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2 / 2)

弄月 草食性恐龍 7933 字 2021-01-03

「……」男人沒說話,只是把剛買的蛋糕遞了一塊到孩子手里。五歲大的孩子拿知道什么危險不危險的,她還是不依不饒的要讓男人像往常一樣喂她。

「你不愛她?」看著那個小女孩扯著嗓子哭鬧,小天有些不耐煩了,他是來玩游戲的,可不想來帶孩子。

「……」男人還是不說話,微微轉過頭,看了小天一眼。從胸口掏出個什么東西,往蛋糕里塞了進去。

【噗——】裝了消音器的發射了一發子彈。

小巷里,男人倒地不起,小女孩被他壓在了身下。

小天上前想抱出女孩,卻發現男人死死的攬著孩子的腰不放。

「松手!你已經輸了!」看著男人的身下慢慢流出紅色液體,小天越發不耐的說著。游戲已經結束了,這個不知死活的男人還想干嘛?

「拜托……孩子……」男人松開了手,轉而使勁扯住小天的褲腿。_

「孩子又不是你的,你擔心個屁!」踩了踩男人的手,未果,小天郁悶的抱怨。今天這個人怎么這么難纏啊?拍了拍懷里的小女孩,卻聽到震耳欲聾的哭叫。

「這個……請你給她……」另一直手,努力伸了出來,手里握著剛才那個蛋糕。奶油的香味已經被血液的鐵銹味道掩蓋,小天皺眉不肯接受,小女孩卻探出雙臂來了。

「你確信她會要這個爛蛋糕?」由著懷里的孩子探身去拿蛋糕,小天緊鎖的眉頭更是打了個死結。

「她……她想要里面的……的……」話沒說完,男人已然斷氣,女孩開始扯著已經破爛的蛋糕包裝紙。

「里面的爛蛋糕?」拍掉女孩沾滿奶油的手,任那蛋糕滾落於地,想轉身離開,以免有人來這個巷子,卻發現懷里的小女孩哭得快斷氣了。「干嘛?這么喜歡吃蛋糕啊?那個已經不能吃了,等會兒我給你買個新的……」余光似乎瞄到了個什么閃亮的東西,好像剛才那個男人塞了個什么進蛋糕里?小天停下不斷翻動的雙唇,好奇的蹲下身子。

撥開奶油,一個纖細的戒指出現,一個小小的鑽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求婚么?」疑惑的拾起戒指,用衣袖抹了抹,看見戒指內刻著【】。

「叔叔——叔叔——」小女孩乘機爬出了小天懷抱,使勁推著地上那個逐漸冰涼的男人。

腦海中顯出一幅古老的畫面,許多年前,自己也是這么趴在死去的另一個男人身上哭叫著。小天眉頭更皺緊了,卻努力放柔聲音:「這個叔叔死了,我帶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死了?」水汪汪的大眼詫異得望向小天,女孩抽泣著疑問,「死了是不是就沒有了?」兩歲大的年齡,不太能明白死亡的含義。

「是啊,以後你沒有了這個叔叔,但是你可以有爸爸啦!」心中有一塊塌陷了,那是被記憶與現實的重影打破的。師傅當年好像說過類似得話,然後他怎么辦的?

「不要!不要叔叔沒有了!不要爸爸!我要叔叔!」嚎啕大哭打斷了小天的回憶,小女孩開始哭喊著想要喚回那個疼愛她的叔叔。在她幼小的心靈里,沒有什么血緣不血緣的問題。在她看來,陪她從小玩到大的叔叔,比未曾見過面的爸爸重要多了。

「……」他當年是否也是這般哭鬧不休的?小天不記得了。

當年依稀也是個歡樂的日子吧?捏了捏手中的戒指,小天憑借本能的用麻醉劑止住了小女孩的哭喊,並快速離開了小巷。

走在街上,明明是晴朗的好天氣,卻感覺一股寒氣從心底涌了上來。摟緊懷中昏睡的小孩,想要分得一點溫暖,就像當年師傅摟著他那樣,緊得快要窒息。

戒指鉻得手掌生疼,小天一路來到那個男人口中的她面前,遞過去,不意外的瞧見女人淚如雨下。

任務完成了,為何這次他不覺得開心喃?

看著哭得肝腸寸斷的女人,想起之前懷中小女孩的哭叫,小天似乎明白了地殺總是完不成任務的原因。手里的奶油開始融化,黏黏的感覺,舔了一口,小天發現,這味道如同記憶中的幸福一樣……

看著女人懷中的小女孩,小天突然想要做點什么來補償她,補償她沒有吃到的奶油蛋糕,補償她失去的幸福……!

記憶的最初時間,少狂見得最多的就是白色。爸爸媽媽叔叔阿姨,還有周圍的屋子什物都是雪白雪白的。除開雪白的世界,少狂還記得的就是那些成堆的玻璃瓶,有時候叔叔阿姨還會給他兩個作為獎勵。

四歲之前,少狂在白白的地方玩著玻璃瓶慢慢長大。

就在即將過四歲生日的時候,少狂認識了一個同齡的伙伴,卻不知那個有著水藍色眼睛的小朋友給他白色的世界帶來了毀滅性的災難。

那天一大早,少狂自己起床收拾好了床鋪,拿著放在床頭的早點來找他的小伙伴吃。找小藍一起吃早飯,是這些天養成的習慣。

「小藍,你起來了么?」少狂咬著面包,喝著牛奶,看著小藍睡眼迷蒙的模樣滿足得笑眯了眼。

「恩。」正在疊被子的小藍不是怎么熱絡得回應著,不過少狂知道,這是他的新朋友在不好意思。媽媽說過,小藍和自己是一樣的,一樣的聰明,一樣的沒有朋友。!

「小藍待會兒我們一塊兒去玩吧?」看小藍小口小口的吃著面包,少狂努力邀約著。他想讓自己唯一的朋友和他一起玩,分享他喜歡的東西。

「不是又去作數學題吧?」慢吞吞吃掉手里得東西,小藍皺起好看的眉反問道,他搞不明白這個綠眼睛為什么喜歡「玩」那個。

「嗯!那個最好玩了,小藍一起去吧!」開心的點頭,少狂完全沒看出下藍的不情願。

「那個……我今天還要檢查身體,你先去吧!」眼珠轉了轉,小藍想出了個拒絕的借口。

「啊……那等你檢查完了就來找我哦!」少狂一臉失望的走出了小藍房間,他以前也檢查過身體,知道要很久。無奈,只能預約小藍檢查完的時間了。

看著少狂離開是失望的模樣,小藍有些好笑,這個人,跟弟弟的感覺好像。

「水寒今天心情不錯啊?」推門進來的是身穿白衣的張博士,也是今天為「小藍」檢查身體的人。

「恩。」掛上,小藍,噢不!在博士們口中,他叫水寒。水寒臉上得笑已經變做了淡淡有禮得疏離,不若之前的童真。

不過,張博士並不在乎這個,水寒是他們最新找到的天才,比少狂的智商更高。他對今天要做的檢查更為感興趣,希望這個六歲大的孩子真的有他媽媽說得那么聰明。

一整天的檢查和測試下來,水寒真沒有讓張博士失望。高達不說,邏輯思維也很強,這樣的天才實在是百年難得一見。之前的少狂雖然也很聰明,小小年齡就已經展露了數學方面的天分,很多難解得題目到了他那兒沒多久就可以搞定。本以為那已經是少年天才的極致,但這個水寒更讓他驚喜,數學生化類的東西他都擅長,簡直是個全才。

看著水寒在很快的時間內完成了那張數學測試,張博士誘導得問:「水寒你喜歡這個么?」興趣是學習得關鍵,張博士非常明白,他拿起水寒的數學測試題滿意得點頭。

「不喜歡。」打了個哈欠,水寒淡淡的回應著。

「那之前的那個小試驗你喜歡么?」不死心的張博士繼續追問著,數學不喜歡還可以搞生物嘛。

「不喜歡。」眯了眯眼,水寒趴在了書桌上,突然警報器響起了報警聲把他嚇得站起了身來。

「警報響了,不知道是什么事,我去看看,水寒你先回你的房間。」聽著聲音似乎是有外人入侵,張博士急忙往一樓大廳跑,離開得時候不忘叮囑水寒回到那個防水防火防震得屋子。

「警報?」看著張博士急急忙忙的樣子,水寒想起了與他相似的某張小臉。皺眉想了想,水寒決定去找他的新朋友。

「小藍!」聽到敲門,少狂放下手中的數學題去開門,開心得看到自己的小伙伴。

「你一個人么?」水寒進了屋,看著四處散落的演算紙,奇怪得問。前些天陪少狂來「玩」的時候,都有一個穿白衣服的大人在旁邊看著,今天卻沒有人。

「剛才響警報了,爸爸就去看看。小藍已經檢查好了么,那我們一起玩吧?」解釋完沒人陪伴的原因,少狂舉起手中的數學題獻寶似得對水寒道。(

「呃……我……」有些懊惱著自己的「自投羅網」,水寒思考著另一個不用做題得借口,他實在是不太喜歡這種「玩」法。

「老大,這里有兩個小孩!」一個穿黑衣服的人沖了推門進來,剛好打斷了水寒的冥思苦想。

「都帶走。」跟進來的另一個穿黑衣的男人,冷冷的看了看滿地的紙張,命令道。

「你們是新來的叔叔么?」被高大的黑衣人抱起來,少狂奇怪得問著,他有些不明白,為何白色的世界里會出現穿黑衣服的叔叔。

「是啊。」高個子看了眼抱著水寒的老大,接收到離開的手勢,點點頭。

「叔叔要帶我和小藍去哪里?小藍為什么睡著了?」看小藍不知道什么時候睡在了另一個叔叔懷里,少狂有些擔心得問。

「這里有壞人,叔叔帶你離開,小藍暈倒了。」高個子好脾氣得解釋著,抱緊了少狂,准備也向老大那樣從窗戶跳出去。

「叔叔!」還有其他的問題沒來得及問,少狂就看到旁邊又有一個不認識的叔叔沖了過來。看來人舉著板凳凶狠得模樣,少狂害怕得驚呼出聲。

「啊!」被猛烈得敲擊弄倒,高個子完全顧不上懷中小人安危,掙扎著爬起身和那個人廝打起來。

「疼……」少狂頭暈暈得看著高個子叔叔和凶凶的叔叔一直打架,劇烈得疼痛不斷從後腦勺處傳來。眯上眼睛前,少狂看到那個高個子叔叔滿臉是血得跑過來對自己說著什么……

十四歲的少狂,猛得驚身而起,看著牆上斑駁的光影,愣愣得喘息著。

夢境里的鮮紅顏色,似乎還未從他眼中退卻,閉了閉眼,少狂努力平復著不穩呼吸。張眼看了看床頭時鍾,五點多一點,昨天任務回來是凌晨兩點,他才睡了三個小時。這么久沒有再做那個夢了,少狂心里有些煩躁得想著。

十年的時間,物是人非,他的世界已經從天堂來到地獄。白色,已經永遠停留在了彼時的夢境里。低頭看著自己雙手,嗅了嗅,總覺得有淡淡血腥味無法退去。摸了根點上,濃烈的煙草味彌漫了整間屋子,掩蓋掉了若有似無的鐵銹氣息。

「狂哥哥,你又在當煙囪啊?」身著雜色小花睡裙的身影悄悄來到他房門口,探頭探腦得模樣讓少狂堅硬的心不由軟了軟。

「小丫頭這么早就起來啦?」放柔了臉部線條,少狂趕緊掐滅香煙,下床來到門前,抱起可愛的她。

「天哥哥說他要下午要出去上班,所以早早起來准備一天的點心。」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女孩把小小的腦袋放到少狂肩膀,嗅著熟悉得煙草味,迷糊得回應著。

「小丫頭還想睡么?」抱著她回到床上,少狂拉過薄被蓋住兩人。

「恩……哥哥們都沒回來……」眯著得小眼臉微微顫了顫,女孩抱怨著進入夢鄉。

「哥哥們只有洗干凈了才會回來。」收緊雙臂,吻了吻懷中小人兒光潔的額頭,少狂滿足得閉上了眼。淡淡牛奶味道充斥著鼻翼,總纏繞在身邊的血腥味就這么被生生壓了下去,美夢造訪,少狂睡著前臉上都帶著微笑。

再次醒來,因為胸口由著些許涼意,對於少狂這種常年生活在黑暗中的人,這已經足夠讓他驚醒了。瞧瞧造成自己胸前「水災」的元凶,少狂放松了緊張得神經,輕笑著把頭抵在懷中小人兒頭頂。凝視著天棚上的陰角線,線條上繁復得花紋把他的思緒牽引到了不知名遠方。

「少狂,小公主在你這兒么?」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門被猛得推開開,少狂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你們昨晚都不在,小公主當然要過來找我睡覺咯!你干嘛不敲門啊?嚇我一跳!」看清楚來人得水藍色眼眸之後,少狂笑著抱怨了下。「小天他們把早飯做好了,讓我叫小公主起床,結果我整個屋子找了一圈都沒找到……差點就要按警報器了。」水寒微笑著來到少狂床前,半點不客氣得坐了下來,帶著稚氣的帥氣臉龐有著濃濃得疲憊。

「要不要去睡一下?下午再起來陪公主玩?」擔心得皺眉,少狂對這個自小相伴的兄弟好心提議道。

「等我陪月兒吃過早飯後再去睡。」布滿血絲的雙眼帶著溺寵得微笑,水寒和長天他們一樣,把她當成了心中的寶貝。

「我覺得紫夜和小天把我們潛移默化了。」小心得扶正月兒睡偏了的頭,少狂有些無奈道。

「是啊!」含笑看著少狂少有得溫柔,水寒低聲在月兒耳邊道,「小公主,起床啦!」溫熱的氣息噴到小美人臉上,引得貪睡的她撅著嘴晃動了下身子。

「水寒小朋友,你這樣怎么可能叫得起來她?我來吧!」在廚房等了半天都沒見人來,紫夜不耐煩的來找人了。

看他那模樣,少狂趕緊阻止道:「夜哥你別嚇到丫頭,我帶她去洗把冷水臉就好了。」語畢即刻起身,繞過坐到床邊的水寒,他抱著睡眼迷蒙神志不清的月兒往浴室走去。

「耶?我又不是怪物,怎么就嚇到她啦?明明都是一個爹生的,血緣差不多啊!」茫然的皺眉,紫夜朝著一旁抿嘴偷笑得水寒抱怨。

「哈哈……夜哥,別說了,你也知道月兒是大家的寶貝啊!」看紫夜難得耍寶,水寒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起身拍了拍紫夜肩膀,心情愉快的往廚房走去。

「比我還疼她……也不知道誰才是她哥哥……」聽著浴室傳來少狂和月兒的嬉鬧,看著離去水寒的背影,紫夜搖頭嘆息。他希望,妹妹這種生活可以長久一點,就這么一路幸福到生命盡頭。

世事無常,往往是用在突發事宜上的。少狂看著對著他們的那些個沖鋒槍,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用上那個成語。.

明明是大好的清晨,大家都在吃早飯,結果一聲巨大的爆炸之後就沖進來了這么群全副武裝的雇佣兵。除了摟著小月吃飯的少狂外,大家都極快得進行了反應,不過也僅僅是大家盡可能的把少狂掩護在人牆後而已。

「孩子給我,饒你們不死。」雇佣兵用發音有些怪異得語調說著,舉著的稍稍往上抬了抬。

站在前面的紫夜和長天對視了一眼,默契得蹲下了身子摸出椅子下藏著的手槍准備突襲。可惜,眼尖的雇佣兵們示威性的給了幾槍,紫夜和長天只能乖乖坐以待斃。

「別做無謂抵抗了,我們並不想傷人。」剛想躬下身子從後門逃走,卻聽到背後有個冷冽的聲音響起。少狂詫異得轉過頭,另一隊高大的雇佣兵出現在他身後,看樣子他們已經被包圍了。

「你們想怎樣?」水寒慢慢轉過身去,與少狂靠背而立,這是他們遇敵時的習慣:保護伙伴的薄弱處。

「只要那個孩子。」同樣冷冷的聲音,似乎又低下了幾分,伴著四周子彈上膛的咔嚓聲,氣氛整個降到了冰點。

知道事情已無法挽回,少狂決定放手一搏。橫腿一掃,前面站的那對雇佣兵齊齊退了一小步。趁這個空擋,水寒他們也開始反擊行動,踢腿舉拳十分敏捷。可惜無論再怎的功夫高超在子彈面前,仍如同螳螂擋車不堪一擊。

不過一瞬間,弄月小小的身體被佣兵甲抱走,少狂四人,全被制住無法動彈。

「撤退!」另一個帶隊的佣兵下了命令,佣兵們扔下一個帶昏迷作用得煙霧彈,少狂他們頓時陷入昏迷。

看著陌生的佣兵,再瞧瞧躺在地上沒了動靜的哥哥們,弄月想要回到地面。抱著她的佣兵甲,因為她得動作已經耽擱了自己行動,於是很不爽得怒吼:「不准亂動!」

「嗚嗚——哥哥——哥哥——」被嚇著的弄月哭鬧著想要回到自己熟悉得懷抱中,掙扎中的小小身體引發了佣兵甲的不耐。

「閉嘴!」佣兵甲惡狠狠得想要喝止弄月的哭鬧,卻發現適得其反,小女孩嚇得又哭又鬧又翻騰。

努力伸長胳膊,弄月想要回到哥哥們的懷抱中。再多次努力未果得情況下,她便更加大了嗓門哭喊道:「嗚嗚——哥哥——我要哥哥——」

「哼!」佣兵甲再也忍不住魔音穿耳,狠狠一個手刀劈暈了她,世界終於安靜了。

佣兵的腳步聲已然消失,原本應該在昏迷中的紫夜騰得坐了起來對著地上的同伴問道:「走了么?」

「應該已經走遠了!」緊接著,少狂也坐起了身子,從口袋中掏出了個小型跟蹤器。屏幕上閃爍著的紅點正是此刻弄月所在的位置,離他們這里已經有幾公里遠了。

「看樣子又是黑煞那邊干的!」雖然打扮成佣兵模樣,但長天還是可以從他們的行動方式中看出端倪來。黑煞是夜摩的宿敵,總會三不五時的組織對他們的襲擊。以往也就罷了,這次竟然把主義動到了小公主身上,看來黑煞是想集體到閻王殿旅行了!

「翟仁他們什么時候回來?」水寒慢慢坐起身,先動了動四肢,自我檢查了下,然後開始給其余人收拾起傷口來。一面包扎著紫夜的傷口,水寒一面問道:「那這次一起行動吧?」

點了點頭,紫夜等到水寒包扎完之後才起身道:「那小天來計劃一下,我去給上面報告。」說完就進了餐廳一旁的那個雙開門冰箱,其實那個是密室的入口,那里有他們聯絡夜摩高層秘密儀器。

包扎完小天和少狂的所有傷口,水寒對少狂道:「少狂你頭上的舊傷口需要好好檢查一下!」

「等這次把小月救回來再說吧」雖然頭已經疼得快要爆開,少狂仍不想退出這次的營救任務。剛才弄月軟軟身體被抱離自己懷中的感覺刺激著他,那種沒能保護好她的自責感讓少狂無論如何也要補救。

「少狂,別逞強!」小天和水寒對視一眼,然後道,「小月的事情不能怪你!這次你還是留在家里讓水寒給你做個全面檢查吧!前些日子你不是老說自己頭痛么?」

「小天,我想親自抱回丫頭!」皺著眉撥開小天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少狂對長天吼道。

「少狂!」小天還想說什么,卻被水寒扯住了衣袖,看了看水寒的眼神,小天只能轉變語氣道,「那你要注意點,這次不能當前鋒!」+

「好吧!」對於這點少狂並未堅持,前鋒與否在正式行動中才能知道,現在說什么都嫌太早。(

「我們去老地方和翟仁他們集合,大家帶上家伙。」從密室里出來的紫夜一面往自己房間走,一面對三人說道。

三人也不多話,紛紛轉身回房收拾裝備,從他們利落的動作可見,三人已經是「老手」了。

全身武裝卻隱藏在普通衣飾下,四個男生一同來到平日集合地點,翟仁與陶然已經等在了那里。六個男生一起坐上 ,一陣塵土飛揚,車子往黑煞總部駛去。

夜摩的六大殺手一起出動,黑煞總部這次看來是惹到大麻煩了!

坐在沙發上,陶然斜斜的靠在後排,疲憊得水藍色眼睛完全掩蓋在耷拉下來的眼皮之下。剛完成這個任務的他們正准備回基地休息,卻接到弄月被黑煞綁架的消息,這下想睡也睡不著了。總覺得事情不單單是挑釁那么簡單,但腦子里暈乎乎的全是之前任務的資料,陶然完全無法正常思考這里面的問題。

「你怎么了?」熟悉的嗓音出現在身側,陶然緩緩張開眼,看到一張宛如鏡子般的臉。幾乎一模一樣的眉眼,卻全然不一樣的際遇,有些怔忪得看著那雙清澈溫柔的眼眸,陶然突然覺得它很礙眼。

「死不了。」嘲諷得勾起嘴角,陶然憤憤得閉上眼,不願與那張永遠保持溫和微笑的相同臉龐對視。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白痴,為什么經歷過那么多,那個人還可以保持如此令人如沐春風得微笑?陶然皺了皺眉,抿著嘴不願再多想。連續兩晚都沒能合眼,頭似乎隱隱有些疼,特別是剛才看到了水寒百年如一日的微笑,更令他的太陽穴無法自持得跳動了起來。

「那……你要不要喝點小天的花草茶?」喃喃得,舉起手中的保溫壺,水寒把茶水抵到陶然唇邊。半掩下的眼臉,擋住得是一雙受傷的眸子,為什么?為什么陶然會這么討厭自己?水寒弄不明白,小時候,明明兩人關系很好的。不過是幾年沒見,當初非要摟著自己才能入眠的弟弟,如今卻變成了這般刺蝟模樣。是什么?是什么讓他改變?

「不用。」仿佛是從唇齒間硬擠出的兩個單音節,讓純粹得拒絕顯得略帶生冷。

「那……那你休息下吧……到了我叫你……」意料中的聽到否定答案,水寒努力保持著嘴角不自然的微笑,低低的聲音仿若自言自語般。

「水寒,陶然,我給你們說下計劃……」紫夜湊了過來,正准備朝兩兄弟解說這次救回妹妹的計劃,卻被水寒輕捂住了嘴。有些疑惑,紫夜不明所以得抬了抬眉。

「他累了,讓他眯一下吧。」壓低了聲音,水寒用氣音朝紫夜解釋著。

「我又不是死了,眯什么眯!」陶然猛得張開眼,諷刺脫口而出,然後滿意於水寒那柔柔得雙眸中受傷的神情一閃而過。轉頭朝著紫夜,陶然換上了令一種稍熱絡得口吻詢問道:「夜哥,計劃是什么?」

「呃——哦!計劃是這樣的……」有些不能從陶然明顯的雙重對待中反應出來,紫夜略略愣了愣神,之後才恢復正常得把楚風他們擬定的計劃全盤托出,並對兄弟倆做出任務安排。

「夜哥,我想和你換一下。」待到紫夜部署完畢,陶然即刻提出想要換組的提議,一旁的水寒當下隱去溫和微笑愣愣得瞧著他。而向來感覺敏銳得陶然,竟視若無睹,一臉平靜的望向紫夜,等待答復。

「這……」看了看水寒受傷的水藍眸子,再瞧瞧陶然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得模樣,向來習慣下決定的紫夜也沒了主義。兩兄弟不合是眾人皆知的事,可這么下去總不是個辦法,親兄弟有什么冤怨不解啊?吞了吞口誰,紫夜狠狠決定道:「任務都分配好了,你若是跟楚風一組,怕是不足以擔任掩護的責任,還是按原計劃吧?」看著水寒小小松了口氣,紫夜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我從來不原諒背叛過我的人!夜哥如果不願意交換,那我就去問問其他人好了。」憤憤得扔下這些話,陶然弓著身子往車的對面坐過去,看來他換組是勢在必行了。

「水寒?」見陶然如此表現,紫夜有些被嚇到得望向水寒,卻發現那個從未展現過脆弱的男人此刻把頭埋在雙掌中雙肩微微抖動著,「水寒……你怎么了?」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紫夜想要安慰他,卻探到他體溫高得驚人,隨即擔憂出聲。

「沒什么……」悶悶的聲音讓人很容易感覺到他低落得情緒,水寒這幅模樣就連一向少有表情的翟仁也投來了擔憂的眼神。

「水寒……你和陶然……到底……」話還沒全部問出口,陶然又再度坐了回來,紫夜只能閉上嘴。

「夜哥,我和翟仁換了,和少狂一組。」說完這句話,不等紫夜有所反應,陶然便閉上了眼,眼下明顯的黑眼圈讓人不忍打擾。_

「哎——」紫夜嘆了口氣,只好也悶悶得閉目養神,現下最重要的是把弄月救回來,其他的事情等過了再說吧。

車停了,停在樹林邊,距離黑煞總部不足一公里。天色尚早,為了不打草驚蛇,一行人只能靜靜得待在車內,等待預定時間的到來。大家都閉上眼來養精蓄銳,有的人還微微得打起了鼾,在兄弟們的身旁才能完全放下戒心,這是夜摩人共有的默契。

側頭看了看窗外,密密麻麻得樹林在正午的陽光下,顯得有些虛幻。陶然回過頭來,依在座椅靠背上,愣愣得瞧著車頂。金屬紋路的線條直且硬,與他煩躁的內心形成鮮明對比。不知道為什么,最近老是睡不著,偶爾淺眠也會因做那個塵封多年的噩夢而驚醒。夢里,有著被全世界遺棄得恐懼,混合著現實中水寒臉上讓人刺目得微笑,令他越發害怕入睡。

垂下眼,余光看到那雙熟悉的藍眸,虛偽的關切讓陶然感覺惡心。他強迫自己閉上眼,然後在心底默默思考著今晚行動的路線與任務。之前那個三天兩夜的任務,讓疲憊很快席卷了陶然試圖保持清醒的大腦,不一會兒,他便睡著了……

「桃子——桃子——」是誰?用了這個早已被人遺忘的小名來喚他?陶然努力張開眼,發現四周一片渾濁,看來,這又是夢。毫不費力的起身,陶然順著聲音方向,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

「水水——水水——」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陶然加快了步子,卻總是只聽得到聲音,看不到人。他有些著急,這次的夢境似乎比往日要早些,他希望自己這次能看到全部的夢,而非過去的零星片段。

突的一片赤紅光芒乍現,尖叫聲混合著火焰燃燒聲瞬間充斥四周,陶然加快了腳下動作,試圖趕緊來到噩夢的淵源處。

「啊——不要……爸爸!不要打桃子了……」驚呼聲從一側傳來,陶然知道自己「又」來晚了,趕緊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飛奔而去,可腳步卻十分沉重。

「爸爸……我錯了……爸爸……不要打我……」哭喊聲如同從自己胸膛蹦出,陶然皺緊眉頭努力向聲音出靠攏。

終於,熟悉的畫面再度出現。

還是那個披頭散發滿臉胡渣的男人,抓著那個滿臉淚痕的男孩死命抽打,一旁同樣面貌的另一個小男孩正抱著男人小腿苦苦哀求:「爸爸……爸爸……桃子不是故意的……水水不是故意的……爸爸別再打桃子了……」可惜歇斯底里的男人完全聽不進孩子的請求,只顧發泄心底的怒火,手里的皮帶一下下狠狠落在那個被喚作「桃子」的小男孩身上。

陶然安靜得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四周火焰燃燒得越發上勁,男人的手也揮動得越大力。桃子的身上有些地方已經被打得破了皮,血痕從薄衫中透出,在火光下,顯得分外怵目驚心。一面承受鞭打的痛苦,桃子一面痛哭著求饒:「爸爸桃子知道錯了……爸爸不要打了……水水救我……」可,人小力薄的他,怎掙得脫已然失去自制的高大父親?慢慢得,桃子被抽打得快要無法呼吸了,男人卻仍未停手。

好戲要開演了,陶然咧開了嘴,他半眯著眼,冷笑著瞧著「故事」的推進。

男人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一扇門,然後門被慢慢打開,一個女人半蹲在門口,偷偷朝那個叫水水的男孩招了招手。桃子看到了她,他努力想要撲向她得懷抱,可沒想,當水水沖入女人懷里之後,門又再度被關上了……桃子不敢置信得瞪大了眼,不知是因為背部得疼痛,還是那扇關上的房門。

陶然握緊了拳,憤憤得瞧著四周逐漸變暗,鞭打桃子的男人與快要昏迷的小人兒一同消失與黑霧中。慢慢的,水從周圍涌入,他全身被藍色淹沒,抬起頭,他又看到了另一個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