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血色愛情(2 / 2)

司馬晚晴柔柔的笑了,「老道士那么有誠意,爹又喜歡幫助老人家,買了也沒什么。不過老道降價降得太厲害,恐怕不是真貨。」這綁匪手中的斜風細雨不須歸,十之八九是買來或者搶來偷來騙來的。她已經明白段喻寒的用意,他要動搖綁匪的心。

「不錯,你果然了解爹。爹是買了,我還拿了一個回去。那東西是假的,針倒是射得出來,不過和孩子的彈弓沒什么兩樣。」段喻寒繼續他的攻心之術。

斜風細雨不須歸,發射一次後就報廢無用。可沒發射過,又有誰能分辨它的真假?段喻寒吃准了那男人聽了這番話,一定會懷疑手中暗器的真假。

那男人果然又瞥了一眼手中的匣子,著急的說,「廢話少說!你,過來,把你家小姐綁起來。」拋出早已准備好的繩子給車夫。車夫哆哆嗦嗦的走過去,猶猶豫豫的拿起繩子,不知怎么辦才好。綁吧,是背叛主人,不綁吧,自己性命堪憂。

「把繩子放下。」段喻寒毫不猶豫的命令車夫,又轉向綁匪,「你走吧。今天我心情好,不想傷人。」

那男人呆了一下,厲聲說,「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巧事。就算有人賣假的,我手上這個也是真的。不怕死,你就試試。」

「有膽量你就發射出來瞧瞧?」段喻寒譏諷的說,「牧場里還有四個,跟這東西模樣差不多,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那男人見段喻寒這么有恃無恐,有些慌了。原先拿了這暗器來,不過是算准了天下人都怕它,並沒有真發射的打算。試想一下,真的發射出去,司馬晚晴死了,他又拿什么勒索司馬烈?他萬萬沒料到,段喻寒會對他手中的暗器不屑一顧。難道手中的玩意真如段喻寒所說,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那男人也要一拼。只要對方有一點相信手中的暗器是真的,他就有勝算。對司馬晚晴來說,錢財不過是身外物,命才是最重要的。捉了司馬晚晴,就是幾百萬兩銀子,他絕對不能因為段喻寒幾句話,就退縮了。

那男人霍的拿起匣子直逼到司馬晚晴面前兩尺處,「試就試,反正我爛命一條。你不怕死,我就開動機關。」看樣子,他要豁出去賭一把。他就不信,面對天下第一暗器,還有人不怕。

「別理這瘋子,我們走。」段喻寒看都沒看他一眼,牽了司馬晚晴的手,准備上馬車。司馬晚晴覺得他的手不如往日那么溫暖,才知道他也一樣很緊張。一斜眼,她看到他胸前隱隱有一點血色從里面滲出來,難道是剛才出手救孩子的時候,施展內力牽動了傷口?她不由自主也握緊他的手,仿佛要給他力量。他轉過頭望著她,臉上滿不在乎的笑,好像身後的強大威脅根本不存在。

身後的綁匪氣急敗壞的大喊,「站住!」兩人並不理他,走近馬車。

那男人終於憤怒了,一揮長劍,斜斜的刺向司馬晚晴。這綁匪的劍術居然也不是泛泛之輩。司馬晚晴有孕在身,不宜動武,段喻寒自然知道。他胸口越來越痛,溫濕的血粘在衣襟上,此刻只想速速把綁匪制服,當下反手一掌,擋住綁匪的劍勢。長劍被凌厲的掌風彈到一邊,那男人這才驚覺段喻寒的武功遠勝於己。

本來以正常人來說,武功不如段喻寒,手中唯一可以自傲的暗器又可能是假的,現在最該做的事就是趕快逃走。但那男人居然是罕見的貪婪,他眼看兩人就要上馬車離去,突然之間決定孤注一擲。不管手上的「斜風細雨不須歸」是真是假,他都要試試。只要司馬晚晴暫時不死,他自然可以制服她,要挾司馬烈拿銀子來贖。

碧綠的匣子,瞄准段喻寒和司馬晚晴,那男人毫不猶豫的按下開關。突如其來的殺氣籠罩了四周,段喻寒感到無數的殺意從四周襲來。「斜風細雨不須歸」的殺意,是溫和的,此刻射出的小針卻強勁霸道,奪人魂魄。

段喻寒左手抱了司馬晚晴,右手扯下車廂的簾子,急速往前,但人的速度又豈能比針的速度更快?他驀然回身,渾厚的內力貫注手中的布簾,頓時布簾展開宛如一把盾牌,他將布簾往襲來的萬千小針拋去。「撲撲撲撲」,布簾一瞬間如刺蝟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無數小針。可布簾畢竟面積不夠大,尚有數根小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過來。

段喻寒胸前的衣衫突然涌現出一片詭異可怖的鮮紅,一定是使用內力過度,傷口崩裂所致吧。他的血沾染到司馬晚晴的衣襟上,濃烈的血腥味包圍著她。

天下第一暗器,讓對手在「斜風細雨」中再也回不到人世間。此刻,究竟是他死,是她死,還是兩個一起死?

司馬晚晴突然抱緊段喻寒,臉頰偎著他的脖子,目光中滿是溫柔,如果不能原諒他,不能擁有完整的他,她寧可和他共赴地下。段喻寒卻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一下,柔聲說「原諒我」,倏地把她推開,最後的掌力托著她的身體,把她送到一旁的大樹上。他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燦爛如陽光下的曼陀羅,性感迷人,目光中一閃而逝的凄楚,仿佛是最後的告別。

數枚小針終於狠狠的扎向它們的目標,段喻寒的身體重重的倒在地下。

那一刻,時間仿佛也凝固了,周圍的空氣變得凝重,司馬晚晴似乎再也呼吸不了,漸漸要窒息過去。腦子中剎那間一片空白,無比的痛楚卻又讓神經漸漸的清醒過來。

那男人奸笑著過來,「司馬小姐,不要逼我動手,下來吧。」

司馬晚晴躍下樹來,也不理那綁匪,慢慢走近段喻寒。他斜側著倒在地上,除了胸前的血,身上一無傷痕,竟看不到一根針。但惟其這樣才更可怕,因為那些針必定是完全射入體內才會如此。

他走了。他從此不會再跟她說笑,跟她慪氣,不會讓她柔腸百轉,愛恨難休。他和她從此塵歸塵,土歸土,再不可能相守在一起。剎那間,他的可愛、他的可惡、他的可恨、他的可憐,百般滋味同時涌上心頭。

那男人得意的走過來,「司馬小姐,跟我走吧。」

司馬晚晴轉頭冷冷的看著綁匪,「怎么你認為司馬家的武功是看的嗎?」段喻寒死了,這一刻她心灰意冷之極。一瞬間,繼承發揚司馬家的責任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的生死也不重要,她只想把這個該死的凶手殺了。

那男人哈哈大笑的走過來,對著地上的段喻寒踢了兩腳。司馬晚晴霍的出手,她的內力不夠深厚,但招式精奇,出手一派大家風范。那男人見她突然出手,也不敢怠慢。本來那男人用劍,司馬晚晴是空手,自然是那男人占了便宜。但司馬晚晴將生死置之度外,是不要命的打法,那男人不敢跟她硬拚,反而處在下風。兩人武功半斤八兩,一時打得難解難分。

地上的段喻寒突然跳了起來,右掌穿過劍招的破綻,重重的擊中那男人的脖子上。「咯咯」,那男人清楚的聽到自己骨骼折裂的聲音,驚恐的望著段喻寒,緩緩的仰面倒在地上。

「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司馬晚晴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抱著段喻寒,不知不覺已是淚流滿面。

「呃……」冷汗滾滾而下,段喻寒咬牙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剛才的最後一擊,已經耗盡了他僅有的力氣。他留戀的望著司馬晚晴喜極而泣的臉,她還是愛他的,這一刻他終於可以死而無憾。

「晴……」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清越,卻有些顫抖。司馬晚晴霍然醒覺,自己這一抱,把那些小針更深的刺入他身體里。

她慌忙放開他,他卻更緊的抱著她,「不要放手。」如果上天真的要他死,就讓他擁著心愛的人離開人世間吧,這是他能抓住的最後幸福。

他的身體漸漸沉重的要滑落下去,司馬晚晴從未有過的害怕。上天不會這么殘忍的奪走他的生命,就算上天真要這么做,她也會跟天爭到底。

只要他活過來,她可以什么都不計較。他對她的愛,不需要用鮮血和生命來證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