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驁(1 / 2)

悖論H 流蘇 3341 字 2021-01-03

全身的寒毛在一瞬間倏地拔起,凌思南睜眼的那一刻,心臟幾乎要蹦出了喉嚨。

那個熟悉的聲音讓她頭皮麻。

——爸爸!

她驀地推開弟弟,而凌清遠則皺了下眉頭,坐起身望向沙後站著的男人。

他沒有馬上開口,一雙眸子盯著男人幽幽地看,反倒不像是心虛的那方。

凌思南喘息得飛快,吞了口口水,才屏住呼吸慢慢瞥向出聲的方向。

凌邈站在沙後不遠處,身形歪歪扭扭,整個身子仿佛被抽骨拔筋,軟成了一團泥搖擺不停,兩步一個踉蹌。手上勾著的西裝也跟著晃盪,赤紅的臉上,長眼眯成了一條縫睨向他們,一只手舉起指了指,又唰地放下:「你還在這里……干什么……還不去——去睡!」

凌思南木訥地端詳了半天,狂亂的心跳才稍稍找回了一點規律,她抿了抿唇,下意識地側目和沙上的清遠對視了一瞬。

「爸,暑假。」凌清遠一只手臂擱在沙靠背半轉過身:「明天不上課。」

「不、不睡覺……也要去讀書!」凌邈把西裝往沙上一甩,三兩步地跌進了單人沙里,高大的身軀一下子埋了進去,如同被狂風侵襲的老樹,歪歪斜斜傾倒,倒下之後口中的叨叨還不停,「……書讀不好——就他媽是個廢物!!」

……喝醉了?凌思南不自在地往邊上退了兩步,靠到弟弟身邊——爸爸剛才……看到了嗎?

二叔伯之前偶爾也喝醉,不過酒品很好,喝完酒就悶頭大睡,凌思南對於這種醉酒還鬧騰的醉漢沒什么應對經驗。

凌清遠把姐姐往另一側帶了點,起身,「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怎么醉成這樣?」

一陣低低的笑聲來自凌邈,他半癱在沙上擺頭:「喝多喝少有什么關系,反正都看不起我……連凌隆那個廢物都敢看不起我!」凌邈側過身,眼睛抬起來,撞上凌思南的視線,忽地咧嘴笑起來,「你看我干什么……你是不是——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凌思南搖搖頭,她繞開沙發,走到中島台那兒倒了杯水。

「你給我回來!」凌邈罵罵咧咧指著凌思南,「就他媽是你,就是你——你來了就沒、沒好事——兒子也野了,生意也黃了!董事會那幫孫子還要生事!你就、就是要弄死我報復我……是不是!死丫頭!」

「爸,少說兩句。」凌清遠擋在了兩人之間的中線上,隔開凌邈惡狠狠的目光:「我看該早點去睡的是你。」

「你……你敢這樣——跟爸爸說話?!」凌邈抬手松了松襟口,一副隨時都要起身揍人的氣勢。

一杯水被遞到凌邈跟前。

「喝點水吧,爸。」盡管凌邈那樣說她,但跟一個醉鬼是沒有道理可言的,何況她本來就知道這個家對她的態度,也沒什么余暇去糾結父母怎么埋汰自己。

以往父母就算討厭她,說話也是含沙射影,彎彎繞繞,反倒是此時把話說透的凌邈,讓她覺得舒坦得多。

她的余光注意到凌清遠在顧及她,對他小聲道:「沒事的。」她是姐姐,怎么都不該在他面前那么脆弱。

凌邈的眉宇多了幾道皺襞,強打起精神看她,在他猛然抬手的剎那凌清遠往前了半步——

而凌邈的手最終握住了杯子,咕隆咕隆大口把杯中的水灌入了嘴里,又把杯子塞給她。

水從嘴角淌出了一些,被凌邈一手抹過。也不顧襯衫上的水漬,又往後一仰倒在沙上。

凌清遠舒了一口氣。

凌邈一腳踢在茶幾上架著,依然是虛著眼覷向凌思南,不知在想什么,讓她有點背脊冷。

「先去睡吧。」凌清遠輕聲提醒,領著姐姐正准備走開,凌邈忽然叫住兩人。

指著旁邊的沙命令兩人坐回去,頤氣指使的姿態令人生厭。

凌思南站在原地,忽然想到什么,全身神經都緊綳起來。

「……褲……」她小聲拉拉凌清遠的衣角。

「什么?」

「……內褲在……那兒。」她尷尬的指了下單人沙座——理所當然地,現在是指凌邈所坐的地方。

凌清遠輕咳了聲。

凌邈再次要求他們坐回去。

於是兩人真的坐了回去。

「先按著他說的做。」凌清遠說,「他喝多了就容易鬧,順著他就好,不然還得多折騰一會兒。」

……那還能怎么辦呢,凌思南覺得自己也別無選擇,萬一強行回房間爭吵起來,她真怕爸爸一起身就現了。

只是……凌思南盯著自己的睡裙的末端,堪堪蓋住膝頭。

她扯過邊上的空調毯,覆在腿間,心跳砰砰作響。

太過緊張中空這件事,以至於凌邈懟著她冷嘲熱諷她也沒聽進幾句,倒是凌清遠在邊上聽得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好不容易凌邈安分了一點,又要求兩人陪他看電視。

……就真的是看電視。

醉鬼的思維不能理解,所以也沒必要理解。

客廳本來就沒有開大燈,只有吊頂的小燈亮著,淡淡的冷光。

電視里播放外語諜戰片,凌邈仍舊半倒在沙上,撇著頭望向電視機,也不知道到底看進去多少。

凌思南的目光一直在父親身下打轉,隱約看到了斜下方大腿和靠枕之間露出了一小片淡藍色。

……瘋了。

偷瞄弟弟,他倒是淡定地很,安靜地靠著沙看電視。

凌思南面有難色地收回目光,這種心一直被吊著的感覺太糟糕了。

夏天的夜晚,屋里開了空調,久坐之下,稍微有點涼。

緊綳了半晌的凌思南終於累了,有些昏昏欲睡。

感覺到身邊動了動,沙就往那兒陷落,她的身子也跟著往那一邊傾斜。

直到碰到一個肩頭,抵住。

肩膀能感覺到布料另一端傳來的熱度,以及臂膀上緊實的肌肉。

純棉的面料柔軟,又溫熱。

還有少年洗過澡後淡淡的皂香味,籠罩在身周。

但那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擱在沙座上的手,因為這一霎的接近,略有似無地碰到了對方。

小指蹭到小指的皮膚,麻麻癢癢的觸感,他的指尖有點涼,也不知是不是他指尖的涼,觸碰的一刻她打了個寒顫。

他側目看了她一眼。

她抿唇,不動聲色。

兩只小指抵著彼此,他勾起小指輕輕摩挲。

心跳又快起來,連帶著她的血液從指尖返流上涌。

她把手往自己方向挪開,用眼神示意父親還在斜對面的沙上。

可他只是唇角扯起弧度,下一秒半溫半涼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岔開的十指疊在了一塊。

砰咚一聲,有什么撞在心房。

熒幕里的特工還在生死時,而熒幕前若有似無倚靠的兩人之間,有脈脈情愫暗流洶涌。

凌思南吸了一口氣,心驚膽戰地盯著那端父親凌邈的一舉一動。

……會被現啊。

「姐姐。」凌清遠驀地朝她微微傾,低聲耳語:「你知道嗎?」

「爸爸每次喝成這樣……」

「——第二天就什么都記不起來。」

凌思南一怔,水做的眸子驀地睜大,用氣音小聲說:「你、你不會是想……」說話的時候目光還掃向不遠處沙上的爸爸——男人半眯著眼注視著電視熒幕,嘴里時不時冒出三兩句囈語,醉意醺醺。

一定是她想多了,清遠再變態也有分寸的……

「就是你想的那樣。」凌清遠貼著她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分寸?事實證明沒有。

耳朵因為那一口氣憋得暈紅,她後仰了些想要逃開某人的親近,還不忘瞪他:「你瘋了嗎?」

背著父母都已經戰戰兢兢了,當著爸爸亂來還嫌他們沒被現嗎?

「我早就瘋了。」凌清遠輕輕揚起一側的嘴角。

那一刻他目色中的執念如淵,癲狂,更凌冽。

下一秒劉海垂落,也半掩去了他眼里的光,「從你,回來那天起。」

姐弟之間的那條禁忌的規則,先打破的是你,姐姐。

是你把香甜的蘋果放在囚徒的籠前,是你打開的籠門。

那就要理所當然承受所有的不顧一切和自食其果。

她看著他伸出手,身體僵硬得動也不敢動,而那只屬於少年的手攀上她的大腿……

把毯子拉至他的膝頭。

像是感覺到她倉皇的情緒,他只是輕飄飄送來一瞥。

凌思南的心跳猝然重啟。

房間忽然沉入黑暗,電視機的畫面一轉,聲音又陡得拔高,在這個節骨眼上更讓她嚇了一跳。

父親凌邈用遙控器關了頂燈,似乎厭倦了追車的暈眩畫面,在上百個頻道間隨意切換節目。

攤開的手臂擱在扶手上,和他們也不過兩三米的距離。

他時不時開口說話,具體是什么內容凌思南已經全然注意不到了,只見弟弟端端正正倚著沙答應著,外表一如既往內斂,且,疏淡。

可是只有她知道,那一刻少年的手指已經從毯子下越過,摸索到了她的腿沿。

睡裙被輕輕撩開,修長的指尖帶著他的微涼的溫度,在她的大腿皮膚上一點點輕柔摩挲,引得她綳緊了臀。

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