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秘書相傳(1 / 2)

初七這天,程記糧鋪又收了一千余石的糧食,聯通日昌行的一萬石糧食陸續運往江畔還未建好的糧倉。

秦檜透過孫益軒的關系,暗中買來十余艘船,雖然都是普通的漁船,但加固之後也能盛載數十石糧食。

當天晚上,筠州車馬行的漢子便操舟將第一批糧食運往荊溪。

初八一早,程記糧鋪掛出水牌標示每石糧食收購價五百銅銖。周銘業剛拿到近兩千金銖的糧款,聞訊連忙過來打探。

程宗揚苦笑解釋說:知州大人有命,讓粥棚維持下去,如今來分粥的每天都有上萬人,消耗的糧食簡直是個無底洞。但官府有令,自己一個外來的商人也不敢違抗,只好拼命做下去。

周銘業滿眼同情,有道是財不露富,這個公子哥兒年輕好事,一到筠州就開粥棚施粥,如今被官府盯上,再多的家產也抵不住官府揮霍。

周銘業陪著他嗟嘆半晌,然後試探道:「在下還有些存糧,不知貴行……」

「要!」

程宗揚毫不猶豫地說道:「只要是現糧,多少我都要!」

從程記糧鋪出來,周銘業的長隨小心道:「掌櫃的,聽說宏升也備了一萬多石糧食,准備賣給程記。」

「不用管他們。」

周銘業道:「立即去收購糧食,筠州沒有就去周圍的州縣。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價格就按四百銅銖一石,若是宏升提價,咱們也提,只要不超過程記的收購價就成,便宜總不能讓宏升一家吞了。」

長隨壓低聲音道:「即便是敞開來施粥也用不了一萬石。掌櫃的,程公子一出手就收了數萬石糧食,是不是想……」

周銘業嘆了口氣。」這位姓程的公子初來乍到,不知道我們宋國的規矩。他想哄抬糧價、囤積居奇,少不了要血本無歸。想必是晉國沒有常平倉,他按著晉國的規矩來,孰不知一旦官府開倉放糧,哪家糧商能扛得住?」

長隨頻頻點頭。宋國各州縣設的常平倉就是為防止商人操弄糧價。這位程公子不知深淺,算盤打得雖好,也免不了要碰得頭破血流。

「既然如此,掌櫃何必去收購糧食?」

「有錢為什么不賺?」

說到利益,周銘業立刻收起剛才的那點慈悲。」程公子願買,咱們願賣,公平交易。等他明白過來,咱們也賺足了,到時候到時候若是程公子願意,咱們便把程記糧鋪接過來,多少給些錢,免得程公子回不了鄉。」

「掌櫃的高見!」

程宗揚不知道他們在背後的議論,不過隨著收購價格逐步提高,起初不怎么在意的宏升糧鋪這幾天也動了心思,派管事過來接洽,與祁遠敲定一萬石的交易。

緊接著周圍州縣的糧商也聞風而動,陸續有人來和祁遠商談糧食生意。

祁遠做生意比自己有耐心得多,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總能比自己開出的價錢低上不少。

程宗揚索性把收購的事都交給祁遠,自己每天和建康、晴州和雲氏在宋國各地的糧鋪聯絡,觀察價格走向。

從年前開始,宋國的糧價便開始上揚,過完年更是一路走高。早在初五開市當天就有州府漲到五百銅銖一石。

受此影響,各地糧鋪紛紛提價,但大半只提了出售價格,收購價漲得並不多。

因此,市面上的大量糧食流入雲氏手中,現在的開支已接近十萬金銖。

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不出一個月,雲氏在宋國的各處生意都要面臨資金枯竭的危機。

雲氏從建康和晴州各地的商號大量抽調資金,全部投入宋國的糧食交易,竭力維持資金流動。嗅覺靈敏的晴州商人也注意到宋國糧價的波動,開始謹慎地減少糧食交易,無形中減輕雲氏收購的壓力。

程宗揚重新核對一遍數字,然後起來伸個懶腰。他對這些枯燥的數據並不感興趣,卻踏踏實實地把它當成一份工作。

任何一個合格的指揮官都知道,打仗比的不僅僅是指揮調度、兵器裝備、武藝精熟,後勤保障更是重中之重。

襲擊對方的軍事運輸之時,截斷糧道都是作戰的常識。自己要在星月湖中立足,對得起肩上的少校銀星,必須有拿得出的功績。

因此程宗揚別開蹊徑,引入「經濟戰」的概念,將戰場從單純的軍事領域推展到商業領域。這比截斷糧道更隱蔽,效果也更好,畢竟截斷糧道掙不到錢。

令程宗揚比較安心的是,宋國官府似乎還沒有采取什么措施。不過現在正值年關,官府也在放假,要到了初十才恢復運轉,案牘往來西葯幾天時間,元宵節時能做出反應已經算快了。

那時糧價應該漲到八百銅銖以上,在程宗揚的預計中,糧價漲至每石八百銅銖之後,交易量會大幅減少,屆時資金壓力會小得多。

如果自己預計錯誤,到時候市面上仍有大量余糧,自己卻耗盡資金,無力再進行收購,糧價會迅速下跌,而雲家一大半的產業也將灰飛煙滅。

卧室內放著火盆,滿室皆春。夢娘當初穿的衣物太過華貴,為了避人耳目,換了一身平常人家穿的錦襖,但她的麗色掩也掩不住。

這會兒夢娘正在窗下描圖,隨著她細致的筆觸,一朵嬌艷的牡丹在雪白的宣紙上漸漸綻開。

關於夢娘的身份,程宗揚有過不少猜測,但她對以前之事一無所知,想問也問不出來。自從發現她會畫畫,程宗揚又試了別的手段,沒想到她除了畫得一手好畫之外,簫也吹得不錯,彈起琴來更是名師指點過的水准。

在這個時代,琴棋書畫都會的女人九成都是名妓。程宗揚一開始以為自己從黑魔海手里救了個名妓出來,但他發現夢娘還會刺綉--一般的名妓可不大教這個。

但如果說夢娘是良家出身,她又一點廚藝都不會。就這樣,夢娘的身世又撲朔迷離起來。

小紫剛解過焚血訣,露出一側雪白的香肩,懶懶地卧在榻上。程宗揚躺在她背後,側著身道:「還痛不痛?我幫你揉揉。」

小紫的肌膚像玉一樣涼涼的,光滑柔潤,程宗揚一邊揉,一邊道:「卓賤人是不是偷懶了?這么久還沒解開。」

「一下治好就不好玩了。」

小紫伏在榻上讓他按摩肩膀,一邊道:「讓卓美人兒每天解半個時辰才有趣。」

程宗揚不太高興地道:「死丫頭,有你這樣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小紫道:「每天能看看太乙真宗卓教御的運功路徑,不好嗎?」

怪不得死丫頭一點都不急,原來存著這分心思。

以她的悟性,恐怕過幾次就不需要卓賤人,自己也能解開焚血訣,說不定反給手給卓賤人下一道--這死丫頭是半點虧也不肯吃的。

程宗揚道:「喂,你不是要釣小尼姑那條大魚嗎?」

小紫笑吟吟道:「放長線才好釣大魚。」

慈音這兩天都沒有露面,程宗揚懷疑那賊尼是不是拿了自己錢就溜了。但小紫篤定那對光頭師徒會主動來咬鉤,只要安靜等著就行。

至於另一對師徒這時正在研習宗門真請。不得不承認,卓賤人雖然是個賤人,但不妨礙她是個好老師,教起房中術也能深入淺出,頭頭是道。

「掃盡靈台無一念,身閑清凈運玄功。呼吸虛無神守舍,百脈歸源如水清。西北安爐煉靈葯,東南立鼎法神功。鼎爐相對真做手,慧劍掛在水晶宮。黃婆勾引為媒聘,靈龜入爐深更深。鉛來投汞貓捕鼠,汞去投鉛兔見鷹。九轉神丹入金鼎,十月胎完造化成。寒暑不知真造化,體變純陽是真金……這是我太乙真宗的內丹口訣,你記住了嗎?」

申婉盈小聲道:「徒兒還是不甚明白……難道……難道我太乙真宗的女徒都做過這些嗎?」

「雙修與房中諸術,都是我太乙真宗的正派術法。」

卓雲君道:「只不過有緣修習者極少,就如九陽神功,我太乙真宗門人十萬,又有幾人學過?若非盈兒你得掌教真人垂青,為師也不會傳授予你。」

申婉盈沉默半晌。」師傳以前說過,修行是養練自身的精氣,為什么要假之於外?」

「精氣有先天與後天之分,先天之精稱為『真元』,藏於丹田,後天之精乃是『陽精』,藏於腎府。以前師傳教你的都是先天之精如何修煉,如今才是後天之精。」

卓雲君道:「男子以精為主,女子以血為主。精盛思室,血盛懷胎。孤陽絕陰,獨陰無陽,欲心熾而不遂,則陰陽交爭--掌教親自與你雙修,以後天之精注入你玉鼎之內……」

卓雲君笑嘆著搖頭,「這是徒兒你的莫大福分。」

申婉盈臉上微微發紅,過了一會兒又道:「可是師傳為什么要和掌教真人唇舌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