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似水柔情(2 / 2)

天麟冷冷一笑,說:「點蒼三英如同強盜,入山殺人放火,行為不恥已極,如非母親在旁阻止,即是崔一山一人,小弟也不放過……」話未說完,垂幕掀動,姍姍走進兩個侍女來。

天麟頓時驚覺,即將藍天麗鳳握著的右手撤出來。藍天麗鳳這時才發覺將天麟的手握了很久了,不禁羞得紅飛耳後。天麟俊面一熱,趁機轉頭,只見兩個侍女,各托一個玉盤,上面各放一個銀質蓋碗,已垂首來至床前了。

藍天麗鳳望著天麟,仍有些羞澀地說:「麟弟,這是我命她們為你准備的麗參蓮子羹,吃一碗補補神吧。」說著,自己首先在玉盤上取了一碗。

天麟一聽,腹中頓時餓了,於是感激地看了藍天麗鳳一眼,也由玉盤上取了一碗,掀盞飲了一口,清芳苦澀,不覺皺了一下眉頭。藍天麗鳳一看,不覺愉快地笑了,兩個小侍女也偷偷地抿嘴笑了。兩個小侍女分別接過天麟和藍天麗鳳的小銀碗,其中一個小侍女立即恭聲說:「三位堂主已來請過早安,並請轉報幫主知道,點蒼、崆峒已負創退走,武當、峨嵋和邛崍,尚無進犯跡象,火勢已撲滅,共毀庫房三間,五壇僅紅旗遇敵,蒲壇主負傷三處,並無大礙,如今衛小俠返山,本幫已萬事無虞,請幫主安心休養。」

藍天麗鳳聽後,望著天麟愉快地一笑,轉首對兩個侍女說:「你們去吧,我知道了。」兩個侍女恭聲應是,轉身走出帷幕。

天麟見藍天麗鳳,雙頰紅潤,嬌靨生輝,精神較方才好多了,心情也隨之舒暢,侍女走後,立即不解地問:「姊姊,五派聯合偷襲總壇,這等至高機密,我們由何處得來?」

藍天麗鳳黛眉一蹙,感慨地說:「這事說來太湊巧了,嵩山大會後的第三天晚上,我們宿在臨汝縣城店中,李堂主巧遇昔年好友易博天,他在少林僧人中得到這件機密消息,因此特來暗示李堂主不要再回大荊山了。」說此一頓,深情地看了天麟一眼,繼續說:「如非弟弟星夜趕回,點蒼、崆峒兩派陰謀雖不得逞,但總壇傷亡勢必極重,如五派聯合來犯,後果更不堪想了。」

天麟覺得奇怪,劍眉一蹙,立即不解地問:「姊姊,小弟為何至今未見回風掌杜老伯、四阿姨玉簫仙子,還有冰妹和蓉姊姊,總壇有了這些人,即使五派來犯,又有何懼?」藍天麗鳳見問,粉面頓顯蒼白,鳳目中立時涌上一泡淚水,黛眉緊蹙,神色幽怨,不覺輕聲一嘆。

天麟心頭一震,不覺驚得脫口問:「姊姊,你……」

藍天麗鳳緩緩低下螓首,久久才痛心地說:「他們都沒有來。」說罷,鳳目中立即滴下兩滴淚水,落在綉被上,晶瑩發亮。

天麟又是一驚,急問:「為什么?」

藍天麗鳳含淚顫聲說:「嵩山大會後,我即邀大家先來總壇盤桓些時日,然後再定行止,或選地建屋,或者就住在總壇……」

天麟未待藍天麗鳳說完,立即贊聲說:「姊姊想得周到,這樣太好了。」

藍天麗鳳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可是,大家都同意來,唯蓉妹一人不肯,問她原因,她也不說,夜間乘人不備之際,她一人竟悄悄地走了。」

天麟聽得不解,似自語,又似問藍天麗鳳,訥訥地說:「為什么呢,為什么呢?」

藍天麗鳳繼續痛心地說:「蓉妹一走,冰妹和杜老英雄也回安化了。」

天麟緊蹙劍眉,心中異常煩亂,他實在有些不解,不覺緩緩立起身來,在室內徘徊踱步,手撫下顎,低頭沉思,口里不停地說:「為什么呢?為什么呢……」這時,藍天麗鳳纖手撫面,已開始低聲哭泣了。

天麟這時已完全明白了藍天麗鳳真正憂急病倒原因,並不是為了五派聯合前來犯山,而是為了麗蓉的悄悄離去和杜冰的沒有前來。但他堅信麗蓉、杜冰決不是為藍天麗鳳而不來大荊山,只是在這一剎那,心情紊亂想不起真正的症結所在。既然想不起來,天麟也不願想了,於是停身問:「四阿姨玉簫仙子呢?」

藍天麗鳳握著手帕拭了拭眼淚,依然低著頭說:「玉簫仙子聽到五派將聯合來犯的消息後,極為忿怒,決心去找武當掌門悟緣道長的師祖玄行仙長,阻止這件有損武當聲譽的無恥行動。」

天麟心中一動,急向:「蓉姊和冰妹可知五派犯山的消息?」

藍天麗風微搖螓首,說:「她們前兩天就離開了,因此不知道。」

天麟似有所悟地說:「姊姊不必為此憂心,蓉姊、冰妹如知五派聯合犯山的消息,她們定會前來,蓉姊悄然離去,定為其他事情。」說此一頓,繼續鄭重地說:「小弟深知蓉姊、冰妹俱都敬愛姊姊,對姊姊欽佩至極,在甘西東返途中,兩人常在家母面前盛贊姊姊武功卓越,機智超群……」

藍天麗鳳特別注意「常在家母面前如何如何」那句話,因此未待天麟說完,倏然抬起頭來,立即驚喜地問:「麟弟,蓉妹、冰妹果真常在伯母面前談起我嗎?」

天麟並未想到其它,毫不遲疑地正色說:「小弟怎敢欺騙姊姊?」藍天麗鳳一聽,憔悴清秀的面龐上,有著難以抑制的興奮光彩。天麟見麗鳳姊姊驟然高興起來,心中也極愉快。

倏然一聲清越如鳳吟的倏揚長嘯,破空傳來。天麟和藍天麗鳳,心頭同時一震,知道有武功卓絕高手闖進山來,兩人凝神一聽,嘯聲已距總壇不遠了。藍天麗鳳面色一變,不覺脫口低呼:「啊,弟弟,武當等派來了。」亮影一閃,燭光搖曳,藍天麗鳳的話未說完,天麟身影已經不見。

天麟穿出帷幕,直達庭院,一長身形,騰空飛上房面。這時,天已黎明,東方已是一片銀白,遠處仍極昏暗,那聲清悠如鳳吟的長嘯,已經停止了。游目一看,只見總壇石堡的正西方,一道瘦小人影,快如馭風奔電,直向這面疾射而來,速度之快,高得駭人。

天麟看得心頭一震,繼而冷然一笑,飛身撲了過去。這時總壇堡中,頓時掀起一陣迎敵騷動,房面上已現出不少飛馳身影,有的由閣樓窗口飛出,有的由院中飛上房面,紛紛向瘦小人影截去。瘦小人影好快,眨眼之間,直如掠波海燕,身形一起,已飛上前面高大石牆。

天麟凝目一看,瘦小人影手中似乎握有一柄拂塵。驀見瘦小人影一舉手中拂塵,接著傳來一聲嬌脆驚喜呼問:「是麟兒嗎?」聲音清脆中有些激動顫抖。

天麟心頭猛震,繼而驚喜欲狂,脫口歡呼:「四阿姨,我是麟兒。」歡呼聲中,身形驟然加快,宛如流星疾矢,直向瘦小人影迎去。

雙方如此一呼,遠近馳來的人影,俱都知道飛來的瘦小人影是玉簫仙子了。玉簫仙子一見天麟,秀目頓時一亮,她確沒想到她的這位侄兒,竟是個如此俊美可愛的孩子。天麟細看玉簫仙子,也是不禁一呆,他同樣沒想到這位最小的四阿姨,依然如此年輕、秀美。

兩人馳至近前,同時停身在一座寬廣屋面上。玉簫仙子身形剛剛立穩,附近驀然傳來飄風女俠的聲音:「四妹,進內再談不遲嘛。」話聲甫落,人影閃動,房面上一連飛來十幾人之多。

天麟轉首一看,母親飄風女俠、子母梭李沛然、冀察無敵費庭法,以及師母珊珠女俠等人都到了,還有幾個總壇香主立在不遠處的屋脊上。飄風女俠望著玉簫仙子,笑罵道:「四妹素性難改,故弄玄虛嚇人,跑到門口突發嘯聲,令人聽來心驚肉跳……」

玉簫仙子未待飄風女俠說完,立即愉快地格格一笑,理直氣壯地說:「不如此唬你們,大家怎會全都出來接我。」天麟聽得直皺眉頭,覺得這位年輕秀美的四阿姨,雖然已看破紅塵,遁身佛門,但卻依然如此任性。

眾人哈哈一陣歡笑,知道玉簫仙子尚不知昨夜有人襲山。李沛然、費庭法俱都關心武當犯山的事,齊聲含笑問:「仙子遠趕武當,可曾見過玄行仙長?」

玉簫仙子依然愉快地含笑說:「玄行仙長的清修處我曾去過一次,所以不難找到,我將武當掌門悟緣,不聽少林洪元大師勸告,決心聯合崆峒等派偷襲大荊山的事一說,老仙長聽後,頓時氣得高叫無量壽佛,他命小道去召悟緣,我就離開了。」

珊珠女俠一聽,立即接口說:「難怪武當派臨陣脫逃了。」

玉簫仙子望著珊珠女俠,似乎想起什么,急問:「三姊,娟兒呢?」

珊珠女俠立即含笑說:「在樓上,我沒准她跟來。」話聲甫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焦急高呼:「飄風女俠在嗎?」

天麟心頭猛地一震,轉首一看,只見十數丈外的櫛比房面上,幻雲鐵扇黃堂主,神色慌張,雙目射電,向著這面狂馳飛來。這時,所有立身房面的人,俱都以驚異地目光望著電掣馳來的黃仲華。子母梭李沛然霜眉一蹙,首先高聲問:「仲華,有什么事嗎?」

飛馳中的黃堂主,立即高聲回答說:「有金家灣分舵報告,那面已發現蓉姑娘的行蹤……」話未說完,身形已馳至近前。

飄風女俠和天麟等人,心中俱都一喜,紛紛向前將黃堂主圍住,同時驚喜地問:「黃堂主,在什么地方發現了蓉姑娘?」

黃仲華看了幾人的驚喜神色,心中也極高興,繼續說:「剛剛接到成川分舵的信鴿,轉來金家灣分舵的報告,上面說蓉姑娘匹馬單劍,經過金家灣,直奔西北,據判斷可能是去了長安。」飄風女俠幾人一聽,心中俱都不解,幾人互看,頓時一陣沉默,猜不透林麗蓉為何要遠赴塞外。

驀見天麟星目一亮,接著急聲說:「這消息必須盡快告訴麗鳳姊姊,她正為此事煩惱。」

飄風女俠早已看透藍天麗鳳的病因,只是不便說破,這時聽天麟一說,立即催促說:「既是這樣,麟兒快去吧。」天麟恭聲應是,又舉目看了神色茫然的李沛然等人一眼,轉身向前馳去,快如脫弦銀彈。

飄風女俠、玉簫仙子和李沛然等人見天麟走後,也紛紛飄身縱落房面。天麟身形如飛,幾個飄身,已至藍天麗鳳專住的精舍獨院。院門背劍少女,見天麟匆匆去,復又匆匆回來,俱都感到愕然。天麟僅對幾個警衛少女,說明發嘯之人是玉簫仙子回山來了,即向院中急步走去。

院中燈火已熄,僅廳後天庭中尚燃著兩盞宮燈,廂房暗影中的警衛少女已經撤走了,藍天麗鳳的香閨中依舊燭光通明。天麟走進上房,掀帷進入內室一看,不覺驚呆了。只見藍天麗鳳已經下床,身上換妥一套似銀灰似粉藍的緊身勁裝,高聳玉峰上面的左襟上,綉著一只小小飛翔彩鳳,令人看來栩栩如生。兩個小侍女俱都神色惶急,一個為她系劍,一個為她披上大氅。

天麟一定神,不覺驚得急聲問:「姊姊,你要去哪里?」

藍天麗鳳一見天麟回來,也急聲問:「弟弟,來人可是武當峨嵋兩派的人。」問話之間,眉梢軒動,鳳目閃光,憔悴清秀的嬌靨上,立時浮上一股令人不可侵犯的威凌英氣。

天麟見問,又驚又關心地急聲說:「不管是哪一派來人,也用不著姊姊去迎敵……」

藍天麗鳳未待天麟說完,立即插言說:「姊姊的病好了,當然要前去。」

天麟劍眉一蹙,根本不信地說:「姊姊何必強自苦撐,摧殘你的玉體……」

藍天麗鳳見麟弟弟如此關心自己,心中一甜,立即含笑正色說:「真的,姊姊不騙你,不知怎的你一回來我就覺得神清氣爽……」話未說完,倏然住口,自覺說得太露骨了,不禁羞得雙頰緋紅。

天麟聽得心頭一震,不由俊面發燒,星目望著藍天麗鳳,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得展顏笑笑。藍天麗鳳被天麟看得芳心怦怦直跳,立即低頭伸手掣劍,試了試佩劍的啞簧,有意岔開話題,問:「方才發嘯的人是哪一派的高手?」

天麟含笑愉快地說:「是四阿姨玉簫仙子回來了。」

藍天麗鳳芳心一喜,倏然抬頭,急問:「現在哪里?她可見到玄行仙長?」

天麟立即回答說:「四阿姨已隨家母進入別院休息,據她說武當派似乎不可能再來了。」

藍天麗鳳聽後,毫不遲疑地接口說:「武當不來,邛崍、峨嵋必已離去,本幫與以上兩派,素無過節,亦無糾紛,此次預謀前來犯山,完全是受武當掌門悟緣的唆使挑撥。」話聲甫落,幕外傳來侍女的恭聲詢問:「早餐送到,請幫主指示設席地點。」

藍天麗鳳看了天麟一眼,轉首對幕外說:「擺進來吧。」

兩個小侍女一聽,即將一張檀香木漢玉面的小方桌移至中間,左右各置一張錦墩。帷幕啟處,魚貫走進八個侍女,手中玉盤上各置一道菜,姍姍走來。一陣忙碌,擺杯置箸,瞬間擺好,八個侍女相繼退出。藍天麗鳳看了兩個貼身小侍女一眼,立即低聲說:「你倆也休息吧。」

兩個小侍女恭聲應是,低頭微笑,轉身走出幕外。藍天麗鳳見兩個小侍女低頭微笑的神態,心中暗罵死丫頭,粉面不禁有些赧然,趁勢低頭解下佩劍。天麟急步上前接過,替她掛在牙床頂欄上。藍天麗鳳幸福地甜甜一笑,深情地說聲謝謝,覺得病體完全康復了,於是,也將大氅脫下掛在衣架上。

天麟乘機將金家灣發現蓉姊姊行蹤的事,告訴了藍天麗鳳,藍天麗鳳聽了也是茫然不解。兩人就座,共進早餐,藍天麗鳳雖然身在病中,但仍陪著天麟飲了少許甜酒。這時,全堡一片沉寂,除了無數小鳥的叫聲,再聽不到其它聲音,大家經過一夜激戰,想是都去休息了。

藍天麗鳳坐在天麟的身邊,不時留心看著天麟的氣色,發現麟弟弟削瘦的俊面上,雖然因飲酒已有些紅潤,但眉宇間仍隱藏著疲憊之色。於是,舉箸鉗了一些燕窩銀魚,送至天麟面前,同時柔聲關切的說:「麟弟,飯後你就在姊姊床上睡一會兒吧,你實在有些倦了。」

天麟毫不遲疑地回答說:「不,我想飯後即刻啟程去追蓉姊姊……」

藍天麗鳳芳心一驚,面色微變,急問:「為什么如此匆忙,要去追蓉妹我不會阻止你,姊姊也希望你盡快把蓉妹追回來,但你至少應該休息一天恢復精力,並且,這件事必須與衛伯母等人詳加商議,如蓉妹妹的去處,遠赴長安的目的,必須研判清楚後才可啟程。」

天麟覺得有理,頓時一陣沉默,但一想到還要去少林寺,心中不禁又煩惱起來,因此,早餐也吃不下了。藍天麗鳳已看出天麟沒有吃飽,立即命侍女撤去殘餚,又親自取出一盤精致糕點來給天麟吃。天麟內心異常焦急,他想去追蓉姊姊,走後又怕武當各循再來,這時他感到非常苦惱。

藍天麗鳳望著劍眉緊蹙的天麟,芳心也極焦急。天麟想了一陣,覺得確有與母親磋商的必要,於是望著藍天麗鳳說:「姊姊,我覺得這件事的確需要與母親慎重商討一個善策。」

藍天麗鳳見天麟有意離去,立即焦急地插言說:「衛伯母連日辛勞,昨夜激戰通宵,身心俱極倦憊,現在正值安歇,你怎可再去打擾他們。」天麟一聽,俊面不覺泛上一絲愧意,頓時無話可說了。

藍天麗鳳膘了天麟一眼,立即走至床前整好銹被,轉首親切的說:「來,倒在床上睡一會兒,你實在太倦了。」說著,鳳目注定天麟,閃著萬縷柔情,充滿了期待、關懷。

天麟當然不願再打擊病中麗鳳姊姊的心,加之他也的確太疲倦了。此時總壇上下,俱在休息,在麗鳳姊姊的香閨中假寐片刻,自覺也無甚要緊。心念間,已走至床前,立即說道:「姊姊愛護盛情小弟不敢違背,就借姊姊牙床一角,稍息片刻吧。」說著,倒身床的末端,順手拉過一個錦枕,墊在頸下。

藍天麗鳳見天麟極順從地倒身床上,芳心立即升上一陣說不出的幸福喜悅,直感到飄飄似仙,玉腿有些顫抖、酥軟。這種欣喜、甜蜜,無法形容的快慰,是她從沒有過的體驗。她輕輕為天麟覆上綉被,鳳目深情地注視著天麟,櫻唇綻著醉人的微笑,嬌靨上閃爍著耀人的絢麗,天麟被看得怦然心跳,趕緊收斂浮動心神。

藍天麗鳳望著天麟英挺如玉的面龐,幾乎忍不住伸出纖纖玉手,去撫摸一下那張縈繞芳心,令她意亂情迷的削瘦俊面。天麟閉上星目,竭力抑制逐漸升華的游動熱情,在這一剎那,他發現藍天麗鳳像一只熟透的大蜜桃,給他許多難以形容的奇妙感覺,這許多奇妙感覺,是他在蓉姊、娟妹和杜冰身上從沒看到過的。

藍天麗鳳痴立床前,直到天麟閉上星目,才在他的腳下又加上一張錦墩,讓他睡得更舒適些。天麟實在太倦了,心神一靜,不覺便睡著了。藍天麗鳳想象得到,麟弟弟這些天是如何的辛勞,趕赴嵩山大會,急奔紫蓋峰,再星夜馳回大荊山,旅途奔波,連番激戰,加之焦急憤怒和憂患心情,麟弟弟沒有病倒,實是極幸運而欣慰的事。

她看看心愛的麟弟弟睡著了,心情在快慰中漸漸平靜下來,她悄悄倒身床上,輕輕蓋上綉被,鳳目注視著天麟的俊面。她含著甜笑,幻想著未來的快樂幸福,暗暗祈禱上蒼,賜給她所希望的。漸漸,她的一雙明亮鳳目也合上了,她的紅潤櫻唇,仍不時掠過一絲甜甜微笑,想是遇到了她希冀的美好夢境。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把藍天麗鳳由甜夢中驚醒,睜開鳳目一看,只見一個小侍女,神色惶急,面色蒼白,正急步走向床前。藍天麗鳳芳心一震,知道總壇又發生了重大事情,因此緊蹙黛眉,鳳目注定急步走來的侍女。小侍女走至床前,神色惶急,強自壓抑有些顫抖的聲音,幾乎令人聽不到地說:「幫主,飄風女俠來了。」

藍天麗鳳一聽,趕緊一定神,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麟弟弟,悄悄坐起身來,附在侍女的耳邊問:「女俠在什么地方?」

小侍女立即焦急地說:「快要進來了。」

驀然,厚重的帷幕被侍女緩緩掀開了。飄風女俠容光煥發,滿面含笑,像往日一樣粉面上充滿了親切、關懷之色,緩緩走了進來。藍天麗鳳立身床前,強自鎮定慌亂心神,立即含笑恭謹地輕聲低呼:「伯母請坐。」飄風女俠在帷幕掀開的同時,雙目余光早已看到熟睡牙床一端的天麟,但她卻佯裝未見。

這時看了藍天麗鳳不安的神色,立即驚得粉面一變,低聲急問:「麗鳳,你病體未好,怎可輕易下床?」問話間,急步向前,伸手握住藍天麗鳳的一雙冰冷柔夷,驚得雙目一直關懷地望著藍天麗鳳的憔悴粉面。

藍天麗鳳見女俠像往日一樣的親切慈愛,心中焦急不安的情緒,頓時平靜下來,因此不答反而羞澀的低聲說:「弟弟太倦了……」

飄風女俠未待藍天麗鳳說完,立即以微帶責備但充滿了慈愛的口吻低聲說,「麗鳳,你以後不可太寵你的麟弟弟,你在病中怎能再勞神照顧他,這樣他會更任性,更不聽話了。」說著,秀目慈愛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中的天麟,繼續以愉快的聲調說:「麟兒有你這么一位姊姊關懷愛護他,實在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感激你……」

藍天麗鳳聽得芳心劇跳,粉面羞紅,內心有著無法抑制的激動喜悅,因此,未待女俠說完立即興奮地顫聲說:「伯母……」但以下的話,她突然又不知如何說才好了。

恰在這時,侍女送來兩杯香茗,藍天麗鳳立即接口繼續說:「伯母請用茶。」飄風女俠依然低聲致謝,不時望著床上的天麟,神色間充滿了母子之情,似乎極怕高聲談話會驚醒了天麟。

藍天麗鳳聽了飄風女俠一番話,不啻服了一付靈芝玉液,覺得渾身舒暢,病情完全好了。飄風女俠坐在錦墩上,品了一口香茶,壓低聲音說:「四妹玉簫仙子回來了,她已見到玄行仙長……」

藍天麗鳳未待女俠說完,立即接口說:「謝謝伯母,麟弟已說過了。」

飄風女俠慈愛地一笑,接著愉快地說:「既是這樣,我不再打擾你了,你現在仍應靜養,少勞累才好。」說著,站起身來,瞟了天麟一眼,轉身向外走去。藍天麗鳳起身相送,雖經女俠再三勸阻,但仍送至外室,直到女俠的背影穿過小廳,才轉身走進幕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