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1 / 2)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尚玉仍趴在我胸口沉睡,我輕手輕腳地下床,在浴室里了個冷水澡,穿上衣服走進房間,尚玉還裹在被單里沉睡,我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整整一天,我把自己關在家里,除了買盒飯充飢才下了趟樓。關先生的稿子得越來越急,眼看著國慶黃金周一天天逼近,賺錢的大好時機稍縱即逝。

傍晚時分,終於趕完了譯稿,我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正在這時,章娜從車上打來電話,說她在車上碰見了以前的小姐妹,兩個人多年不見,先「嘮嘮兒」,明天來不了,後天一次休兩天的班。電話里,伴隨章娜的話音還傳來一女人的嘻笑,我揉了揉褲襠,告訴她正好第二天要值夜班,下了夜班在家里等。

一連幾天,我把空閑時間全部利用來寫作。在我回上海之前,醫院當局為各辦公室配備了計算機,又請電訊公司在全院幾幢大樓內鋪設了光纖網絡。我和良共享一台,當他得知這台計算機可以連上互聯網,就躍躍欲試想玩個痛快,想到連中午吃飯時間我都不肯離開鍵盤,小東西說又不敢說,只好整天在我身哼哼嘰嘰地瞎轉悠。

星期三上午,陪主任他們查完房,我收拾了一下數據和軟盤准備回家,洪良天喜地地抱著計算機又親又啃,這下沒人跟他爭了。

回到家,我一頭栽倒在床上,胡亂蹬掉鞋子,甩去身上的衣服,一覺睡到紅西墜。

正在床上迷迷糊糊似醒未醒的光景,有人輕輕地敲響了我家大門。

打開門,一身黑衣黑裙的章娜閃身鑽了進來。

「我怕撞見你鄰居下班,三點鍾車一到站就趕緊往這兒跑,還行,上來的時樓道里一個人也沒有,嘿嘿!」章娜得意地笑著,她披肩的卷發緊密地攏向腦,挽成一個發髻,額頭掛滿亮晶晶的汗珠。

她一手握著手絹擦著汗,另一只手摟住我的腰,踮起腳尖,嘴巴貼上我的耳,氣咻咻地問:「想我不?」滿面春風地仰望著我,臉上的粉搽得又白又勻,得濃黑的眼圈,嘴唇塗得血紅,鮮艷欲滴,同時,隨著暑熱蒸騰,從她兩腋和口,散出一股混合著汗酸的香水氣息。

「怎麽不想?就盼著和你好好地操上一回。」我跨前一步,兩手抓住她的肩,把她頂在走廊邊的牆上,然後,一把扯開她胸前的紐扣,左手伸進她懷里撩乳罩的罩杯,粗魯地揉搓著軟綿綿的奶子,右手從裙子下面抄上去,把彈力尼褲衩拉到她的屁股下邊,四指並攏按住女陰,由快到慢地開始前後摩擦。

章娜一面「咯咯咯!」地笑,一面不住地來回扭動身體,「別價!你這干啥!別把衣服弄壞嘍!」

她抬高胳膊抵擋了幾下,半推半就地貼牆根站穩了身子,撩起裙子把褪下一的彈力內褲往下拉拉,一只手掀高裙子前面,另一只手扯開我的短褲衩,「過,想操就來唄?」她的手掌托住陰莖引導著我,「往這兒!進來……在里邊兒……」

我和章娜臉對臉站著,衣衫不整,兩人的肚皮緊貼肚皮,屁股快速地前後擺,像一對公園僻靜角落里苟合的「野鴛鴦」……

都說東北女人是最貼心的老婆,就算剛在床上給男人干得慘叫連天,轉眼間就會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一「咕碌」下地給丈夫端茶倒水,也許章娜就是這勤快的女人。

她躺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息,閉上了眼,累得不願說話,可是歇了不一會,她掙扎著爬起來,用手捂著下陰一溜小跑進了浴室,沖洗完畢後,仍舊換上的白汗衫,趿拉著拖鞋在廚房里做飯。

洗浴後渾身通泰,我泡了壺茶,往新買的先鋒音響里放了張李宗盛的集錦,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悠閑萬分地聽著章娜在廚房里「叮叮當當」,是啊!三十就快來……

「寂寞難耐,寂寞難耐…唉……愛情是最遙遠的等待,愛情是最遙遠的未來,時光不再,時光不再…唉……只有自己為自己喝彩,只有自己,為自己悲哀…唉……」

吃飯的時候章娜絮絮叨叨地說起鐵路方面待遇大不如前,我忽然心頭一動,起關先生交代我要盡量多找一些門路,方便以後在外省開展業務。我問章娜想想找點外快?她興奮起來,拽住我的胳膊追問,我告訴她可以利用她的工作便,把寄往安徽方向的包裹捎帶到銅陵去轉寄,只要提早把幾包行李塞進乘務員,她的上級領導哪里會察覺?這錢賺得穩妥又安全。

章娜高興極了,拍著桌子大大咧咧地保證:「你告訴關老板,讓他一百個放,找我辦這『寺』兒,小菜一碟兒!」

飯後,趁著章娜洗碗的空檔,我撥通了關先生的電話,簡單說了說我請章娜「駁腳水夫」的打算,他很爽快地答應了,條件是章娜每運送一件包裹收取十報酬,在銅陵轉寄的郵費憑票報銷。

章娜的心情大爽,嚷著要請客。我「嘿嘿」一笑,領著她下樓走出小區,登出租車,吩咐司機——「到寶路娜去!」

……

坐在寶路娜的第二層邊緣,居高臨下地望向下面,光頭德國佬在舞台上又唱蹦,時不時舉起平底鍋往自己胯下一拍,「當!」藏在圍裙後面的鐵球敲出清的一聲,滿場嘩然,轟堂大笑,台前幾個半醉的中國女孩更是笑得前仰後合。

章娜在鐵枝靠椅上扭來扭去,局促不安地看著四周昏暗里喁喁低語的人影,坐在我對面,朝著我動了動嘴唇,喧鬧的音樂掩蓋了她的喉嚨,我探過身去,朵湊到她嘴邊。

「這啥地方啊?亂死啦!」章娜的聲音又尖又細。

「這里是上海最時髦的夜總會!」我趴在她耳朵上大喊大叫。

章娜小心翼翼地推推桌上的啤酒杯,用眼神問我:「這得多少錢?」

「八十塊一杯!」

她忽地睜大了眼睛,驚恐地望著我,嘴巴圍成一個圓圈。

「別怕!我請客!剛才我說你請是逗你玩兒的!」我大聲地對著章娜說,周人聲和樂聲噪雜,不知她聽清了沒有。

急急忙忙地喝完了冰涼的啤酒,章娜拽著我,飛也似地逃出那鑼鼓喧天的場,上了車,章娜還在心疼那兩杯啤酒的天殺價,我在車座里「哈哈」大笑了一,顧不得她在我大腿上又捏又擰。

回到家里洗了澡,上了床正要睡,章娜神秘兮兮地在我耳邊小聲說:「明天班早點回來,我有事跟你說,嘿嘿……現在別問,明天就知道了。」說著,俏地眨了眨眼睛,嘴角掛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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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正常上班,我把鑰匙留給章娜,讓她在家里守門。

一大早,我們正在護士辦公室里交班,延安路上由遠而近地響起一片救護車哀鳴,「啊!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鮑主任說了幾句,看看左右的正副主。

話音未落,電話響了起來,急診室的護士長打來的,要我們下去幾個醫生增。

「主任真是太高明了。」張萍護士長邊放電話邊恭維,老鮑聽了並不受用,鼻子眼里「哼」了一下。

我忍住笑,拖著洪良站起來:「主任,我們去看看再說。」

「嗯,去吧,要拎得清,哦?」鮑主任朝我翻了翻眼皮,揮了下手。

急診室里peoplemountainpeoplesea,診療上、長椅上還有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人,渾身血污,正在高一聲低一聲地哎喲」。兩、三個年輕的警察幫著幾個實習醫生搬動傷者,見我們來了,不約同地松了口氣。

「怎麽回事呀?」我定了定神,問其中一個滿頭大汗的警察。

「哦,是交通事故,正好在華山路北京路口,大卡車沖人行道,你們醫院來半,另外一半到靜中心去了。」

「哦,」我點點頭,回頭看見急診室門口圍了一圈看熱鬧的閑人,「警察同幫幫忙,」我指了指那些看客,「把他們都趕遠點,免得不好走路。」

警察們對視一眼,轉身去驅散人群。我抓緊時間,指揮幾個實習生和洪良,傷員堆里挑了三、四個穿戴整齊的,飛快地檢查了一下胸腹,確定內臟沒有受,「快點!抬到里面治療室去。」一聲令下,他們七手八腳地把幾個病人弄了去。

「師兄,這幾個怎麽辦?」洪良怯生生地問,地上躺著幾個病人,有的己經入昏迷。

「叫護工來,把這幾個弄到隔壁外科急診室去!」我一瞪眼。

「外科?這些都是骨折的呀。」

「戇大!你沒看見他們口鼻流血嗎?是骨頭斷重要,還是肝脾破裂重要?」

「懂了,懂了。」洪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後腦勺,忙著去幫工人運傷者。

治療室里的病人神志都保持清醒,一個被軋斷了股骨合並上肢開放性骨折,個斷了雙側脛腓骨,還有一位二十五、六歲的女性,左側肋骨齊刷刷地斷了三。

警察維持完秩序准備離開,他們走之前向我要了工號和姓名,方便以後錄取的證詞。

急診室里恢復了平靜,病人們被工人用輪床推去放射科拍片,駐急診室的師正在埋頭填寫住院卡。我走進里間,掏出手機撥通了主任辦公室的電話。

「主任,一共收了三男一女,都是四肢骨折,神經系統查體全部陰性。」我字一句向老鮑匯報。

「好好,最關鍵有沒有醫保?」鮑主任不耐煩地打斷我。

「有的,問病史的時候問過了,都是國企或者外資公司的小白領,應該沒有題。」

「哦……,不會逃帳就好,你自己拎得清啊?萬一病人付不起錢,科里一半一半,沒有通融的……」

「我知道。」我點了點頭,默默地關上手機。

回到樓上病房,醫生會議室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師兄們正在吵吵嚷嚷分病,一看見我進門,沒好氣地埋怨道:「你這個赤佬,大清老早的就收人,一收是四個,倒有三個要馬上上台的,你嫌我們太清閑了是吧?」

「清閑?哼!」我一陣冷笑,「要不是我收這些付得起錢的『精品』病人進,早晚大家一道下崗!那時候才真的清閑咧!」

忙亂了一陣,我分到那個肋骨骨折的女病人,很快,急診室的男工友推著床送來了,張萍指揮護士們安置妥當病人,把放射科拍的胸片交給我。

x光片清楚顯示左側第五、六、七肋後段肋角處折斷,好在是多根單處性骨,不太影響病人呼吸,要不然,多處性骨折極易造成反常胸壁運動,也叫「連胸」,嚴重的會引起呼吸抑制和缺氧。

我走進病房,新來的病人躺在靠窗的十四床。近前去,才發現女孩模樣很清,明眸皓齒,兩道眉毛畫得彎彎的,又細又長,配上光潔明亮的前額,很有靈。

也許她平常是個愛笑愛唱的姑娘,現在卻神情淡漠,低眉順眼地躺著,不哼哈,反倒是病床旁的兩位老人圍著她悲悲切切,看樣子是她父母。

「唔哼!」我輕輕咳嗽一下,三個人的眼光投向我。

「我是這間病房的醫生,姓黃,以後……」我看看手里的病歷夾,「以後葉姐的治療由我處理。」

「喔喔,黃醫生,麻煩你羅……」兩位老人家連連招呼。

「不客氣,應該的,」我頓了頓,「葉小姐是你們女兒?」他們點頭稱是。

「葉小姐斷了左面三根肋骨,所以等一會兒我要給她上橡皮膏固定。」

「貼橡皮膏?」葉老太太驚訝不已。

「對,用橡皮膏外固定,希望能夠減少骨折斷端的移動,最後還是要靠她自的骨頭癒合。」

葉老夫婦似懂非懂地聽著,頻頻點頭。

……

思思把病房里所有的男客都請了出去,又在病床旁拉了道屏風,姓葉的女孩配合,一語不發地解開衣扣,摘下了胸罩,葉老先生有點不好意思地扭轉臉,躇了一會兒,自己走出房門。

「嘶!」思思撕開膠布,我接過三寸寬、二尺長的橡皮膏,按著從下往上的序,依次貼在女孩左側的胸背,上邊壓下緣,彷佛一排白色的魚鱗。

貼橡皮膏過程中,我的手無意中碰到了「美人魚」的乳房,惹得思思瞪了我幾眼,可是「美人魚」卻無動於衷,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一天時間在忙忙碌碌中渡過,快五點了,章娜打來了電話提醒我早點回去,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揣著一肚皮的不明白,我騎上自行車往家趕。

臨上樓前,我在小區門口的超市買了一打罐裝「嘉士伯」,章娜說她以前挺喝,我樂得陪她豪爽一番。

進了家門,我不由一愣,開門的不是章娜,而是一個陌生女人,圓臉杏眼,材苗條,穿一身橙黃色西式套裙,頭發在後腦盤起圓髻,一副干練的職業「小婦」打扮,她也是一怔,遲疑著不知說什麽好。

「來來來,介紹一下,」章娜邊擦手邊從廚房里走出來,「黃軍啊,這是跟打小一塊兒長起來的夥伴,她叫季彤,」接著她轉向叫季彤的年輕女人,一手著我的胳膊,「這就是黃軍,我男朋友,還是個大夫哪!」說話間,章娜朝季擠擠眼,有意讓我看見,手在我胳膊上用力抓了一把。

季彤看著章娜和我之間的親昵舉動,意味深長地露齒一笑,上下打量了我一,伸手跟我握了握,親熱地叫了聲:「黃大哥!」

「這…,別別別……」我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想分辯幾句。

「嗨!啥『大哥』不『大哥』的?也沒差幾歲,叫名就行啦!」章娜搶過話,替我解了窘迫。

「行!以後我就叫你軍,娜!你可別吃醋噢?」說著,季彤撲在章娜身上吃吃」地笑起來,有意無意地飛來一個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