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冰泉噬人(2 / 2)

泉玉姬張開滴血的玉手,掉在地上的長劍飛回掌中。這一手使得神完氣足,哪有半點受傷模樣。

鄭九鷹長吸一口氣,小腹的傷口奇跡般收攏、止住鮮血,他沉聲道:「泉姑娘,你十歲入六扇門,先後跟隨三位捕頭歷練,雖然你出身新羅,我六扇門從未把你當成外人。你捫心自問,這十年來可有半點虧負於你?」

泉玉姬冷冷道:「鄭捕頭,你身為六扇門高層卻暗中與黑魔海勾結,毒害同僚,在場的諸位都可以為我作證。」

鄭九鷹深吸緩吐,慢慢道:「當日在建康,你手下的捕快遇襲身亡,我便起過疑心。想必是他察覺你的底細才被你滅口。」

泉玉姬用沒有聲調的語氣道:「王捕快是被盜匪所殺,人證、物證俱在。鄭捕頭想栽贓於我並不容易。」

鄭九鷹雙眼一睜,目光如電,仿佛要看穿泉玉姬的內心。泉玉姬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手中長劍猶如秋水。

「泉玉姬!你面紗之下究竟藏著什么!」

爆喝聲中,鄭九鷹左手拘魂鎖全力攻出。被撕裂的空氣發出一串爆響,那條鐵鏈騰起一道黑霧,宛如一只張開的大手,朝泉玉姬細長玉頸抓去。

泉玉姬長劍微挑,劍鋒在空中挑出朵朵梅花,每一朵都五瓣俱全,中間吐出雪亮花蕊。凝成梅花的劍氣不斷擊上飛舞的拘魂鎖,將貫滿鎖煉的黑霧擊碎。

譚英和馬雄好不容易干掉四名佣兵,兩人身上都掛了彩,這會兒站在游雍旁邊不知道該幫哪邊。

游嬋欽佩地看了程宗揚一眼,「還是上忍高明,一眼看出她的身份。」

程宗揚心里的驚訝比她更甚,忍不住道:「你怎么知道卧底就是她呢?」

游嬋貼著他的耳朵道:「那老頭若是黑魔海的人就不會中了她的詭計。這賤人一肚子鬼魅心腸還裝得大義凜然,好卑鄙……」

程宗揚悄悄摸了摸匕首,心里微微發緊。如果泉玉姬真是黑魔海的人,只怕自己的身份混不過她的眼睛。

鄭九鷹腳步踏著八卦方位緩慢移動,到了「兌」位時,拘魂鎖驀然發出一聲狂嘯,一個血紅骷髏頭從鎖影中飛出,張開血淋淋的大口。

鄭九鷹長眉低垂,沉聲道:「我佛慈悲!」

泉玉姬淡淡道:「鄭捕頭身為六扇門名捕卻練此邪功,念再多的佛也全無用處!」

鄭九鷹道:「術無正邪,因人而異。你的落梅劍雖是正派玄功,心術不正也是枉然!」

鄭九鷹鎖鏈一擺,那只骷髏頭撲向泉玉姬挽出的梅花劍影,骷髏頭滴血的利齒嘶咬著將劍氣一一扯碎。

程宗揚盯著他們交手的每一個細節,一些無法理解的情形在腦海慢慢變得清晰。如果是以前,自己根本不會留意他們的格斗。但與蘇妲己一戰,程宗揚終於痛下決心,要保住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就必須讓自己變得更強。

直到現在自己還是靠武二郎的五虎斷門刀混飯吃。武二的刀法雖然很猛,但碰上真正的高手就不好混了。不過除了王哲給自己築下的基礎,還有殤侯短短半天的指點,自己身邊沒有可以隨時請教的名師,大多數時候自己要靠血的代價,來學一點基礎的格斗技巧。

鄭九鷹與泉玉姬一戰不是自己見過的最高水准,卻是自己看得最真切的一場。

以前自己不理解他們的招術為什么要弄那么多花樣,比如泉玉姬的落梅劍為什么要費力地挽出梅花而不直接攻出,看起來太像作秀了。

但這會兒心里隱約生出一個念頭:並不是泉玉姬先有挽出梅花的念頭,為了好看才施出來,而是她每一道必須施出的劍氣自然而然聚成梅花。

程宗揚想起關於戰斗機的一種說法。一架戰斗機的性能只用眼睛就能看出高下。性能更好的一架,外形看起來肯定更美。這不是設計師人為美化,而是在風洞中反復測試的結果。如果外形看起來有缺陷,實際效果必定不盡如人意。

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人拿著一柄劍可能會施出無窮無盡的怪招,但只有懂得劍法的人才能有意識地讓每一招都起到應有的效果。這些招術千錘百煉的結果如同在風洞里反復測試,越來越趨於美觀。

泉玉姬的落梅劍法招術極快,劍鋒旋轉著吐出劍氣,勾畫出梅花的第一片花瓣;如果就此止住,不必鄭九鷹鐵尺攻來,劍氣自然散開。因此她需要連轉五次手腕,勾畫出五片梅瓣將劍氣凝在一處,然後一劍挑出梅蕊,才能將聚攏的劍氣施出。

另一方面,他們的招術雖然千變萬化卻有脈絡可尋。一個完整招術首先是起手,攻其不備,令對方措手不及;接著是承手,以雷霆萬鈞之勢攻破對手的防線。

如果對手見招拆招便出現一個精妙變招,一方面變換角度再次攻擊,另一方面補足自己的漏洞;如果還不足以攻破對方就是最後的退守。

比如自己拿刀砍人,一刀砍下去就包含起手和承手;對手以為自己要攻他的小腹,自己卻選擇脖頸,就是起手的出奇不意。這一刀砍出,中途猛然發力就是承手。對手弱一點,這一刀就能砍倒對手。如果對手夠強,一刀劈出被他擋住,就需要刀勢加以變化;一邊尋找對手的弱點,一邊留意自己的破綻。

只要力道足夠,這個轉折可以無限地施展下去。但任何人攻出一刀,力量都有耗盡的時候。這一刀力量使盡之前就要回手,留下力氣防備對手趁勢而入。

世間招術雖然千變萬化,但一個完整的招術總不脫這幾個步驟。沒有承手就無從發力;沒有變招就是直來直往的硬攻,根本沒有招術可言;沒有最後的防守,對手很容易趁隙攻入。

與敵人交手的畫面在腦中閃過,程宗揚發現自己能活到現在實在是個奇跡。

如果不是有武二傳授給自己的成套刀法,完全依靠本能出手,下場早就慘不忍睹。

比如與蘇妲己一戰,自己施出五虎斷門刀中的破敵猛招「龍蟠虎踞」卻不管招術的完整,沒有留下一點余力做基本防守,結果一招就被蘇妖婦砍翻。

鄭九鷹的拘魂鎖聲勢越來越猛烈,譚英和馬雄早變了臉色;游雍雖然面無表情也不得不運功抵抗逼人的勁風。

泉玉姬招式一變,明凈如水的劍鋒突然間透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劍上血色涌動,凝成一道血紅翎毛,接著箭矢般射出;拘魂鎖的血骷髏剛至中途就猛然爆裂。

鄭九鷹失聲道:「妖翎血羽!你果然是黑--」

又一枝血翎射出,鄭九鷹上身一折,整個身體橫了過來。這時泉玉姬突然玉頸一擺,頭上的斗笠突然飛出罩向鄭九鷹的面孔。

鄭九鷹像見到某種恐怖至極的事物般發出一聲驚呼。那張斗笠覆蓋在鄭九縻臉上,接著斗笠下傳來一陣古怪異響,仿佛群蟻瘋狂地噬咬骨骼與血肉。

鄭九魔手指抽動了幾下,鐵尺和鎖鏈「鏘」的一聲掉落在地,不過是兩件普普通通已經用舊的六扇門平常裝備。

摘去斗笠的泉玉姬沒有再朝鄭九鷹看一眼,提著長劍走到一名捕快身前。

那名捕快額頭滾出黃豆大的汗滴,低聲道:「泉捕頭……」

泉玉姬點了點頭,「叛徒已經除掉,沒事了。」

說著長劍遞出在他喉頭停了一下,等他驚恐地張大眼睛才慢慢刺入。她眼神中沒有絲毫的不忍和驚慌,甚至也沒有狡計得逞的得意和嗜血沖動,平靜得像一泉井水,讓人看不出她是喜是怒。

另兩名捕快掙扎著起身,捂著小腹往山下奔去。泉玉姬身形一閃擋在兩人面前,淡淡道:「你們也是和鄭九鷹一伙嗎?」

兩人喘著氣道:「不是……」

「那好。」

泉玉姬一劍一個,將兩名同僚刺死,然後走回來。

滴血的劍鋒落在袁星兒咽喉上。穿著捕快服色的少女面孔雪白,嘴唇顫抖著小聲道:「泉姐……」

泉玉姬低頭看她,猶豫一下道:「我信得過你。不會傷你。」

袁星兒感激地說道:「多謝泉姐……啊!」

泉玉姬長劍一挑,劍鋒從袁星兒襟口劃下,少女皂色捕快服整齊分開,兩團雪白乳房立刻彈出。

泉玉姬平靜地說道:「星兒,你既然身為捕快,一會兒落入匪寇手中面對他們的報復,也不要墮了我們六扇門的名聲。」

說著她挑開女捕快的衣帶,將她褲子劃開。

程宗揚一手扶著額頭,右側太陽穴的傷疤霍霍跳動。眨眼間六扇門的四名捕快屍橫就地,只剩下一個少女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光溜溜躺在破碎的衣物間。

而那個戴著面紗的女捕快提著長劍,目光冷淡得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看著女捕快白晳肉體,譚英和馬雄同時露出貪婪目光。

袁星兒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忽然她赤手抱住長劍,用盡全身力氣將胸口撞向劍鋒。

鮮血像梅花一樣在她白晳身體上綻開。泉玉姬臉上面紗紋絲未動,回手拔出長劍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提劍放在敖潤頸中慢慢道:「雪隼佣兵團?」

敖潤看得面無人色。他盯著泉玉姬,脖子漸漸脹紅,狂叫道:「我干你娘!敢冤枉老子!」

泉玉姬冷冷看著敷潤,長劍刺進他喉頭軟肉;敖潤打個哆嗦又瞪大眼睛,「娘的!老子這輩子什么都干過!就他媽的沒死過!今天倒要死一次看看!有種你就來啊,我肏你祖宗十八……」

「住口!」

程宗揚一腳踢在敖潤腦袋上,把他踢得翻了白眼。

泉玉姬的劍鋒在敖潤頸中帶出一道血痕,頭也不抬地冷冷道:「盤江程氏的少主人也與匪寇勾結在一起嗎?」

游嬋陪笑道:「泉捕頭莫認錯了,這位是東瀛來的飛鳥上忍,現在是聖教的供奉。」

泉玉姬露出奇異眼神,「飛鳥供奉就是你?」

程宗揚硬著頭皮道:「不錯。」

「程少主不是來自南荒嗎?怎么變成東瀛?」

程宗揚喝道:「愚蠢!我說是南荒就是南荒嗎?」

泉玉姬目光微微閃爍,一字一字慢慢道:「吉梅瑪希代,有樓稀庫……」

程宗揚大松一口氣。這句自己懂啊!聽泉玉姬的口音,這個新羅裔的倭語水准也不怎么樣。

程宗揚綳起臉,雙手握拳,梗著脖子吼道:「嗚艘!」

泉玉姬面紗輕輕一晃。

程宗揚嚴厲地教訓道:「大家又不是初次見面,有什么好關照的!」

泉玉姬被他的氣勢壓住,舉手掠了掠發絲,忽然一掌拍來。

程宗揚急忙抬起左掌,叫道:「八格!你敢犯上!」

雙掌相對,程宗揚大感不好。自己原以為她只是試探,誰知這賤人掌力凌厲至極,竟是奔著自己性命來的。自己經脈傷勢未愈,這一掌足夠自己死兩遍。真氣侵入經脈,程宗揚氣血翻騰,喉頭不由一甜,口中充滿血腥味。

泉玉姬真氣吐出,剎那間神情大變,急忙收回掌力退開兩步,目光驚疑不定地看著程宗揚。

游嬋已經搞不清泉玉姬是敵是友,急忙拔出尖刀退到供奉身邊。程宗揚強行咽回鮮血,壓下傷勢,一手伸進背包。這次想保命就要看飛鳥兄剩的兩支卷軸靈不靈。

戴著面紗的女捕頭猶豫片刻,屈膝跪倒,雙手放在地上,俯下身、額頭貼住手背,用生硬口音道:「黑魔海御姬奴泉玉姬,叩見飛鳥上忍!不知供奉身上有傷,請供奉恕罪!」

程宗揚攥著卷軸,渾身都是冷汗。這賤人真是黑魔海的人!

看到泉玉姬終於表明身份,游嬋松口氣埋怨道:「你都知道了還裝腔作勢,險些傷了供奉。連仙姬的話你都敢疑心嗎?」

說著驚叫一聲,「大哥!」

旁邊一直苦苦支撐的游雍噴出一口鮮血,緩緩跪坐,接著朝後倒去。

體內氣血翻騰,宛如奔馳的馬群沒有片刻停歇。程宗揚竭力收攏真氣,丹田的氣輪緩緩旋轉,運功打通受創經絡。泉玉姬撤招及時,自己沒有受太多的傷,只不過剛才吸收的死氣也在丹田徘徊,被她一掌險些擊散,這會兒要費些力氣調理。

這次吸收的死氣一共十道,但其中一股比其余全加起來還要充沛,可見鄭九鷹修為深厚。可惜鄭老頭心地太好,被那賤人暗算。

好不容易控制住體內真氣,將死氣一一納入丹田。程宗揚睜開眼睛。這一個時辰的調息不僅將死氣盡數融入丹田氣輪,傷勢也大有好轉。

天際烏雲早已散開,日影西斜,從破碎窗口投入淡黃光線。這是廟宇後面的廂房,牆腳有幾個野獾鑽出的破洞,洞口叢生著枯黃草葉。房內物品早被搬走一空,只剩下一張積滿灰塵的土炕,不知多少年沒有人來過。

程宗揚站起身活動一下手腳。被困在峰上的月霜等人音訊皆無,他們被困峰上,只怕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

腦中一時間生出無數念頭。敖潤被自己一腳踢暈應該還沒死,怎么把他救出來?還有泉玉姬已對自己起了疑心,剛才為什么突然收手?自己假冒的身份經不起半點推敲,一會兒怎么溜出去?還要把月霜從斷崖救下來……程宗揚心里哀鳴一聲。死丫頭,你要是在這兒,我還用動這么多腦筋嗎?

驀然間,程宗揚無限懷念起那個死丫頭。她在水里這么久,也不知道有沒有好一點?其實有她的小嘴親著,自己在水里陪她兩天也沒什么。說好讓自己在河邊等她,自己卻溜出來這么久;小紫若看不到自己,發起飆來……

不管了!還是開溜要緊。自己假冒飛鳥熊藏,運氣夠好才混到現在,但運氣這事兒實在太靠不住。就算能暫時瞞過姓泉的,遲早會被揭穿。在這兒多待一會兒就多一分危險,不如見好就收,想辦法救了敖潤趕緊走人,等找到小紫再想辦法。

程宗揚轉身拿起背包,再回過頭,汗毛險些豎起。

泉玉姬立在門口,那件皂黑色制服鑲著朱紅滾邊,勾勒出身體凸凹有致的曲線。她的捕快服短短的,穿著雪白長褲,腰間系著一條鮮紅絲帶,上面懸著一面標記六扇門身份的銅牌,看起來果決精干,英姿颯爽。她的斗笠已經取下,但臉上仍罩著面紗,原本冷靜到無情的目光卻多了一分異樣光彩……如果自己沒看錯,那竟然是一種討好的眼神!

「哇塔絲諾苟銹金!」

泉玉姬屈膝跪在滿是灰塵的地上,俯身用額頭貼住手背,「磨西哇開阿歷嘛森!」

後面這句自己不熟,聽口氣像是給自己賠罪道歉。但前面這一句自己在動漫里聽過太多!那些漂亮的小女仆經常這樣喊--我的主人!

程宗揚腦中電轉,臉上堆起怒色,喝道:「八格!不要在我面前說你的蹩腳倭語!你在污辱我的語言!」

泉玉姬連忙改口,用帶著異族語調的生硬口音道:「對不起!上忍息怒。」

她每個字的發音都很准確,但連在一起時語調很生硬,像對著書一個字一個字念出來。程宗揚只想她趕快消失,板臉道:「知道就好!你可以走了。」

泉玉姬身子伏得更低:「仙姬吩咐,上忍是教內最尊貴的賓客,指派奴婢作為上忍的屬奴。」

程宗揚腦中嗡的一聲。黑魔海說要送自己一個女奴,竟然是她!

泉玉姬一手放在面紗下,雪白喉嚨伸直,勉力吐出一顆紅色丹丸,然後雙手捧起舉到程宗揚面前,嬌喘道:「請主人收下。」

程宗揚皺起眉,「這是什么?」

「這是用泉奴的一魂一魄煉成的魂丹。奴婢被指定給主人,應該向主人獻出魂丹。只要主人吞下,泉奴的一魂一魄就依附在主人身上,至死不渝。」

程宗揚心頭一陣狂跳。她不會拿這東西來騙自己吧?萬一這是毒葯呢……少來!她要拍死自己也費不了多少力氣。程宗揚心一橫,伸手接過魂丹張口吞下。

什么事都沒發生,那顆魂丹一進肚子立即消失無蹤,好像沒有存在過。

程宗揚等了一會兒沒有感覺到動靜,忍不住道:「這東西怎么用的?」

失去魂丹的泉玉姬目光有些發黯,吃力地說道:「請上忍……運氣到腦後的竅陰穴……」

丹田氣輪一動,一股真氣行至腦後在竅陰穴上一觸。原本只是經絡中一的穴道豁然打開,蒼灰色空間中隱約飄浮一個淡淡影子。

「這是你的魂魄?」

程宗揚驚訝之余,試著將一絲真氣撞在淡影上。

泉玉姬如受雷殛,渾身劇震,顫聲道:「求主人饒命……」

「那個影子在動呢!」

程宗揚好奇地說道:「我要再用點力,把它打碎會怎么樣?」

泉玉姬面紗微微晃動,低聲道:「奴婢失去魂魄,即便不死也會變成沒有知覺的行屍走肉……」

「真的嗎?」

黑魔海的手段讓自己大開眼界。這么說,自己只要控制泉玉姬的魂丹,她修為再高也沒有一點反抗余地。

程宗揚收回真氣,看著伏在自己腳下的女捕頭,試著命令道:「你把面紗摘掉。」

泉玉姬垂首摘下面紗,揚起臉朝程宗揚一笑。

眼前是一張嬌美面孔,她年紀比雲丹琉略長一、兩歲,正值雙十年華,容貌像整過容一樣姣好,眼角比一般人略大,鼻梁秀挺,下巴微尖,柔潤的唇瓣紅艷得如同塗過胭脂,整張面孔像比照著畫上的美人兒畫出來的,屬於標准的美人胚子。

程宗揚吞了口口水,「長得蠻可以嘛,為什么要遮起來?」

泉玉姬道:「奴婢穿過鼻環,怕有人留心看出來。」

「鼻環?在哪兒?」

泉玉姬翹起鼻子,果然在她鼻翼一側和鼻間軟肉上各有一個小孔。程宗揚試著摸了摸,見泉玉姬沒有閃避,索性在她漂亮臉頰上捏了一把。泉玉姬唇角挑起,含笑任他輕薄,不敢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程宗揚摸著她光滑臉蛋,有些懷疑地說道:「你剛才不還想殺了我嗎?怎么突然這么乖,連魂丹都交給我了?」

「泉奴第一次見有倭人華言能說得這么好,還以為主人是冒充的。」

泉玉姬帶著笑容柔聲道:「直到剛才交手才知道主人不僅是聖教中人,而且還蒙教主親傳神功。」

程宗揚恍然大悟。這賤人察覺到自己用的是太一經才連忙收手。自己的太一經其實非常之渣,凝羽本身學的不對,自己又跟著凝羽錯上加錯。如果不是遇到殤侯這個大行家,恐怕早就練死了。

殤侯本身出自毒宗,對黑魔海巫宗的太一經也算不上精通。但畢竟在黑魔海浸淫多年,見識非凡,通過凝羽所知的一鱗半爪推測出太一經所獨有的運功經脈,經過他的調整,自己的太一經才有了幾分模樣。

身上有這種功夫本來很扎眼的。不過早在岳帥重創黑魔海之前就少有人接觸過太一經,連小狐狸都沒看出異樣。除了殤侯和泉玉姬這種與黑魔海大有淵源的人,只怕沒人能識破。所以自己沒想過要隱藏,畢竟要說扎眼,九陽神功可能更扎眼。

泉玉姬道:「當初在建康,主人說來自南荒,奴婢仔細查過,並未聽說南荒有姓程的世家,只是盤江路途遙遠,無法查取實證。主人來自東瀛卻自稱來自南荒,華言又說得這么好,這樣偷天換日的手段果然是神出鬼沒的東瀛上忍,難怪能瞞過建康那么多人。」

程宗揚松了口氣。這賤人如此巴結,看來真信了自己所冒充的飛鳥上忍。不過自己在南荒干掉鬼巫王的事,黑魔海應該知道得一清二楚,難道劍玉姬不是自己在南荒遇到的那個黑魔海女子?

程宗揚壓下心頭疑惑,問道:「黑魔海的人為什么對太湖盟和翻江會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