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返程(2 / 2)

程宗揚點點頭,凝羽的功法確實很古怪,只不過眼下除了自己不大明白的九陽神功,根本沒有什么可以比較的。

「所以,正如鳳凰寶典只能傳於女子,真正的太一經也只能由男子修習。」

程宗揚這時才想通,頓時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我跟著她練的太一經,全都練錯了?」

「何止是練錯了!幸好你修習時間不過月余,若再練數日必會被體內積蓄的陰氣反噬,非殘即死。」殤侯傲然道:「若非遇到本侯,你就是變成鬼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程宗揚卻掛念著那個沉默的女子。」凝羽呢?她會怎么樣?」

「她修習時日已久,積重難返,若想復原,除非廢去武功。不過本侯傳她疏導之法,可保她性命無憂。至於修為……終身無望練至六級以上。」

程宗揚緊張地思索著,聽殤侯的口氣,凝羽還有復原的可能。凝羽很少吐露自己的身世,但她一個羽族孤女,十幾歲就被族人送給蘇姐己當奴仆,又被蘇姐己轉手送給西門慶當鼎爐。現在她是自己的女人,再讓她受一點委屈,自己的程字就可以倒著寫了。

「你意思是說,就讓她按著鼎爐那樣練下去?這可不行!」

殤侯耐心地說道:「鼎爐之術雖是太一經末技,自有其不凡之處。以凝羽的資質,有生之年能否練至第六級還在兩可之間。她修習太一經末技,有望晉身高手之階,又可以與你雙修,讓你晉身更高的境界,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你讓我把太一經練下去?」

「正是!」

「你別忘了,我還練過王哲傳我的九陽神功,這兩門功夫一正一邪,你就不怕我練出什么毛病?」

「旁人自然不可。」殤侯抬指輕輕一點,「但你身上有生死根的異術。只需本侯傳你太一經真正的修行之法,往後能修練到何等境界,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日色偏西,程宗揚長長吐了口氣,從冥想中脫離。

自己現在才了解到殤侯說的名師有多重要。凝羽和武二郎雖然沒有對自己藏私,但他們兩個對內功修行都不怎么高明,許多地方他們自己也解釋不清。

殤侯不愧是宗師級的人物,這方面的造詣比他的星象學高明百倍。在他的指點下,自己身上每一條經絡都變得清晰無比。此時靈台一片清明,丹田中的氣輪也愈發鮮明,那些組成氣輪的細小星芒,每一顆都是旋轉的細小光點,里面蘊藏的力量遠比自己能夠體會的更強大。經脈中運行的氣息更加圓轉如意,自己心念一動,真氣便沿著經絡瞬息而至,迅捷得令人難以相信。

一縷微風從窗欞透入,銀壺升起的蒸氣隨之飄搖。程宗揚目光落在變幻的氣流上,忽然一掌拍出。

白色的氣流飛出一片刀鋒般的微痕,掠向殤侯胡須下的那顆珍珠。殤侯低垂的目光微微抬起,那縷白氣隨即分成三縷細絲,在空中螺旋狀絞成一股,閃電般反射回來,精妙之極。

程宗揚一掌劈出,那縷白氣來勢頓時一挫,然後彈起,仿佛一條靈敏的小蛇纏向他腕間。

程宗揚雙掌齊出,將銀壺的蒸氣全推了過去,試圖把它模糊掉,卻見那團白氣在空中一翻,完全脫離自己的掌控,幻化成一只展翅高飛的白鶴。白鶴盤旋而起,一直升到屋頂,然後從頭部開始一點一點消失在空氣中。接著一根雪白的長羽從它舒展的翅翼間飄下,搖曳著落在案上,羽根纖軟的細絨清晰可見,片刻後才輕煙般散開。

程宗揚看得瞠目結舌,良久才抬起眼佩服地說:「老頭,你有這手功夫,就是要飯也餓不死啊。」

殤侯得意地持持胡須:「可不是嘛。本侯當年在街頭玩的雜耍,現在還有不少人津津樂道呢。」

程宗揚嘖嘖道:「你和尚當過,飯要過,雜耍也賣過,做過王侯,還想做皇帝,這輩子可真沒白活。」

殤侯笑道:「怎比了你兩世為人?」

說著殤侯手掌一翻,亮出掌中一紅一綠兩枚葯片。

「你居然沒吃?」程宗揚認出這兩片葯,叫道:「裝得真夠像的,還能嘗出味兒來!」

「此葯效力之強,在本侯所知葯物中可列前三。」殤侯說著皺起眉頭,「奇怪的是此葯非金非石,非燒非煉。服之令人異念叢生,又不至瘋魔不醒。而且一服之後便夢寐難忘,究竟是怎么煉出來的?」

程宗揚老實答道:「是我撿來的。」

「那你可知它是如何煉成?」

這老家伙想制毒?程宗揚想了一會兒,不確定地說:「好像是用麻黃吧。」

「麻黃?怎么可能!」

殤侯看了又看,最後無奈地把葯片丟到一邊,忽然他眉峰一挑,露出深思的表情。

片刻後,殤侯一拍幾案,「有理!有理!」

程宗揚莫名其妙。我說什么了,就有理有理?

殤侯似乎解開了一個難題,心情大為舒暢,笑道:「麻黃草竟有如此效力,本侯以往真是小觀它了!哈哈。」

程宗揚暗吸一口涼氣。這老家伙出身自黑魔海的毒宗,是玩毒的大行家,不會真讓他做出來毒品吧?

「侯爺,你可別亂來啊。這東西一旦造出來可會害死不少人呢。」

殤侯滿面春風,顯然沒有把程宗揚的警告放在心上。」本侯稍後便要開爐煉葯,小程子啊,你一會兒離開,我就不送你了。不過你身邊沒人使喚可不成,本侯給你幾個下人,你都帶去吧。」

「誰啊?」

「說來你也認得,「殤侯笑咪咪道:「會之和三桂。」

程宗揚嚇了一跳,「老頭,你想害我吧!」

「小程子,你又多心了不是?你也說過,時勢不同,這兩人在你手下未必就會是奸賊。」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我看你是想把禍水往外引吧。先說好,他們兩個如果有問題,我立刻趕人!」

殤侯一口應允。」這個自然。」

說著殤侯站起身來。」還有一件禮物,是本侯送你的絕品……」

程宗揚等了一會兒,殤侯卻沒了下文。」賣什么關子啊?是吃的、用的,還是賣錢的?我跟你說,便宜貨我可不要。」程宗揚突然想了起來,「你說的是龍睛玉?那個不能算!我拿東西換來的,可不是你送的。」

殤侯哼哼兩聲。」雲蒼峰的龍睛玉戒才指頭大點就當成無價之寶。那兩塊你用些鹽巴就換了去?小程子,你心也太黑了吧?」

程宗揚笑道:「做生意嘛,講究的是誠實守信,難道侯爺這會兒想反悔?說吧,侯爺送我是什么禮物?」

殤侯持了持胡須,笑咪咪道:「一件好東西,你到時便知。」

「凝羽姐姐為什么不走?」

程宗揚嘆了口氣。」她要留在這里治傷。」

臨走時自己去找凝羽,她卻閉門不見,說一見著自己就怕會丟下一切與他同行,她的傷勢並不重要,只怕會影響自己的進境。程宗揚只好隔著門與凝羽告別,連面都未見著。

樂明珠一臉懊惱,嘟著嘴說:「小紫走了,蘇荔姐姐也走了,凝羽姐姐又留下了。好難受……」

這是傷別離,程宗揚拉著她哄了半天,小丫頭才露出笑容。

程宗揚還有個盼頭,祁遠就只剩下苦笑了。這一趟走南荒,商會的漢子死的死,走的走,如果不是留了幾個人沒有同行,回五原城白湖商館去見夫人的就剩下自己一個人。好在尋到了霓龍絲,還得了條商路,不然蘇姐己一怒,自己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秦檜和吳三桂帶了八名手下在道旁等候,身後是十幾匹滿載貨物的健馬。一見著程宗揚,眾人便躬身道:「公子!」

程宗揚放開樂明珠,笑道:「侯爺要在建康城開一家商號,請各位去幫忙打理。秦兄、吳兄,兩位如果有事不能去,盡管告訴在下,殤侯絕不見怪。」

身材不高,但神情剽悍的吳三桂首先開口:「侯爺交待過,從今往後我們這些人就由公子指使。公子有什么事盡管吩咐,三桂絕不皺一皺眉頭。」

秦檜恭敬地說道:「侯爺對我等恩深義重,公子既然是侯爺失散的親人,便是我們的主公。能協助主公行事,是我等的福分。」

那老家伙居然說自己是他失散的親人?真能瞎編啊。這下想甩也甩不掉了,程宗揚只好堆起笑容,「兩位不必客氣,既然如此,咱們就一道上路吧。」

南荒氣候濕熱,夜間行路雖然涼快,但過於危險,因此眾人來時大都是白天冒著酷暑趕路。秦、吳二人久在南荒,對道路熟稔之極,除了幾條險峻的山路不好夜行,大都是太陽落山時動身,拂曉入宿,速度比來時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