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劉敏,監聽1號,看她的容貌顯示這是一個就要步入中年的婦女,不過豐滿的身材和一雙艷麗的丹鳳眼表明她還風韻猶存。李麗,監聽2號,看起來比劉敏小個兩歲,人打扮的很時髦,濃妝艷抹。她們負責收集抄寫敵方電報。趙琪琪,發報2號,感覺她的年齡和我差不多歲數,面容姣好,聽到舅舅介紹我時還玩味的看著我,不時面露微笑。

「這是我外甥,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大家以後多教教他。」我記憶中的舅舅並不是這樣好說話的人,他為什麽要直白透露我們的關系,這分明就是要提醒大家要對我多加關照。他也許是想在媽媽那里會好說話,我想。

聽到我和立仁的關系,她有點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又轉了過去。

「呦,原來處長還有一個這麽帥氣的外甥。來來來,我給你收拾桌子。」這個叫劉敏的女人,說著就殷勤的收拾起來。「我看你就坐這里吧,坐我們組長旁邊,方便工作。」

我有點尷尬的站著,但他們都沒有說話,林娥和小陳還在忙著手里的工作。李麗隨聲符合,趙琪琪搭搭手不知道該不該幫忙。我則默認的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

安排好了我,舅舅又去別的辦公室轉了轉,應該是去詢問今天的情報工作進展,然後拿去匯報吧。

我坐在椅子上無所事事,想起了之前學的東西,想幫著做點什麽事情。

「那個,同…志。我能幫你看看報文嗎?」她此時正在認真的看著一頁頁秘密麻麻的電文摩爾斯碼,這讓我來了興趣,很想瞧瞧鬼子們的電文都是什麽樣的。

「竊…還同志。我說大外甥…」她的稱呼令我有點不高興,看到我臉色不悅,她連忙改口,」我說小費明啊,同志那是人家那邊的叫法。」這個劉敏的話還真多,我雖然不喜歡別人叫我名字,但以後總要一塊辦事,這是不可避免的。

不過她說的很對。我只顧著怎麽開口和她說話,便學起了她們那邊的叫法,但這很顯然不合適。

「林娥。」這是我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多余的電文能給我看看嗎?」說著還做出了伸手的動作。

她這次倒是沒有反對,將桌子上已經收好的一張拿給了我,然後又低下頭去看電碼了。但還是沒有和我說話。她低著頭看桌子上抄好的電文,背脊微微弓起,撐起的胸部比之前又大了些,原本落在胸前的烏黑秀發,此時懸垂在身體與桌子的空隙處,露出一截白皙的頸部。她一邊對著電文,一只手拿著筆在一張白紙上比劃著,鉛筆尖與紙張摩擦出的沙沙聲,如絲弦奏鳴。她有一手漂亮的字跡,就像她現在認真工作的樣子,婀娜多姿。

1893年,尼科拉?特斯拉在美國密蘇里州聖路易斯首次公開展示了無線電通信。這是教官課上教過的東西。出於技術原因,無線電信號傳輸無法傳輸文字和字母,因此人們發明了莫爾斯電碼,一種時通時斷的信號代碼,通過不同的排列順序來表達不同的英文字母、數字和標點符號等。

我不停的回想著以前學過的東西。摩爾斯電碼由兩種基本信號和不同的間隔時間組成:短促的點信號「?」,讀「滴」(di);保持一定時間的長信號「—」,讀「嗒」(da)。間隔時間上滴,1t;嗒,3t;滴嗒間,1t;字符間,3t;字間,7t。點的長度決定了發報的速度,並且被當作發報時間參考。

摩爾斯標准碼是人為規定的一張表,包含了字母和數字等,我的記憶很好,例如ar:?—?—?代表停止,消息結束。sk:???—?—代表終止,聯絡結束。事實上這是一個發報人員最基本的功課,一個合格的發報員,所需要掌握的本領還遠不止這些。

教官的教學課像走馬燈一樣不停在我腦海里翻滾。按照每個英文字母固定的莫爾斯電話拍發,接收方就可以還原電文,這叫明碼電文。明碼是沒有密碼的,因此不適合軍用,因此就需要加密。就是在原有明碼上,加上一些約定的做法,這個就是密碼。接收方按照這種約定(這就是密碼本)進行運算後(解碼),即可得到電文本身。

教官還一再的提醒我們,密碼其實是很復雜的數學運算。只有復雜的加密過程,才能保證密碼的有效性。所以說沒有對方的密碼本會很難破譯。

「這小鬼子也學聰明了。之從太平洋上吃了大虧,這電報密碼換的一次比一次勤了。」我想起了年初的中途島之戰。1942年1月,日本海軍的「伊號124」潛艇奉命在澳大利亞海軍基地達爾文港外海面鋪設水雷,遭到美軍驅逐艦以及三艘澳大利亞快艇的圍攻,很快沈沒。由於沈沒地點的水深只有50米,美國人得以輕松打撈其遺骸,並在其中發現了一份密碼本「海軍暗號書d」。

利用這個密碼本,美國從破譯日本海軍密報中,獲悉日軍對中途島地區的作戰意圖和兵力部署,也就是為情報界津津樂道的「af密碼」,從而能以劣勢兵力擊破日本海軍的主力,在一定程度上扭轉了太平洋地區的戰局。我所了解的這些,她們自然也是知道的。

「可不是嗎,以前還能有所收獲破獲情報,現在越來越難了…」,說話的是李麗。

「要我說啊,還是事在人為。現在前線吃緊,後方也不樂觀,我看有的人啊,就是不願意出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們現在主要是在幫國民黨做事,劉敏說話好像意有所指。

林娥也許是已經習慣了,也許是她的良好修為使她不想和人爭執,她抿了抿嘴沒有回話。

「也不是了,我聽說就在幾周前,你們還截獲了一次小鬼子的情報。還獲得了上級的嘉獎。」

「那又有什麽用。不還是照樣吃敗仗。」她對我的解圍不領情。不過也不怪她抱怨,國軍打仗向來不行,這才幾年,前線一敗再敗,丟失大片國土。現在的軍心士氣都大不如抗戰爆發時的澎湃激昂,其實整個國府對自己的士兵已經不抱希望,他們全部寄托於美國在太平洋取得勝利,反正美國已經參戰,局勢已定,又何必出力。

「你們聊什麽呢。我這個外甥平時很少會和女的說話,我看你們可以幫我鍛煉他。」舅舅可能做完了他手頭的事,要請我們去吃午飯。不過舅舅說的有一半對有一半不對,對的是我的卻不喜歡主動和女的說話,錯的是那是因為沒有遇到對的人。

「那成啊,你看我們這不就有一個大美女嗎。」大美女一說出口,她就知道說錯了話,連忙改口,「我看人家琪琪和費明年齡一般大小,應該能說得來。」

大家面面相覷,趙琪琪可能有點不好意思,小聲回了句,「大家現在都是同事,都能說得來啦。」只有我還在回想劉敏所說的那個美女指的是誰。

我和舅舅,林娥,小陳一輛車,他們坐在另一輛車。前面還有一輛車載著他的手下開道。車是我開的,我想以後肯定有很多地方要開車,我向舅舅提出,他沒有反對。

她似乎不願意和舅舅坐一塊,坐到了前座副駕駛位置,搖下車窗,她把臉側著視線向外看,我能看到她姣好的身材,看不完全她的臉龐。

一路上舅舅一直找著話題和她說話,她總是不經意的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好像不願意和舅舅多說話。

飯店處在離市中心不遠的地方,很少有閑人進出,應該不是普通的飯店,看到舅舅到來,工作人員客氣的打了招呼,把我們迎進了一個已經准備好了的房間。

菜餚以湘菜為主,這也是媽媽和我喜歡吃的菜系。各式各樣的菜上了一大桌,還要了一瓶紅酒,看標簽像是外國貨。說實話,以目前的重慶情況處境,這頓飯顯得有些奢侈。

不過以舅舅的薪水來看,他也完全請得起,何況以他的地位,外塊也肯定不少掙。

「來,林娥,你是湖南人,我也是湖南人…」「這人啊,大了就會念舊,吃來吃去,還是咱們湖南菜好吃。」不善於人際交往的舅舅也難得說起了普通人的客套話。

「我已習慣了吃什麽菜都一樣。能管飽肚子就行。」林娥的話很是簡短。

飯桌上的氣氛並不怎麽好,大家隨口吃著。而我有些陷入思考,沒想到她和我們一樣,也是湖南人。反觀趙琪琪這姑娘家卻是很熱諾,她一邊給我們倒酒,一邊說起輕松的話題來。

「你是新來的,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我看我就叫你費明吧。」給大家倒完了酒,她首先來和我碰杯子。我受寵若驚的端起杯子回應,表示可以。接著她又和在座的都喝了酒,我看她的舉止動作,並沒有平常姑娘家的扭捏,不僅對她表現出一些好奇。她和林娥之間好像沒有另外兩個女人一樣有什麽芥蒂,她給林娥敬酒,林娥欣然接受,跟著喝了一大口。看她們這樣子,也都不是不能喝酒的女人。

這頓飯其實吃的很快,也難怪,本來就是一群不投機的人。劉敏,李麗和林娥自然沒什麽話說;看得出林娥和舅舅也沒什麽話說,她現在的冷淡表現更像是不情願而來的。只有趙琪琪一直在中間不斷的協調說著話。劉敏和李麗倒是不在意這些,一直給舅舅敬酒,還和我喝了不少。

這幾個女人之間,彼此卻沒怎麽碰杯。道不同不相為謀吧,國共之間的恩怨是根深蒂固的,雖然同處一室工作,身份立場使他們之間互有芥蒂。那她會不會也這樣看我呢?我當然希望不會。

吃完飯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一點鍾,因為是第一天工作,舅舅要我下午別回處里了,而是讓我回去給媽媽匯報我的情況。然後他又交代了手下送她們回去處里,他自己則是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