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臨城掘穴(2 / 2)

程宗揚哭笑不得,桓歆和石超的這把米虧得有點大了,只盼他們帶來的部曲不是這種水貨。

隨著宋軍改變策略,戰事陷入僵持。天色漸漸發亮,城牆下燒毀的攻城器械冒出滾滾濃煙。宋軍派出幾支沒有攜帶武器的小隊將死傷的同伴運回金明寨大營。

城上的守軍很有默契地沒有開弓放箭。

一夜鏖戰,交戰雙方都成為疲兵。宋軍換上生力軍防護堆積土山的軍隊,城上的守軍也換了一遍;昨晚參戰的星月湖軍士、佣兵和民夫都撤下城休息,不多時城中便鼾聲處處。

昨晚一戰,雖然試探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戰況的慘烈比起六朝任何一場攻城戰都不遜色。

慘重的傷亡使雙方不約而同的采取守勢。宋軍埋頭堆土山挖地道,星月湖大營也暫時沒有力量出擊。

守城戰最怕的就是這種悶圍悶守,畢竟再強悍的軍士也是人,不可能每天十二時辰都保持警覺。

相比之下,防守一方的狀況要好得多,星月湖軍士為信念而戰,士氣不用鼓勵。

佣兵的士氣與賞金成正比,只要有足夠的金銖,士氣就能維持在一個誇張的水准。

至於民夫,他們的士氣大多建立在星月湖主力的基礎上。星月湖軍士一勝就士氣大振,一旦受挫就成了驚弓之鳥。

程宗揚也支撐不住,被崔茂替換下來之後便回到客棧。他解開衣服,肩頭的傷口扎進去寸許深淺;昨晚惡戰時沒有留意,這會兒手臂幾乎都抬不起來。

「星月湖大營有做飯的,有搞情報的,還有跳大神的,居然沒有醫生,還得從?州請。真是邪門兒……」

程宗揚齜牙咧嘴地解開包扎的布條,一邊抱怨。

小紫一手支著下巴,笑道:「蕭五說,以前營里有醫生的。」

「是嗎?」

程宗揚隨口應了一聲,忽然醒悟過來,「光明觀堂!」

光明觀堂以前與岳帥的星月湖大營交好,星月湖大營的醫生都是光明觀堂門下弟子,雙方翻臉之後,光明觀堂撤走全部的弟子,星月湖大營也不再有隨軍的醫生。

「光明觀堂為什么和星月湖大營決裂?總該有個原因吧?」

「姓岳的要造反啊,光明觀堂當然不肯跟著他們干了。」

程宗揚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瞎扯。岳鳥人在宋國大權獨攬,進宮就和回家一樣,還要造反?再說了,真要造反,用的罪名還會是莫須有?」

「大笨瓜。若等到姓岳的舉旗造反,誰能制得住他?當然要先下手為強羅。」

程宗揚琢磨一會兒,這還真有點可能。但岳鳥人那么囂張,搞得滿世界都是仇人,怎么會一點反抗都沒有,老老實實地被就地正法了?

這個問題別說自己,恐怕孟老大他們也回答不了,一時半會兒也不用去想。

程宗揚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道:「我去打坐,不許人打擾。」

小紫沒說什么,只喚雁兒去燒水,准備湯浴,等他打坐出來清洗傷口。

程宗揚盤膝靜坐,將吸收的死氣一一化解,一個時辰之後才睜開眼睛。手臂的傷口已經好了許多,雖然還沒有完全愈合,但已經不影響用力。

丹田的真氣又多了不少,但距離第六級還差得遠。他忽然想起剛才在城上的疑惑:岳鳥人是天生暈血的菜鳥,偏偏還組建星月湖大營四處打仗,而且越打越猛;不會是和自己一樣,也有生死根在身,靠戰爭來吸收死氣吧?

很有可能。但即使有也是他最大的秘密。除非那鳥人復活,否則任何人也沒有答案。

程宗揚拋開思慮,從靜室出來,一邊道:「死丫頭!」

小紫的聲音從卧室傳來。」大笨瓜。」

程宗揚推門進去,笑眯眯地看著她。

小紫白了他一眼,「想找雁兒吧?」

程宗揚干笑兩聲,自己剛化解死氣,正有這個心思,沒想到被死丫頭一口道破。

小紫忽然眨了眨眼睛。」程頭兒,好幾天都沒有見到卓美人兒,你難道不想她嗎?」

「對啊,有好幾天沒見她了。你不會剛解了焚血訣就把她分屍了吧?」

「切開能當兩個玩呢。」

小紫笑吟吟道:「一個大美人兒、一個小美人兒,你選哪個?」

小美人兒是雁兒,自己這時候給她開苞,恐怕這個小美人兒承受不住。卓賤人這些天不知道被死丫頭搞什么名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自己倒有些好奇。

「那就大美人兒吧。」

小紫揚聲道:「阿夢。」

「你叫夢娘干嘛?」

「你不是選了大美人兒嗎?」

「我是要卓賤人好不好?」

程宗揚氣都不打一處來,「死丫頭,你明知道夢娘不能用,還叫她來干嘛?」

小紫哂道:「怪不得你那么大方說不碰她,原來早就摸過了。」

程宗揚板著臉道:「她跟著我混飯吃,我多少對她一下,有問題嗎?」

程宗揚說得正氣凜然,肚子里卻在嘆氣。自己不是坐懷不亂的聖人,夢娘不僅儀態萬方,美艷迷人,一舉一動都流露出萬種風情,更重要的是她什么都忘掉了,就像一張白紙任自己書寫,那種熟艷貴婦與幼稚的混合體對自己極具殺傷力。

在筠州的時候,自己摸也摸過、摟也摟過,可就差臨門一腳,沒有享受到她的美肉。不是自己品德高尚,而是無能為力。

天知道夢娘身上被下了什么禁制,除了一張妙趣橫生的嘴巴,下面兩個美穴都是中看不中用。後庭還好一些,臀白如雪,肛嫩如菊,但後庭只能勉強伸進一根小指,再粗就像肛肉里有個鐵箍一樣,無法擴開分毫。前面的美穴更是連插也插不去,根本是件純粹的觀賞品。

程宗揚打定主意:再撞上黑魔海的家伙,無論如何也要抓個活口,問清楚夢娘身上的禁制怎么解?不然光是只能看不能吃,想起來心里就像長了毛似的。

「死丫頭,夢娘身上的禁制真不能解?死老頭……殤侯行不行?」

「殤侯是毒宗,他們是巫宗,你說?」

程宗揚唉聲嘆氣,「這死老頭也太沒用了!」

小紫忽然眨了眨眼睛,給他使個眼色。程宗揚心下會意,起身打著呵欠伸個懶腰,忽然身形一晃,一把將雁兒抱進來。

雁兒准備湯水沐浴,芳心忐忑地在房內等了許久卻不見動靜,不禁又是委屈、又是疑惑,大著膽子過來。誰知道剛到門口就被主人一把抱住,一張玉臉頓時紅透了。」公子……」

「真香。」

程宗揚在她頰上親了一品,然後抬起頭一臉壞笑地看著小紫,想讓死丫頭知趣點,免得耽誤自己給雁兒開苞。

沒想到小紫露出一絲壞笑,慢悠悠道:「剛才蕭五來,請你去大營開會。你正在打坐,我就讓他走了。」

程宗揚滿腔欲火都被這盆冷水澆得干干凈凈,氣急敗壞地匆忙束上衣帶,叫道:「死丫頭!你明知道有事,還跟我廢這么多話!」

程宗揚飛也似的趕到中軍大帳,會議已經結束,只有孟非卿還在等他。

「宋軍增兵了。西部六州的廂兵大概三五萬人。」

孟非卿開門見山地直接說道。

「三萬人還是五萬人?」

孟非卿挑了挑眉頭。」恐怕夏用和都不知道。」

廂兵吃空額比禁軍嚴重得多,准確數字只有天曉得。

看到孟非卿沉著從容,程宗揚也安下心來,笑道:「賈師憲幫了我們大忙,來得越多、敗得越快。如果都像選鋒營那種的,來個七、八千人,咱們就該去州了。」

孟非卿微微搖頭。「我上次去?州與蕭侯約定,星月湖大營絕不過江。」

程宗揚怔了一下。難怪這邊打得天翻地覆,蕭侯出自石頭城水師大營的兩萬精銳卻始終不見蹤影。

「不用多想。如果不是蕭侯,星月湖大營根本沒有起兵的機會,蕭侯拿出江州已經仁至義盡。」

孟非卿微微一笑,「總不能讓蕭侯替我們打這一仗吧。」

「那就是一點援軍都沒有了?」

「師帥的左武一軍覆師塞外,左武二軍雖然掛著師帥的名字,實權卻在呂氏手中。」

孟非卿忽然停住,「你在想什么?」

程宗揚一手揉著太陽穴,一邊閉上眼睛,在腦中飛快地將線索一點一點拼接起來:王哲兵敗身死、蕭道凌玄武湖之戰、星月湖大營割據江州、宋國禁軍出兵討伐……

片刻後程宗揚睜開眼睛,目光閃動異樣的光彩。

孟非卿道:「如何?」

程宗揚呼口氣。」我在想,如果這是有人一步一步逼星月湖大營起事,籌劃著借漢、晉、宋三國之力,將聚集在江州的星月湖余部一網打盡……這個人是不是太神了?」

程宗揚雖然是猜測的口吻,孟非卿表情卻嚴肅起來。

從漢國到晉國,再到宋國,六朝有一半都被操弄在掌股之間,這個勢力未免強大得匪夷所思,想一想就不太可能。但程宗揚的猜測也不無道理……

良久,孟非卿道:「星月湖大營不是那么好啃的。」

程宗揚卻有另外的疑惑。筠州常平倉數十萬石糧食被大火一焚而空,前線已經缺糧,宋軍昨晚連夜攻城,也許正是掩飾他們所處的困境。

賈師憲調集廂兵增援最讓自己捉摸不透。宋國的糧價已經超過一貫,難道宋國朝廷還有足夠的物力、財力繼續消耗下去?

宋國如果能撐下去就輪到星月湖大營麻煩了。現在星月湖大營已經傷亡過半,即使大部分傷員還能再上戰場,也無法與宋國的傾國之力對耗。像昨晚的攻城戰再來上七、八次,星月湖大營也被耗干凈了。

「說說守城戰吧。」

程宗揚道:「我看這樣守下去恐怕不行,無論如何也要讓宋軍在二月之內退兵!」

「三天之後,我安排了一場劫營。」

「土山?」

「金明後寨。」

孟非卿在沙盤上點了點,「到時由你領軍。」

程宗揚卻道:「我不去。」

孟非卿抬起眼。

「老大,我知道你想讓我多立點功。不過江州這一戰不是戰場上就能解決的。」

程宗揚道:「即使劫營大勝,宋軍還能不斷調集軍隊。戰場爭鋒,殺敵一萬,我們就算只損一百也損不掉二十萬宋軍。而宋軍禁軍、廂軍、鄉兵不下二百萬,至少能調動五十萬。」

孟非卿目光微動。」你說經濟戰?」

「沒錯。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斷定宋軍昨晚的進攻是因為缺糧。只要宋國糧價持續高漲,賈師憲終有支撐不住的一天。」

孟非卿道:「你說的經濟戰,我還沒有全明白,但我信得過你。究竟要怎么打,我們全聽你的。」

「好!」

程宗揚意氣風發地說道:「戰場上的事交給你們,戰場外的事我來辦!老大,來談談入股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