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血濺西湖(1 / 2)

清冽的香味漸漸在房中彌漫開來,司馬晚晴驀然驚醒。目光及處,盛希賢悠然坐在桌邊飲茶看書。

「師兄為何不請自入!」司馬晚晴纖眉微挑,怒色使她的臉平添了幾分嫣紅,愈加嬌媚。

「聽說你前幾天見了他們。」盛希賢放下書,不緊不慢的說。

一夜輾轉難眠,一夜眼前都是那俊雅青衫,一念及此,司馬晚晴心頭煩躁不已,「師兄管得太多了。」

「你莫忘了,我們在合作。」盛希賢臉色如常,聲音卻愈顯嚴肅,「所以你做事前最好三思而後行。你若失敗,會連累許多人。」

司馬晚晴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卻不願承認自己錯了,輕哼一聲,扭頭向內,不再看他。

盛希賢卻又笑了,「你生氣的樣子比平時可愛多了。」她從來對他都以禮自持,笑也曾笑過,卻依然拒他於千里之外。今天見她薄怒的模樣,他倒是心之所喜。司馬晚晴也不答話,依舊側身向內。

「冰兒,果真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盛希賢仿佛是真心贊嘆。司馬晚晴臉色陡變,霍然回身望他,目光銳利如刀。

「我不會傷害他。」盛希賢走過來,輕輕說道,「你見了他們,就完全沒了平日的鎮定。你這么心神不寧,叫我怎能不擔心你。」

他清泠如水的聲音自司馬晚晴耳邊流過,她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可以毅然放開司馬冰,可以面對段喻寒裝做陌路人,為何此刻腦中凈是他們的影子?煩也好,怒也好,擔心也好,為何今晨心境如此起伏不定?

她,終是看不破,放不下。

可看不破,放不下又如何?父兄之死,牧場易主,全是拜段喻寒所賜,這樣的深仇她怎能不報?

久積心底的疲憊,突然間如錢塘潮般一波強似一波的襲來,心寧可就這樣被淹沒被覆蓋。無知,亦無覺,無思,亦無憶,也是一種平靜安寧。只是這平靜安寧,如今也是奢求,求之,而不可得呀。

司馬晚晴淡淡一笑,「多謝師兄提醒。」可眼底一抹脆弱無奈終沒逃過盛希賢的眼睛。一聲輕嘆,盛希賢自己也不懂為什么這么想疼惜她,只想替她分擔一切煩惱。或者,若她不能決斷,就由他來幫她決斷好了。

「我沒事,我會遵守約定。」從未聽他這樣溫柔的嘆氣,司馬晚晴敏感的意識到什么。此刻,她不想要任何男子的愛,不論是段喻寒,還是眼前的盛希賢。她和盛希賢,僅限於合作關系就好。

「沒事最好。」盛希賢不再多說,出了門去。

司馬晚晴瞧著他的背影,有些發怔。為什么這么說?他不相信她報仇的決心?

門外,盛希賢瞧著枝頭怒放、爭奇斗艷的桃花,有些迷惘。他不在意她的拒絕。她越是往後退,拉開彼此的距離,他反而越想往前進,越想靠近她。或許,要她接受他,是一場耗時耗心的拉鋸戰,可他不在乎。

只是,從幾時起,他會如此在意段喻寒的卓世而立?

思及段喻寒面對司馬晚晴,相逢卻不相識,又不免有些得意。

暗香閣中,第一次給她易容,他在她的臉上創造了心目中完美的極致。霓裳夫人,傾國傾城,會令任何男人為之瘋狂,可她自私任性、驕橫殘忍,偶爾也會溫柔可人,這些便是世人看到的。他認為,只有這樣絕世的美貌,那樣的脾氣,才能轉移眾人的注意力,稍稍掩蓋她獨一無二的光芒。

果然,熟悉她如段喻寒,也無法穿透那天上仙子的外表,認出她來。

當今之世,只有他看到的,是真正的司馬晚晴,經霜更艷、遇雪尤清,那樣讓他心醉的美。

雲來居的段喻寒,此時如往常般正在練內功。

撲通、撲通,心每跳動一下,渾身上下灼熱的痛便增加一分。身體恍如放在熊熊烈火上煎烤,奇經八脈的每一寸都難受無比。

自那次給晚晴逼除玄冰之毒,又妄動真氣,他就一直如此。

依「妙手鬼見愁」陸敬橋的說法,他真氣消耗過度,又沒有及時休息調養,如今全身經脈已極其脆弱。從今以後,不但武功不可能再上一層樓,就是動武,也要慎之又慎,最多使出七分就好。若施盡全力,經脈勢必承受不起,輕則斷開,重則爆裂。到時候,武功盡廢是小,只怕性命不保。

這話,段喻寒沒太放在心上。只是前些日子,龜茲國國師無故上門挑釁,被他的寒冰錐心掌震懾走後,身體就越來越不適。每當練功到緊要關頭,總是氣息紛亂,經脈劇痛,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近日,更是愈演愈烈,適才的煎熬已不是第一次。

這事,除了陸敬橋,他沒和第二個人提及。為了烈雲牧場的百年聲譽,為了防止那些覬覦牧場財富的人伺機作亂,任何比武他都不可以輸,任何斗智他都必須贏,所以,他沒有選擇,他必須裝作若無其事。

推門出來,滿眼翠色。清新。寧靜。愜意。

段喻寒深深吸了口氣,胸臆間的濁悶漸漸散去。

雲來居,總讓他想起晚晴。也許守株待兔,會更快見到她吧。想起那日冰兒的話,忍不住一笑。那孩子,見了美女也想親近,算不算是男孩子的本性呢。

憶及湖畔那美人,竟完全記不起她的面容,印象中只是驚心動魄的美,在煦陽下耀花了他的眼。可即便是色傾天下,也與他無關,除了晚晴,他不會對任何人上心了。

安靜。四周出奇的安靜。沒有冰兒素日的喧鬧聲,沒有秦媽媽追著哄冰兒吃飯的聲音,奇異的安靜讓他陡然心生警覺。

段喻寒疾步往後院去,後院空空如也,不但司馬冰不在,小玉、秦媽媽、江如畫,還有那些下人都不在。

「來人。」段喻寒微微皺眉,不高不低的說了一聲,渾厚內力貫注其中,雲來居每個房間應該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是,主上有何吩咐?」封四帶了人迅速出現。

「冰兒呢?」

「小少爺和江姑娘、玉姑娘去湖邊遛狗了。主上請放心,屬下已安排三十名精銳部下隨從護衛,絕對安全。」封四體悟到段喻寒語氣中的擔心。

「他們去了有半個時辰,該回來吃早飯才是。」秦媽媽不無擔憂的上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