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紅塵之殤 aijing36326258 6833 字 2021-01-03

第二天上午,北水市郊區。

「吱嘎!」

一輛黑色的奧迪a6停靠在環湖公路上,勇哥搖下車窗看了看,隨即撥通了李騰的電話,「喂,小騰,我到你說的這個旅游區了。」

「到了?在哪呢?」李騰問道。

「就湖邊公路停著呢,沒看見你說的那個飯店啊。」勇哥繼續問道。

「啊,那你是剛進來,接著往里開五百米,有個下坡之後就到了,這片是旅游區中心,好找!」

「行,那我知道了。」

「五分鍾能到不,我出去接你!」

「能!」

「那妥了!」

另一邊,旅游區一家農家樂門口,停著兩台白色吉普車,孫驍,陳志剛,巴圖,還有幾個壯漢面無表情的坐在車里。

「黑色奧迪,對面就來四個人,主要目標是范勇,有機會就全干死。」孫驍對著陳志剛說道。

「不是,這么點事兒你拉著我來干啥啊?」巴圖撇著嘴問道,好像對這種給人下套兒的事不怎么感興趣。

「圖哥,您是高手,咱不得有個壓陣的狠角色么。」孫驍樂呵呵的回道,「咱看看風景,志剛帶人把事兒就辦了。」

一旁的陳志剛聞言,沉默了數秒,隨即沖對講機說道,「准備動手吧。」

「嘩!」

另一台車的幾個人,全都戴上了口罩和鴨舌帽,然後拎著槍殺氣騰騰的推門下車。

大概過了五分鍾,黑色奧迪a6穿過了服務區大門。

「帝都拍照,就這台。」陳志剛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幾個人瞬間分散,朝奧迪包圍過去。

車內。

「勇哥,你帶錢了么?」陳銘瞄了一眼遠處的銀行,隨即對永根問道。

「沒帶啊,咋了?」

「我跟李騰辦的都是拿錢的事兒,這次咱們也不知道他姐夫想求咱們干啥,不如先給點錢,人情不至於欠太大。」陳銘解釋了一句。

「嘶……也是,我疏忽了。那我去提款機取點,你倆等一會。」勇哥吩咐了一句,隨即推門下車。

與此同時,陳志剛帶來的兩個亡命徒,看見勇哥直接朝銀行走去,便收住了的腳步躲了起來。

吉普車內,孫驍拿著對講機說道,「不行,必須等他出來,你們幾個離銀行遠點!」

「真墨跡!」旁邊的巴圖一臉不耐煩,「一個旅游區的服務點,銀行連駐警都沒有,怕個雞巴,直接蹦完拉倒。」

孫驍搖了搖頭回道,「圖哥,你一直在國外,可能不了解。這里是華夏,如今的警備系統的反應速度和偵查抓捕力度不是那些雇佣兵橫行的國家能媲美的。你在銀行門口開槍,里面的人不知道咋回事,直接報案有人搶銀行,那這事兒就大了,到時候,咱們連市邊界都出不去!」

「隨你便吧,我眯一會。」巴圖的表情有點不信,但也沒在頂口。

幾分鍾後,勇哥在櫃台取了五萬塊錢,隨即轉身朝門口走去,而幾個亡命徒從監控死角慢慢的靠近,懷里的右手全都握著槍托。

「鈴鈴鈴!……」

勇哥剛跨出銀行兩步,兜里的電話突然響起。

「喂?」

「勇哥,是我!」

古天的聲音讓勇哥一愣,頓時停住了腳步。

北水公安醫院,古天腹部纏著厚厚的白色紗布,臉色煞白的躲在衛生間最里側,手里拿著一個印著卡通圖片的蘋果手機。

「時間不多,我說,你聽!」古天語速極快。

「好!」

「兩個事兒,第一,我的貼身管教名叫沈宏,不到四十,北水本地人,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我跟他試探性的聊了幾句,能談!你找唐振江,讓他幫忙在系統內找找這個人,然後你出面給他安排明白了,不惜代價,一定要快!」

「好,我明白了。」勇哥回答的十分干脆。

「第二個事兒,那個叫李騰的,可能是張揚的人,如果他找你千萬別去,我這把事兒出的這么巧,肯定跟這逼養的有關系!」古天語氣十分嚴肅。

勇哥聽到這話,頓時一愣,隨即猛然抬頭看向門口,心跳瞬間加速到極點。

「張揚了解咱們,鎖住我,下一個肯定得整死你,明白嗎?」古天囑咐道。

話說到這兒,勇哥聽到電話里突然有個女聲喊道,「哎,我手機咋沒了,是不是讓那個犯人拿走了?」

古天聽到喊聲之後,趕緊又快速說了一句,「勇哥,事兒沒到最壞的地步,小武還沒露面,懂么?一定要把我身邊那個管教安排滿意了,沈宏!明白……」

「嘟嘟嘟!……」

話還沒說,古天的電話就在一陣掙扎聲中被掛斷。

勇哥將沈宏這個名字死死得記在腦子里,隨即警惕的向外面看了一眼,並且在一瞬間就掃到了兩個戴著口罩帽子的男人。

「操,真是套兒!」

勇哥咬了咬牙,拿起手機漫無目的的翻著,拖延時間的同時快速思考著對策。

不用想,外邊肯定是有人堵了。自己跟陳銘雖然只隔著一條大道,但只要自己表現出一點不對勁,對面可能就直接動手了,那這四個人可能全走不了。

勇哥比較懊惱,因為他幾乎從未有過如此的失策,導致如此的被動和危險。

這也是因為與古天長時間的失聯,讓勇哥心急如焚,他怕對伙利用關系盡快走法律程序,讓檢察院在短時間就受理並起訴,到時候就算有天大的關系,也救不出古天了。

所以他才死馬當活馬醫,答應見李騰一面,從而忽略了很多致命的問題。

「喂?」勇哥撥通了陳銘的電話號。

「你咋還沒出來?人多么?」陳銘問道。

勇哥抬起胳膊抿了下額頭的冷汗,隨即裝出一副平淡的表情回道,「今天這事兒是陷阱,李騰是張揚的人,現在外邊有人堵,不知道多少人,我出不去。」

「聽我說,對伙肯定也看見你們了,你們三個在車里呆著別動,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等我走了,你們再走,明白么?」

「好!」陳銘瞬間渾身冒汗,警惕的朝窗外掃了一眼。

「先別動,千萬不能動!」勇哥囑咐了一句,隨即掛了電話朝櫃台走去。

幾分鍾後,陳志剛躲在牆後,皺著眉頭問道,「怎么回事,他怎么還不出來?」

「不知道,剛才都走到門口了,又他媽回去了!」

「操,是不是咱們露了?」

就在二人說話的時候,遠處大道突然開進來一輛響著警鈴的巡邏車,直奔銀行門口。

「草他媽的,撤了,他肯定驚了!」陳志剛趕緊收槍往回跑,「上車,走,事兒肯定露了,萬一讓警察堵服務區里面,咱們誰也跑不了!」

「開車,別太快,順著環湖路走。」孫驍滿臉詫異,想不通哪出了問題。

「嗡!」

警車對向行駛而來,速度也不算快。

「操,不行就干,槍給我,幾個小警察,整死直接跑!」巴圖倒是一點不害怕,伸著手喊道。

「……」陳志剛皺著眉頭,看著警車多少有點緊張,「行,行吧,那就干!」

也不怪車里的幾人神經緊綳,因為只要警察把他們堵住,那這場槍戰就無可避免,再拖上一會兒,外邊的警力支援一到,那以這個只有一個出口環湖地形,他們誰也跑不了!

「嗡!……」

就在幾人准備硬干警察的同時,那輛警車竟然波瀾不驚的與他們擦肩而過,隨即一腳剎車停在了銀行門口。

「操你媽,這什么路子?」陳志剛喘了口粗氣。

「呃……」孫驍也是一臉懵逼。

五分鍾後,兩個警察押著一臉氣氛並且不斷掙扎的勇哥走出了銀行,隨行的還有銀行的大堂經理。

「這啥情況?警察是來抓范勇的?市局的人?」陳志剛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跟不上意外的節奏了,今天這活兒干的可比殺倆人刺激多了。

「不可能,市局的人根本不知道范勇這個人!揚哥的意思是必須讓他死外邊!」

孫驍看著離去的警車若有所思。

警車上,勇哥掛斷了李騰打來的電話,然後給陳銘發了條短信,囑咐道,「千萬別動!我還得用李騰,不能讓他明白過來。你們等半小時,他要是不出來找你,你再走!」

三個小時以後,派出所走廊,勇哥看了一眼手機時間,隨即直接撥通李騰的號碼。

「勇哥?」

「哎,小騰,真不好意思!」勇哥語氣十分誠懇的道了句歉。

「你這是在哪呢?不來你跟我說一聲啊,我等你半天,我姐夫找個人都走了,這事兒辦的太……」李騰語氣十分不滿。

「哎呀我操了,小騰,真對不起,別他媽提了!」勇哥語氣非常煩躁。

「怎么了?」李騰打開手機免提,沖孫驍使了個眼色,隨即問道。

「我不尋思今天得麻煩朋友么,就去銀行取點現金,但那破幾把提款機中間出問題了,把我卡吞了,我讓銀行的人給我把卡整出來,那保安非說明天才能過來拿。」勇哥咽了口吐沫繼續說道,「小天出事,我心里就著急,又吵了幾句,就動手打了保安一拳。沒想到這逼還報案了,給我整派出所呆好幾個小時……」

勇哥說完,李騰這面也沒吱聲。

「哎,這事兒怪我了,騰子,不管成不成,你那份肯定少不了。我也是真著急,你看看,你姐夫的朋友還能約上不?」

李騰沉默了數秒,直到看著孫驍點頭,才沉聲回道,「大哥和約的管教都回去了,這樣吧,我盡量幫你打聽一下,看看什么條件能見天哥一面。晚上我找個地方,咱們吃點飯,順便商量一下這事兒。」

「沒問題,謝了小騰,我簽完處罰就去!」勇哥回道。

「好,那一會兒見!」

十分鍾後,派出所門口。

「你是不是有病?喝假葯啦?在銀行就能解決的事兒,你罵我干啥?到這來又掏錢又主動承認錯誤,閑的是不是?」民警一臉無語的呵斥道。

「對不住,實在不好意思!」勇哥鞠了個躬,「我家里的傻逼弟弟吞葯自殺了,我這著急取錢救命……越煩就越急啊!」

「趕緊交罰款走人!」民警揮手說道。

「哎!」

車上,陳銘臉色蒼白,「你他媽玩啥呢,給我膀胱都嚇不好使了!」

「你啥時候走的?李騰找沒找你?」勇哥非常認真的問道。

「沒走啊,你不讓走,我走個毛線!」

「那就行,沒事兒了!」

「啥意思啊?」陳銘問道。

「馬勒戈壁的,差點死野湖里!」勇哥松著脖領子,一臉狠厲的回道,「圈我?我得讓這小逼崽子知道知道我是干啥的!」

……

另一邊,就在幾個武警搶下古天手中電話之後,張敬堯帶著幾個大案隊的刑警闖進了古天的病房中。

「啥意思?」古天眨了眨眼睛問道。

「你有點賽臉!」張敬堯陰著臉說道,「走吧,直接去法院,我看你這回還能不能找點東西吞了!」

「法院?扯犢子呢,我才進來幾天?起訴書我都見著,去法院干雞巴?」古天試探的問了一句。

「呵呵,我明告訴你,這個案子性質惡劣,上面領導重點關注,從嚴從快,一般人都得給你讓路。」張敬堯笑著回道。

「……」古天的臉色瞬間一變,「張揚這是找多少關系整我?法律程序在你們這兒一點用沒有是么?操你媽,從古至今也他媽沒有不到一星期就判死的犯人吧?」

「你說這都沒用,啥程序都有,證據鏈充足,對於你這種人渣,以最快的速度伏法才能大快人心。」張敬堯大手一揮,身後幾個刑警直接上前架起古天。

「我操!你們他媽輕點。」古天面色蒼白,氣憤的看著張敬堯,「行,記住你對我干得這些事兒啊,小心我肚子上的傷口裂開,濺你一身血。」

張敬堯皺著眉頭回道,「別扯犢子,我問醫生了,你那傷口沒多大。趕緊帶走,直接送法院!」

半小時後,剃著光頭,帶著鐐銬,穿著監服的古天面無表情的坐在候審室的鐵籠子里,沉默無語。

其實一個犯人最惶恐和迷茫的時期,就是等待審判的這段時間。不到最後判決的那一刻,任何一個罪犯都無法安心,終日活在胡思亂想中,猜測,期盼,祈禱,是死是活,五年還是十年?

無數曾經輝煌一時的大哥,甚至已經知道自己必死,但在法庭上還是痛哭流涕,那根本不是懺悔,而是他們終於熬過了那段無比痛苦的等待過程。

再牛逼的心理素質,也扛不住等待審判的煎熬,包括古天,盡管他在一定程度上不在乎這次判決。

「呼,呼!……」

古天的臉色特別難看,呼吸越來越急促,身體也不再像一開始那般平靜的一動不動。

「咔!」

候審室的房門突然被打開,古天一抬頭,看見了小昊那雙布滿血絲的雙眼。

「你怎么來的?」古天沉聲問道。

「若雨隊長找了法院的關系,讓我過來看看你。」小昊從兜里拿出一根煙卷,隨即用火柴給古天點上。

「天哥,翻供吧!」小昊抽了口煙,然後小聲說道,「人都是我殺的,三個,沒人致使!你不知道,在門口,沒進屋。」

古天看了看小昊,稍微一想便明白過來,這里面肯定也有方若雨的意思。

「呵呵,小崽子,用的著你給我頂缸么?」古天紅著眼睛問道。

「天哥,其實我比你大,但早在國外那幾年,我這條命就屬於你了。我當第一被告,案子能拉長一點,外邊運作的時間更長,對咱們都好!」

「小昊啊,咱為啥回國啊?」古天問道。

「一開始為了錢,為了過好日子!」

「是啊,可現在錢有了,日子好了,我能讓你替我受罪么,更何況這人還不是咱們殺的!」古天輕聲說道。

「哥,你要判了,外面就亂了,以後誰照顧咱們家里人?」小昊神色焦急。

「放心吧,這才一審,咱有的是時間,在這里咱哥倆能說兩句話,就比啥都強!」古天拍了拍小昊的肩膀,「回去吧,聽我的,沒事兒!」

「天哥!」

一個警察突然推開門,「行了,差多出來吧,開庭了。」

古天低著頭把煙抽完,隨即揉了揉猩紅的雙眸,面無表情的跟著警察走出了鐵籠子。

開庭的場所很簡單,沒有觀眾,沒有親友,甚至沒有律師。一個二十多平米的房間,除了審判團隊就是警察。

這次開庭,無論從時間、地點,還是上庭人員來說,都必然是一次違規操作的不公開審判,但就是有十分強硬的關系,讓這一切都符合了法律程序,目的就是盡快判死古天。

審判長的開庭陳詞十分剪短,隨即直接朝古天問道,「犯罪嫌疑人,請依次做最後陳訴,每人三分鍾時間。」

「我棄權!」古天連頭都沒抬,直接沉聲回道。

「棄權!」小昊同樣回道。

「好,既然如此,那么本庭宣判,全體起立!」審判長朗聲喊道。

……

與此同時,天辰會所,張揚的房間。

自從張家從流雲山庄搬出來後,張揚便很少回張家的新別墅,除了家族聚會或者跟張天澤商量要事,平時下了班就來天成會所,在原來屬於張帆的頂層空間吃喝,工作,休息。

蘇憶俏生生的站在桌子前,神色稍顯緊張,明亮的眸子不時瞄向正在處理文件的張揚。

「去哪了?」過了許久,張揚將手中的文件整理完畢,才輕聲問了一句。

「洛靈那兒,聊了會天。」蘇憶回道。

「聊什么了?」

蘇憶沉默了一會兒,又鼓起勇氣說了一句,「靈靈告訴我,古天人很好,不會是殺我哥哥的凶手。」

「嗯,古天跟他爸媽關系不錯,這么說倒也不足為奇。」張揚喝了口水,臉色依舊平淡,「昨天給你視頻看了么?」

「看了!」

「那是警方的監控,證據很明顯。」張揚起身走到蘇憶面前,「你不信任我?」

「沒,沒有,揚哥。」蘇憶本能的感受到一種危險氣息,眼里閃過一絲不確定。

「古天的判決下來了。」

「什么結果?」蘇憶猛然抬頭。

張揚將桌子上的一張白紙遞給她,「古天死刑,從犯無期。天網恢恢,殺人者伏法償命,你哥的仇也算報了。」

「啪!」

一滴晶瑩的淚珠掉在了判決書上,蘇憶突然哭了起來,聲音不大,但流淚不少,嗓子還發出一種沉悶凄涼的哀鳴。

「哭吧,把過去的眼淚都流出來,從今往後只為自己而活!」張揚輕輕抱住蘇憶,大手扶著她柔順的秀發,語氣極度溫柔。

略帶悲戚的嘶鳴聲漸漸淡去,蘇憶俏臉微紅,輕輕掙脫張揚的懷抱,低頭看著色彩黯淡的木板,映射出一片讓她有些眩暈的灰蒙之光,沒有那種想象中大仇得報的暢快,心情卻不知為何格外沉重。

「來,小憶,我給你准備了一份禮物。」張揚拿起另一份文件,遞給梨花帶雨卻更顯清純的蘇憶。

「這家公司原本屬於你的父母,我幫你拿了回來。不管曾經發生了什么,如今只有你才能決定它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