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血濺西湖(2 / 2)

就算冰兒貪玩不願回來,小玉和如畫定會想方設法逗他回來,難道出了什么事?右眼皮毫無來由的狂跳兩下,段喻寒自來不信吉凶之說,此刻也不禁有些不安。

「屬下這就派人去湖邊,主上請寬心。」封四立刻做出反應。

「不好了……」一個下人沖進來,渾身瑟瑟發抖,面無人色。

「何事如此驚慌?」封四瞧手下的懦弱樣,暗恨他在主上面前丟自己的臉。

「是……湖邊,他們都死了,小少爺也不見了。」這話一出口,眾人皆大驚失色。怎會發生這種事?

「帶路。」段喻寒淡淡說了一句,率先出門。封四等人忙跟上。其實不必那人帶路,只出了雲來居,聽外面百姓議論紛紛,已大致尋得方向。

西湖邊,橫屍遍地,慘不忍睹。大片大片的鮮血潑灑在地上,一灘灘慘淡的紅,觸目驚心。令人嘔吐乃至窒息的血腥味,密布於湖際岸邊,仿佛一舉手一投足,哪怕只輕輕吸一口氣,都要沾染一身的血污。

一向生機盎然的西湖,此刻充滿了死亡的氣息,可怖的景象令人心寒。圍觀的百姓竊竊私語,卻始終沒人敢近前,唯恐上前一步,就瀕臨地獄的邊緣。

段喻寒一步步走近,湖邊的情形越來越清晰,心不由自主的一點點往下沉。迅速掃視一圈,冰兒確實不在。

「啟稟主上,經查實,三十名護衛和玉姑娘都不幸身亡,小少爺和江姑娘不見蹤跡。」封四辦事效率極高,片刻間大致情況已摸清。

緩步走到死者身邊,段喻寒俯下身子,仔細的一一看去。三十名護衛橫七豎八,死態各異,致命的傷口也有所不同,或是刀劈,或是劍刺,或是中毒。這足以證明殺人者絕非一人,很可能是同一組織的集體行動。

不遠處,一具屍體頭朝雲來居方向,背後中刀。不知是想逃,還是准備回去通風報信,但總之是被殺了。如此說來,殺人者一個也不放過,的確夠殘忍。

而三十人無一生存,只有兩種解釋。他們拚命護主,所以被殺。或者,殺人者怕他們認出自己的身份,所以不留活口。

驀地,段喻寒的心揪了一下。那邊一棵垂柳下,自小侍奉晚晴的小玉,眼睛恐怖的突出,脖子上橫深的刀口,血汩汩的流出,早已氣絕多時。她身邊,雪兒奄奄一息,純白一色的皮毛浸染得滿是鮮血,小小的肚子起起伏伏,正掙扎在生死邊緣。近乎瘋狂的殺戮,連沒有反抗能力的女子和小狗也不放過,到底是什么人!

段喻寒跨越一具具屍體,滿眼的血色讓胸間的憤怒之火愈加旺盛。今時今日,不論是朝廷、武林還是商界,每個人說到烈雲牧場,說到「段喻寒」這三個字,都要忌憚個六七分。是誰,膽敢擄走司馬冰,還暴戾到殺死這么多人?

「屬下猜想,是有人綁架小少爺,想勒索錢財?」封四謹慎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段喻寒不發一言。這個執掌雲來居的封四,比起封三,平庸了許多。若真是為錢,何必殺這許多人,徒增仇怨?只怕對方擄走司馬冰,居心叵測,並非簡單的錢財能解決。

「屬下還以為,江姑娘的失蹤有些奇怪。」

江如畫,沒見她的屍體。也被抓走了?殺人者覺得她還有利用價值?再或者,她和殺人者是同伙?但後一種猜測,立刻被段喻寒否定,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江如畫對冰兒的喜愛是發自真心,她不會做出傷害冰兒的事。

「把屍體好好安葬,這里用清水沖刷干凈。另外,問一下附近的百姓,有沒有人目睹當時的情形,知道冰兒的去向,提供線索者賞金五百兩。」段喻寒吩咐完,徑自轉身望向湖面。

關心則亂,他縱然表面上平靜淡然,腦中卻是思緒紛擾。眼前湖水一片幽深的綠,可他看到的,仍是濃濃的血紅。

從關外到杭州,一路上並未張揚。沒想到到杭州僅幾天,冰兒就遭遇這樣的危險。難道說,敵人早有預謀,注意他們的行蹤很久了?

雪兒的哀鳴,傳入耳中。這個冰兒摯愛的小伙伴,命不久矣。段喻寒霍然走到它身邊,出指如電。如果不能讓它快樂的活著,就早些幫它結束痛苦吧。雪兒抽搐了一下,終於一動不動,由著別人把它和小玉一起抬走。

滴滴噠噠的血,從小玉的脖子上不停的流下來。段喻寒驀地想到,一直以為這里到處是血,全是那三十多人的血流所成,可事實未必如此。超乎尋常的血多,隱約拖動的血痕,只證明一個事實——還有許多人死在這里,只是他們的屍體被移走了。死人也要搬走,是怕他查出來歷嗎?

段喻寒撫著身邊低垂的柳枝,瞧著那上面被飛濺的血染上的點點殷紅,冷冷的笑了。

司馬冰被帶走,應無性命之憂,這點他可以暫時放心。依他推測,對方會很快找他談交換條件。殺人者想從他這里得到什么?就看他們究竟有沒有本事來拿了!

他不知道,此刻司馬冰正躺在司馬晚晴的床上,安然入睡。而司馬晚晴,正吩咐侍女寶兒准備熱水,她要沐浴更衣。

一柱香時間後,司馬晚晴已渾身浸在浴桶里,潤濕的黑發披散在瑩潔如玉的背上,那肌膚竟散發出慘白的光。她的手止不住輕輕發抖,心有余悸的恐懼感讓她久久不能平靜。適才若非她決意去西湖邊走走,若非她及時趕到,如畫會被殺,冰兒也會被那些嗜殺的人帶走,後果不堪設想。

適才,她不曾想到自己出手會如此毒辣。

一切就象做了個惡夢,夢中,翩若驚鴻,婉如游龍,手握堅韌無匹、細若頭發的天蠶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纏繞上敵人的脖子;然後,擎天無上心法的內力猛的加大,用力回扯,敵人的腦袋就硬生生的和身體分離開來,隨即熱騰騰的鮮血「撲」的噴出來,浸透她的衣襟。

眼中,是鋪天蓋地的血雨;耳邊,是骨骼斷裂的咯咯聲;鼻端,腥臭之氣完全掩蓋花柳的清香,中人欲嘔;手上,全是滾燙濃黏的血污。敵人瘋了一般接二連三的撲向冰兒。她也如瘋了一般,穿梭游走其中,將他們一個個摧毀致死。

後來,該死的人都死了,她終於罷手。只記得如畫驚駭得跌坐在地,拚命用手捂著冰兒的眼睛。寶兒和四個轎夫,傻在當場,結結巴巴的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到底殺了多少人,她不記得,也不曾去記。她只知道,他們都該死。

原來,冷血是如此容易,殺人也如此簡單!

氤氳繚繞的水氣,讓她的意識有些朦朧,可她不能睡。鎮靜一下,細細想來,到底是誰想抓走冰兒?難道是盛希賢?那樣高傲的人,是不屑於這么做的吧。可若不是他,又有誰敢和段喻寒為敵?

「寶兒,換一桶水。」溫熱的水依稀還有腥味,這味道讓她有些眩暈。

「是。」寶兒的聲音有些顫抖。她不知道夫人為什么要救那孩子,只知道傳說中夫人的殘忍,她今日終於見識到。

換了三次水,司馬晚晴終於決心起身穿衣。梳妝整齊,鋪開宣紙,匆匆執筆,片刻間完成。「差人送到雲來居。」吩咐完寶兒,她徑自去看司馬冰。

段喻寒現在一定很著急,她不會放過這個制服他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