,揚起滾滾枯草塵土。

兩人飄身而下,同時落在賽雪身前。賽雪似乎仍認得天麟,立即搖頭搖尾,低嘶連聲,顯得親熱至極。天麟睹馬思人,心中不禁掀起一絲激動,因此,情不由己地伸手撫摸著賽雪的馬頸、馬鬃。想到麗鳳姊姊,情深義重,愛護備至,不知何時才能報答於萬一。

蘭娟心地晶瑩,毫無城府,這時見麟哥哥撫馬不語,尚以為特別喜愛賽雪,立即憨直地贊聲說:「麟哥哥,賽雪確是一匹寶馬,跑起來又快又穩,一點兒也不嚇人。」

天麟苦笑一下,說:「讓我們來試試。」試字出口,伸臂將蘭娟的嬌軀平托抱起。

蘭娟無備,不覺驚得脫口發出一聲嬌呼。嬌呼聲中,天麟騰空而起,飄身落在鞍上。接著一聲吆喝,雙腳輕催馬腹,賽雪一聲長鳴,放開四蹄,如飛向前馳去。天麟抱著蘭娟,端坐馬上,穩如泰山,雙目凝神前瞻,注視著宛如迎面飛撲而來的巨木岩石。

蘭娟倒在麟哥哥的臂彎里,只羞得芳心狂跳,粉面發燒,螓首埋進麟哥哥的懷里,再也不敢抬起頭來。雖然,她與麟哥哥已是一對恩愛情深的小夫妻了,但光天化日之下,倒在麟哥哥的懷里,總是一件羞人的事。這時,她只希望賽雪跑快些,千萬不要遇見樵夫、獵人。

賽雪果然跑得奇快,宛如馭風騰雲,登石越溪,繞峰穿林,鐵蹄過處,火星濺射,石屑橫飛。天麟身在馬上,直覺兩側景物疾掠,蹄下怪石倒逝,風聲呼呼,蹄聲如雨,雖然驚險,但馬身卻極平穩。蘭娟埋頭天麟杯中,悄悄覷目望著麟哥哥,櫻口中不時發出銀鈴似的愉快嬌吟,任何人看得出蘭娟這時的心情是何等的快樂。如雲秀發,迎風飛舞,散發著淡淡幽香,不時掠過天麟的如玉俊面,令天麟感到奇癢難耐,揮之不去,拂之又來。

由於天麟路徑熟悉,中午時分便已馳出山區。天麟低頭望著蜷卧懷中的娟妹妹,笑聲說:「娟妹,看看到了什么地方?」

蘭娟羞澀的轉首一看,發現已到山麓,翻身坐在前鞍上,立即愉快地問:「麟哥哥,你的寶馬呢?」

天麟游目一看,指著環繞東北麓的一座松林,說:「驊騮就在前面林中。」說著,張口發出一聲悠揚有序的清嘯。

嘯聲一起,前面松林間,立即傳來一聲震撼原野的烈馬長嘶。天麟一聽長嘶,立將賽雪勒住。只見東南林角,如飛馳出一匹紅馬,昂首豎鬃,雙目有神,挾著如雨蹄聲,揚起滾滾土龍,直向這面電掣馳來。蘭娟雖知天麟有匹寶馬,但卻一直沒有見過,這時一看,不禁脫口贊聲說:「龍種寶馬,畢竟不凡。」

天麟愛驊騮如逾生命,這時一見寶馬,立即舉起手來,不停地揮動著,同時愉快地高聲吆呼。吆呼聲中,驊騮勢挾驚風,帶起一陣揚塵,已奔至近前。天麟飄身而下,伸手拉住絲韁,即在馬頸上親切地拍了幾下,飛身縱落鞍上。驊騮、賽雪是久別的老友,乍逢之下,相互擺尾,連聲低嘶,不停地互銜雙唇,令人看了愈加喜愛。

蘭娟坐在馬上,轉首愉快地問:「麟哥哥,我們奔哪個方向前進?」

天麟略一沉思,說:「此地距新安鎮最近,我們到鎮上吃飯罷。」說罷,兩人認准方向,放馬疾馳。

片刻之後,已奔上官道,舉目一看,前面數里之外,現出一座極大鎮店。由於官道上行人漸多,兩人同時將馬放慢下來。數里之遙,兩馬瞬間跑到。只見鎮上行人熙攘,商店比鄰,熱鬧異常。兩人緩馬前進,街人俱都停足注目,交頭接耳,評頭論足。

馬上錦衣少年,俊面潔如美玉,鼻如膽,劍為眉,雙目似朗星,兩片似朱雙唇,斜掛一絲微笑,顯得儒雅、瀟灑、俊逸。再看馬上黃衣少女,雪膚玉貌,天生麗質,一雙剪水鳳目,澄澈生輝,顯得嬌憨、恬靜、脫俗。尤其兩匹坐馬,高大神駿,氣勢不凡,顯得威猛至極。

一陣叮當鍋勺相碰聲,飄來陣陣酒香。天麟舉目一看,正是一座規模較大的酒樓客店。於是,轉首對蘭娟說:「娟妹,我們就在此店進食吧。」說著,當先翻身下馬。

蘭娟對麟哥哥的話,無不百依百順,立即頷首一笑,緊跟飄身而下。門前店伙一見,立即跑了過來,恭謹地將馬接過去。天麟和蘭娟並肩直上酒樓,游目一看,樓上座無虛席,已經客滿了,猜拳滿酒,高談闊論,亂成一片。於是,凝神一聽,不覺笑了。

嵩山大會已過去了數天,此地酒客仍紛紛臆測著大會結果。有的認為疤面人絕不敢只身赴會,有的斷定疤面人准死無疑,也有人說,疤面人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時,全樓酒客驀然發現樓口立著一位翩翩濁世的佳公子和一位風華絕代、清麗秀美的小姑娘,全樓頓時一靜,所有目光一齊望了過來。

驀見中間一桌上,兩個慢斟細酌的中年商人,一見天麟,面色倏然大變,雙目不停注視著天麟綉滿折扇公子衫,和手中持著的描金龍鳳扇,兩個商人裝束的大漢,神色間忽朗忽暗,顯得異常不安。蘭娟看得芳心一震,立即以肘悄悄地碰了天麟一下。

天麟星目望了兩個商人一眼,不覺冷然一笑,這時酒保已經發現立在樓口的天麟和蘭娟,急步跑過一個來。於是恭謹的一躬身,立即笑嘻嘻地歉聲說:「爺,對不起,現在客人滿了,請爺和姑娘選間上房吧。」天麟立即含笑點首,和蘭娟轉身向樓梯走去。同時,覷目一瞟兩個商人裝束的可疑人物,已匆匆由另一樓口走了。

天麟和蘭娟,剛剛走下梯口,即見兩個商人,步履匆匆,神色慌張,一個向街上走去,一個向天麟迎來。蘭娟黛眉一蹙,立即停下步來。天麟怕來人驟施殺手,傷到蘭娟,立即功貫右掌急上一步,擋在蘭娟身前。只見迎面走來商人,急步經過天鱗面前時,立即惶急低聲說:「請總督察不要離開此店。」

天麟聽得心頭一震,面色倏變,知是藍鳳幫的弟兄示警,再看商人,已匆匆走進街上行人中。蘭娟看得不解,立即低聲問:「麟哥哥,那人說什么?」天麟正待回答,一個滿面堆笑的店伙,已走了過來。

於是,又看了商人的背影一眼,即對店伙問:「後店有清靜獨院嗎?」

店伙立即恭謹地含笑連聲說:「有有,請兩位隨小的來。」說著,當先在前引路。

天麟和蘭娟本極愉快的心情,這時頓時沉悶下來。兩人跟在店伙身後,越過幾排長房,圓門即是一座幽靜的獨院。店伙推開院門,立即撲出一陣花香。天麟和蘭娟,舉目一看,院中方磚鋪地,兩廂植有矮竹,上房階前,尚擺有兩排盛開的金菊,散發著陣陣花香。

店伙將天麟兩人引進上房,隨即恭身立在門側。天麟即對店伙說:「請即刻送桌上好酒菜來。」店伙恭聲應是,轉身走了。

蘭娟游目一看,只見室內漆幾亮桌,壁懸字畫,兩邊窗前高幾上,各置兩盆鮮花,顯得華麗中不失淡雅。兩人落座椅上,即有小僮送來兩杯香茗。蘭娟俟小童退出後,立即低聲問;「麟哥哥,那人可是麗鳳姊姊幫中的弟兄?」

天麟似在沉思,這時見問,立即回答說;「此地是重鎮,藍鳳幫可能設有分舵,也許那人是舵上的眼線弟兄,根據兩人的神色看,此地分舵似乎發生了意外事情。」

蘭娟溫柔地點點頭,又問:「麟哥哥,那人為何稱你總督察?」

天麟淡談一笑,說:「去年我去藍鳳幫總壇,麗鳳姊姊面當三堂五壇弟兄,公推小兄為該幫總督察,掌有壇主以下,生殺大權……」

蘭娟聽得一震,立即插言說:「難怪那兩人看到麟哥哥,那等慌張。」

天麟劍眉一蹙,說:「他們神色慌張,可能是因此地事態嚴重……」話未說完,驀見院門人影一閃,急步走進一人。

天麟舉目一看,只見來人身材修偉,年約三十余歲,一身淺藍勁裝,腰插兩柄判官筆,濃眉、虎目,炯炯有神。藍衣修偉中年人,前進中步履匆匆,面含急憂,直向上房走來。天麟見來人裝束氣派,一望便知是本地負責人物。

藍衣修偉中年人,急步走進上房,面向天麟施禮恭聲說:「卑職新安分舵主雙筆判鄧時中參見總督察。」

天麟立即起身還禮,含笑朗聲說:「原來是鄧兄榮掌新安分舵,兄弟不知,故未造訪。」說著,伸手指了指左側一張漆椅,說:「鄧兄有事請坐下談。」

鄧時中並不就座,依然神色焦急地恭聲說:「卑職有總壇緊急機要報告總督察。」說罷,以慎重的目光看了蘭娟一眼。

天麟聽得心頭一震,急聲說:「孫姑娘不是外人,有話不妨直說。」說罷,當先坐下。

鄧時中恭聲應是,立即退至左側椅前坐下,繼續恭聲說:「卑職今晨接到株州分舵信鴿,轉來總壇緊急通報,飭令衡山附近各分舵,急派弟兄把守轄區各處要道,攔請總督察,火速趕往總壇……」

蘭娟關心母親安危及麗鳳姊姊等,不覺驚得顫聲問:「大荊山發生什么事情嗎?」

鄧時中望著蘭娟,繼續恭聲說:「通報上說,武當、峨嵋、點蒼、崆峒等派的掌門人,已拒絕少林寺洪元大師的勸阻,決心合力襲擊本幫總壇重地大荊山。」

天麟聽了這個消息,的確感到震驚,但他依然強抑心中怒火,沉著地問:「這消息得自何處,是否可靠?」

鄧時中恭聲回答說:「通報是幫主親自發出,消息絕對可靠,現已命令各地分舵,一律嚴加戒備,隨時提高警覺。」

天麟深知總壇高手俱在河南,因此內心異常焦急地問:「通報在何地發出?上面還說些什么?」

鄧時中恭聲說:「通報在河南臨汝縣城發出,幫主和李堂主等人,此刻正星夜飛馬趕返大荊山總壇,據說武當各派對襲擊本幫總壇早有預謀,他們預定在嵩山大會上一舉擊斃疤面人後,當即率領隨行高手星夜趕在大荊山,他們事先斷定幫主必率重要人員參加嵩山大會,總壇必然空虛無備,他們即可以迅雷手法夷平大荊山總壇,待等幫主會後回到大荊山,總壇已是一片瓦礫灰燼了。」

天麟聽罷,只氣得星目冒火,渾身微抖,一張如玉俊面變成鐵青灰白,忍不住切齒恨聲說;「這些終日面佛,自詡朝夕誦經的有道高人,俱都是些卑鄙無恥之徒……」話聲未落,院中已響起一陣腳步聲。

三人轉首一看,只見四個店伙,各托一個木盤,已將酒菜送來。四個店伙見廳上坐著本地赫赫有名的鄧舵主,俱都嚇了一跳,但看到鄧舵主恭謹地坐在末座上,又覺得座上的兩位客人比鄧舵主更不凡。天麟俟店伙將菜擺好,立即沉聲說:「馬不要離鞍,喂好即拉至店前。」

四個店伙同聲應了一個肥喏,恭謹地退出廳去,悄悄走出院外。雙筆判鄧時中見店伙走後,立即起身恭聲說:「總督察請用飯,卑職暫時告退,稍時再來。」

天麟毫不遲疑地說:「兄弟飯後即刻起程,鄧兄不必再來了。」雙筆判鄧時中恭聲應是,立即辭出。

蘭娟俟鄧時中走後,即向天鱗低聲問:「麟哥哥,我們什么時候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