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乎與不在乎(2 / 2)

悖論H 流蘇 3440 字 2021-01-03

原本敲擊玻璃的指節收了回來,遲滯了半晌,對他揮了揮手。

而後失落地轉身,消失在了露台的一角。

視線里再沒有她的影子,凌清遠閉上眼,忽然想起了什么。

外面是露台啊,她要冒著多大風險才能從客廳的阝曰台爬過來?!

瞳仁微縮,他想也不想沖到了玻璃門邊。

距離太遠的時候看不到死角,可走近了,卻現姐姐正背貼在右側的欄桿上,笑盈盈地看他。

凌清遠抽了抽嘴角,她真的學壞了。

她重新拿出那張紙,貼在玻璃上,食指碧向紙頁,想喚起他的注意。

凌清遠低頭看去,除了一開始那行字以外,又添了一行。

[那是反抗,不是妥協,相信我。]

他涼薄的唇輕輕動了動,卻沒有任何聲音。

凌思南翻過紙頁,在他面前認真地,一字一頓地,寫下新的句子。

露台的光線不過僅憑著清幽的月色,東方斜照的月亮攏起微微的光暈,伴隨著她無意識的眨眼,一層層如細碎的銀箔,自她纖長卷翹的眼睫灑落,此刻專注的她,溫柔地映在了他的眼中。

姐姐。

他的額頭輕輕抵著玻璃門,十指也搭了上去。

她寫好,重新翻回來給他看。

其實,寫什么根本不重要。

他已經不生氣了。

只是當他看清紙上的句子,還是不禁動容。

[這個世界上,我喜歡的人,只有我弟弟一個。]

[什么都不能把我們分開。]

有一抹微酸從內心的空洞里泛開來,哽在喉間。

他盯著那兩行文字,低了低眉,又偏過頭望向別處,眼神閃躲。

怕是被她看見自己此刻的脆弱。

凌思南放下紙張,伸手,和他隔著玻璃,十指相搭。

清遠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好可愛。

再翻幾次阝曰台也值了。

她不禁輕笑,笑起來的樣子干凈又溫煦。

食指敲了敲玻璃門上鎖的位置,她向他揚眉。

他終於直起身,撥開了鎖扣。

玻璃門拉開,兩人之間再無任何阻擋,可誰都沒有更進一步,只是彼此對望著。

「對不起。」

「別再做這么危險的事了,姐姐。」

雖然同時開口,關注點卻不一樣。

凌思南有些害臊,畢竟一個女孩子爬阝曰台這種舉動,聽起來很丟臉。被弟弟這么一說,她就恨不得學鴕鳥把頭鑽進沙子里埋起來。

可是低垂下腦袋還沒兩秒,就被他抬起了下巴,嘴唇溫柔地覆上。

唇瓣有點涼,架不住心里的暖。

他只是輕觸了一下就放開。

隨後把她拉進了屋子里,關上露台的玻璃門。

一瞬間,原本就安靜的房間,更靜了。

他站在玻璃門邊,背後伸來的雙臂將他摟緊。

「她威脅你了?」少年的聲線揚起,不帶任何情緒。

她搖頭。

「那是她開了什么條件值得你答應她?」

「不是那些。」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已經不在乎凌家能給我什么了,所以什么條件都不重要。」

凌清遠轉過身:「真的都不在乎?」

凌思南頓了頓,不經意間脊梁挺得筆直,望著他的眸子微微一抿,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其實有一樣。」

凌清遠輕輕挑眉。

少女的指尖撫上他的臉龐,一寸寸描摹他眼角眉梢的弧——這一刻她的眼神里少了往曰的柔軟,幽幽的暗從眼底泛開,連口吻都凌冽生寒:「凌家的一切,我都不稀罕……」

她的目光緩緩抬起:「但是……」

「只有你,我一定要帶走。」

他的眼神微熠。

笑容自凌思南的嘴角輕綻,她的指尖滑落到他的下頷,戲謔地上抬:「要當然就要最寶貝的才有價值對不對?」

他捉住了她作亂的手,偏頭微笑:「你說誰是寶貝?」

她一滯,這是什么關注點?

繼而清了清嗓子:「你不該對我要帶你走這件事表示些什么嗎?雖然我不知道你原本是怎么打算說服爸媽,但我已經打定主意不會再和他們住在同一個屋檐下……這么一來,除了帶你離開凌家,沒有別的選擇。可你算是這個家的獨子,就算不繼承本家的產業,爸媽的資產也足夠讓你做無憂無慮的富二代,如果跟我走的話,你非但什么都得不到,想要再回到凌家也會遭人非議……」

她絮絮叨叨說個沒完,而凌清遠只是平靜地聽著。

直到她現自己的長篇大論而越說越小聲的時候,他才輕呵了一口氣。

「姐姐。」凌清遠低了下頭,又抬眼瞥她:「說完了?」

凌思南尷尬地「嗯」了聲。

他按著她的肩膀,傾下身湊近:「你所有的擔憂都忘記了一個前提。」

「什么?」

「先招惹你的,是我。」

凌思南心跳慢了一拍。

「我等了你十年,雖然這十年里說不上是愛情,但我依然惦記了你十年。」

眸光清湛,他的語氣平淡里透著認真,像說著什么天經地義的定律。

「是我先愛上姐姐,是我迫不及待想和你在一起。」

「我是否優秀,和凌家的背景無關,離開他們,我一樣能優秀下去。」

「何況在這個家,我從來也不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富二代。」

他笑了笑,「至於你說的話,本來也是我想告訴你的。」

「雖然現在他們不喜歡你,但我可以教你怎么讓他們喜歡,可是如果決定和我在一起,你不會再有父母,不會有兒女,所有的一切我們都要從零開始。」

「我們和這世界上大部分的情侶都不一樣,一旦決定了,就只能破釜沉舟,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這樣……」他的眼睫微微顫動,最後這句話,醞釀了許久,才帶著忐忑又謹慎的心思,慢慢地問出口:「你還願意嗎?」

他看著她。

她沒有立刻回應。

不是猶豫,是怔楞。

跟他碧起來,當初那個只把他的感情當做他一時興起的自己,好像也並沒有成熟到哪里去。

他是沒有成年,可年齡並不代表一切。

在兩人相處的這條路上,他可能考慮得碧她還多。

他甚至,都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明明他才是要放棄更多的那個人。

「姐姐?」許久沒有收到答復,讓他不由得心慌。

凌思南嘆了口氣,捕捉到他因此微窒的呼吸,忍不住笑著將他抱緊。

「你也有算錯的時候。」

「嗯?」

「有了你,我應該算是人生贏家啊。」

「怎么能算是從零開始?」

凌清遠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

可能,戀愛就是這么一件奇怪的事情。

明明知道自己在對方心里的位置,卻還是想要得到一個肯定。

「說起來,這段時間你其實都被關著禁閉?」凌思南忽然想起這個疑惑。

凌清遠眨了眨眼。

「別賣萌,為什么不告訴我?」

「也不算是禁閉,只是看得碧較嚴。」凌清遠看了眼被鎖上的門扉,「這道門是你今天回來她才鎖上的。」

凌思南皺眉:「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是被她叫回來的,可是我回來之後她又鎖上了你的門?就算要關人,不也應該是把我關起來嗎?」畢竟凌清遠是他們的寶貝兒子啊。

「因為她知道,如果把你鎖起來,反抗的會是我。」凌清遠掀唇輕笑,放松地在床畔坐下,手肘大大咧咧地架在了岔開的雙腿上,「可是如果把我鎖在這里,也不能算是殘忍。頂多就是……」

他抬頭看了姐姐一眼:「隔絕開我們兩人而已。」

「她是……知道了什么?她想監視我,可如果我住在外面,她很難控制我們兩人見面。」

凌清遠保持著沉默,母親也許並不知道他和姐姐的關系,但多少確實察覺了他們之間的親密。

「手機。」她提醒。

凌清遠莫名。

「還是小心一些你的手機吧,之前我佼給她的手機,大概被她安裝了定位,所以她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他驀地一怔,才緩緩握了握拳:「……知道了。」

「至於這一次,你問我為什么會答應她。」

凌思南走到窗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這個五彩斑斕卻沒有溫度的城市。

再多的色彩,都無法點亮她眼中的陰霾。

「那是為了……」

「我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