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一個又一個(1 / 2)

「你這么說也可以。」張大爺點了點頭,沒有反駁,「我也想過這個可能性。小櫻送到秦院長身邊的時候才三歲多,基地要是打算防患於未然,處理掉應該不難。可是他們沒有下手,是因為心慈手軟?肯定不會。那么,八成就是有什么力量在背後互相牽制,最後妥協的結果,大概就是後來這樣,由秦院長進行照顧,其他人來監視,保證小櫻在成年之前,不會變成一個新的適格者。」

「成年後呢?」韓玉梁很是好奇,追問道。

「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的任務期限到那里為止。小櫻去學醫後,秦院長就沒再跟著,應該也是對她的安全放了心。可能,一切就算是結束了。」

葉春櫻緊緊握住韓玉梁的指頭,壓抑著激盪的情緒,問:「張大爺,你……還知道關於我父母更多的事情嗎?」

張大爺搖了搖頭,「我不是這個戰區的老兵,你父母如果是適格者,應該是本地軍人了解的可能性更大。不過挺奇怪的,適格者不見後那兩年,大重建時期,世聯把幾乎所有地區的特戰隊員都進行了長距離調動。安排的跨度非常大,這么說吧……我本來的駐守地是現在南亞邦快到聖河特政區那一塊兒了。大重建時期把我們千里迢迢調回來這邊,可是嚇了一跳。」

韓玉梁皺起眉,想來,這種對老兵的處理方式,也是保守當年秘密的步驟之一。

可如今信息科技發展如此迅速,真有秘密可以保守得這么嚴實?

葉春櫻不死心,她猶豫了一下,問:「張大爺,我小時候在秦院長的一個本子上看到過一個挺陌生的名字,叫淺倉美雪,我印象中秦院長沒什么東瀛朋友啊,這名字你有印象嗎?」

讓她比較失望,張大爺搖了搖頭,略帶自嘲地說:「我是三戰前出生的,落地就帶著討厭東瀛人的基因,我不愛和他們打交道。之前那個什么小田部長到扶助院慰問,我都主動跟小劉換班躲開了。」

葉春櫻在心里嘆了口氣,說上廁所,起身離開。

在衛生間洗了把臉,出來後,看到張大爺已經不在客廳,她忙問韓玉梁:「他人呢?」

韓玉梁沖著陽台努努嘴,「接電話去了。怎么了?這么緊張?」

葉春櫻靠著他坐下來,小聲說:「我怕那個女殺手來找張大爺,他跟我說了這么關鍵的消息,我不希望他……也落得鄭主任的下場。」

「可如果女殺手找來,就說明他也是共犯。」

「我……一會兒就問。我相信他,他不是會欺負孩子的人。當年舍生忘死保衛大家的特戰隊,絕不會欺凌他們犧牲無數戰友才換來的幸存者。」

韓玉梁抱住她,不太願意看到她因此失望,便柔聲為她拉低期待:「可你也說過,大劫難後很多幸存者都產生了嚴重的心理問題。」

「我覺得他沒有。」葉春櫻抿了抿嘴,「我會直接問她的。」

不一會兒,張大爺開門進來,把煙頭扔進花盆,過來坐下,「扶助院的電話,說那邊死了個保安,一時間找不到人手輪班,想讓我回去幫忙管一陣子。這是撞了什么邪啊,秦院長出事,咱們那地方的保安竟然還有人殺。」

「不止保安。」葉春櫻趁機挑明,「其實我過來,主要就是因為……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管愛民這個副院長你還有印象嗎?」

張大爺皺起眉,坦誠地露出嫌惡神情,「我記得,他怎么了?」

「還有鄭澈哲,管院長那會兒總務處的主任呢?」

「哼,兩個抱團的王八羔子,你怎么想起他們了?」

「他們都死了。兩家人,幾乎算是滅門。」葉春櫻直率地單刀直入,「我懷疑,這和當年第三扶助院一些見不得人的黑買賣有關。」

「死了?還……還是滅門?」張大爺瞪圓了眼,「黑買賣?小櫻……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葉春櫻拿出葉之眼的名片遞過去,「不瞞你說,我和韓大哥的創業,是和一些特殊部門合作的偵探事務所,我這次來華京,主要就是為了調查聖心體系下隱藏的一些罪證。根據我目前查到的情報,第三扶助院在管愛民任副院長期間涉及多起偽造收養手續的非法買賣,且有嚴重的性侵院內孤兒行為,你一點兒都不知道?」

張大爺咬了咬牙,面帶慚色向後靠去,沉默半天,才摸出一根煙點上,狠抽幾口,說:「我一個當過特戰隊隊長的兵,在第三扶助院干了十來年保安科科長,眼皮子底下的事兒,怎么可能沒有一點察覺。」

葉春櫻深吸口氣,問:「只是察覺到了?你沒有……參與其中嗎?」

張大爺一楞,微黑的臉頓時脹出一股紫色,「小櫻,你……你這可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我怎么可能參與到那種下流齷齪的事情里!扶助院里的孩子,我……我可是當成自己的孩子看的!」

韓玉梁冷冷道:「你察覺自己孩子被性侵,原來都不報警的?」

張大爺當即就像是被人沖心窩打了一拳似的,苦著臉彎下了腰,「我……不是沒報過警。那些畜生,我直接殺了的心都有啊!可……可這事兒,連著不了了之了三回,我就是沒腦子,也知道那邊靠不住。那時候還挺亂呢,管愛民他們招待的客人我遠遠看見過,我扳不倒他們,一直追著咬,還會影響我執行自己的任務。我……就只能裝不知道了。」

他扶著額頭,很難過的樣子,「那都是……正當好年華的小姑娘啊。我還以為他們玩弄夠了,良心發現找人收養走了呢。原來……都被賣掉了嗎?」

「嗯。」葉春櫻想從他口中撬出更多東西,硬下心腸說,「按我目前查到的,那些孩子有的被賣給了器官販賣組織,有的被賣給了性奴販子,有的被賣給了東瀛黑幫,還有的被賣去做了生物實驗。」

「咳咳!」張大爺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像是嗆出眼淚一樣擦了擦,「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我要是知道孩子們最後……最後……」

他蒙住臉,上下狠狠搓了幾下,「我真該殺了他們的……這群王八羔子,王八羔子啊!」

「張大爺。」葉春櫻輕聲說,「其實,不只是當年在發生這種事情。」

他渾身一緊,抬起頭,「不只是當年?那……那怎么可能!後來科技發達了,各方面的配套系統也跟上了,後頭不該還有這種事了啊。管愛民滾蛋沒多久,聖心就被移交給姓浦的那個大老板管理,發錢多了,管得也嚴了,時不時就有監督員下來暗訪,這我都是看在眼里的,還有這種事……那不能夠啊!」

葉春櫻干脆報出幾個後來的副院長名字,然後說:「秦院長留給我一本記錄,上面有她覺得比較可疑的人,這幾個副院長,都在其中。管愛民和鄭澈哲就在那本上的前幾頁。」

「不可能……不可能,」張大爺還是搖頭,「肯定是搞錯了。比如你說的大野一成,那個死鬼子我雖然看不上,但人家家里是經營大財團的,他沒興趣接管家業,打算走慈善事業的跳板從政才來當副院長,秦院長退休後接班,他缺錢嗎?他哥哥上次來捐款出手就是二百萬,他需要干這種臟買賣?」

葉春櫻定了定神,把這信息記錄在大野一成的名字旁,輕聲問:「那你知道露杜斯嗎?也叫l- club,ludusclub。」

不出所料,張大爺一臉迷茫地說:「這啥玩意?我就知道杜蕾斯。那不是個做套子的么,露杜斯……你們新扈那邊的山寨牌子?」

「你不知道,那就算了。」葉春櫻站起來,輕聲說,「不知道也不是壞事。那……謝謝你告訴了我這么多。張大爺,我先走了。我今天打算多跑幾家,爭取趕在殺手的前面。你這陣子也注意安全,我也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因為你知情不報而找上門來。那個殺手的心理恐怕已經嚴重扭曲了,她殺死鄭澈哲的時候,割掉了他的生殖器。」

「身正不怕影子歪。」張大爺皺著眉站起來,「我能做的都做了,當時……我的確不知道他們膽子竟然這么大。我問心無愧。不管誰來找我,我也是這句。」

親自來拜訪過,葉春櫻才知道張大爺被秦院長記下來並不是因為扶助院的黑幕,而是可能察覺到張大爺一直在監視她們。

這么一來,倒是不必擔心這邊的安全問題了。

「下一個去拜訪厲青楠,」在樓道口看著手上抄錄的姓名和聯系方式,葉春櫻拿出了手機,「這是管愛民時期的女護工,秦院長特地記下她,說她在孩子的休息時間有不正常舉動。我懷疑她就是鄭主任說的那個玩弄男生在男生床上撒尿的變態。」

韓玉梁皺眉道:「她只欺負小男生的話,女殺手估計不會來找她吧?」

「所以她應該沒事,去找她問問。我想知道哪里能找到當年的證據。這群人的罪行……不應該因為死就被掩蓋。他們不配享有做慈善這樣的美好名譽。不配!」

手機響了一陣子,無人接聽。

葉春櫻皺了皺眉,一邊拉著韓玉梁出院打車,一邊繼續撥號。

這次,傳來了接通的提示音,和一個冷漠的女聲:「葉春櫻,你好煩啊。」

「是你?」葉春櫻嚇了一跳,沒想到接電話的竟是那個殘忍的女殺手,「厲青楠呢?」

「她的手機已經在我手里,你說呢?」女殺手的口吻充滿了譏諷,「你想要的答案,我告訴你,你聽好了,當初監視你的人,來自特安局,滾去那邊調查吧,別再來給我搗亂了。不然……就算姓韓的守著你,我也一樣能對你不客氣。再也不見!」

電話掛斷了。

葉春櫻盯著手機,連圍巾也顧不上戴,繼續撥號過去。

但那邊已經不接了。

她干脆選擇發送短信,頂著撲面而來的冷風飛快地輸入:「我不知道你是當年受害的哪個孩子。我知道,他們罪有應得,犯下那樣的錯,即便是死,也死有余辜。但我有兩件事要告訴你。第一,他們的家人是無辜的,你不該將私刑擴大到無辜者的身上。第二,他們僅僅是死並不能贖罪,我要找到他們當年犯罪的證據,把所有的骯臟齷齪公諸於眾,讓眾人知道他們曾經做了什么。而不是現在這樣,他們變成了被惡徒殺死的慈善家,在追悼會上享有他們根本配不上的名譽!」

「春櫻,別急,你先把外套穿好。今天這么冷,你又不耐寒。」韓玉梁皺眉過去給她把圍巾繞上,可惜他不太擅長擺弄這種女兒家的衣物,跟套了個繩圈似的。

葉春櫻低頭自己整理了一下,往發涼的手心呵了口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