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1 / 2)

也因為這樣,我從雜物堆里翻找,弄出了當日被我棄如敝屣的名片,至於符咒,早已不知道扔去哪里了。一通電話打過去後,那邊像是早已料到我會與他聯絡一般,指示我與他見面。大師的佛堂座落在中山北路上,聽說在大溪那邊還有一間更大的精舍,是由大師的信徒集資興建,有很多達官貴人,定期到那邊做閉關修行。

佛堂里煙香繚繞,霧氣氤氳,外頭的種種喧囂一點都傳不進來,仿佛是脫離紅塵的另一個世界。神案上黃幔披垂,供奉著許多尊我叫不出名字的神像,前頭焚燒檀香,還播放著念唱佛經的梵樂。

晴朗日光從窗戶透射進來,檀香、梵音、佛像,令這佛堂充滿神聖的感覺,使人心生敬畏,可是不曉得為什么,我有點昏昏欲睡的感覺。大師身穿僧袍,端坐在蒲團上,望去儼然就像一尊彌勒佛,只是他的神情無比慎重。

「女施主,我並不希望你會來找老衲。」大師道:「但既然你來了,代表事情已經發生,也只有盡力設法去消解災厄。」

我茫然不解,究竟災厄從何而來?

「善哉,善哉。你夫家三代行善,活人無數,今世本當享有福報,然而世事無常,物極必反,故不免百邪相忌。」

大師看了我微隆的肚子一眼,長長嘆道:「你腹中這胎,乃是龍象魔尊托生降世,帶有一刀二箭。二箭直射父母,一刀齊克全家,成年後更會為禍人間,塗炭生靈。」

我渾渾噩噩,對於這番晴天霹靂的話,只是感到不能接受。現在是什么時代了,這么迷信的話語,教我這拿過碩士學位的知識分子如何接受?

「女施主或許難以置信,但魔尊托生陰戾之氣自然吸引邪魅,令百邪相隨,招惹禍秧。女施主家里近日異事頻頻,便是種因於此,唉!若當日女施主讓老衲施法預防,或許便不會有今日之事,縱有也可趨吉避凶,不至於讓慘事發生。」

我心頭大震,若大師的話沒錯,那我們家今日變成這樣,豈不都是我一個人的罪孽?

「事情已經刻不容緩,如果再拖下去,任魔胎成長,非但你丈夫性命不保,就連你的一雙兒女,恐怕也會再度死厄臨身。家破人亡,就在眼前。」

美月和小桐會遇到危險?這不可以啊!但是我肚里的這孩子,是全家人盼了好久的小生命,我身為一個母親,怎樣也要保護他,絕對不可以把孩子拿掉的。

「只要飲下佛前凈水,女施主再擇日拿掉孩子,你一家的禍根便可解除。但如果要保存孩子,老衲就要作法驅除魔尊邪氣,還元嬰本來面目……這樣不僅困難得多,而且逆天行事,要折損老衲二十年修行……唉!委實難得很啊!」

聽到這里,我再也沒有懷疑,朝著大師叩頭。

「大師,請您大發慈悲,救渡我的丈夫與孩子,我……我這輩子都會信佛茹素,只要能保住我肚里的孩子,我就給您做牛做馬,大師,求求您……」

大師緩緩道:「蒼天讓邪魔降世,自有其用意,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你乃積善之家,於理不該遭此劫數……罷了,罷了,老衲修佛數十載,就是為了渡化眾生,若見死不救,如何稱得上修佛之人?今日縱然盡折我修行,老衲也要助你一家逆天改命。」

渾厚祥和的聲音,恍恍惚惚中,像是一位慈祥的父親,在溫言婉慰女兒,我心里的悲苦,好像終於有了一個宣泄的管道,全然忍耐不住哭倒在大師的身前。

「大師……信女愚昧,令一家人遭此業報,更讓您為我一家犧牲修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報答您……」

「痴兒。我佛慈悲,救渡眾生乃出家人本分,何功之有?只要?多做功德,就算不枉老衲今日的一番作為了。」

大師讓我起身,並且說要消弭這一切災惡,首先要鎮壓魔胎的妖氣。五日之後的子時,是陰月陰日陰時,魔胎的邪力會在彼時達到最盛,但在子夜陰陽互異的時候,也是他邪力最弱的一刻,是施法鎮壓的時機。

遞給我一些,他煉制的丹葯與符咒,大師神色嚴肅地吩咐,這五天要吃齋沐浴,戒絕妄想,每次用餐前,將符咒化灰,合水與丹葯飲下,凈化體內的濁氣,以便五日後施法,並當場要我現喝一杯。大師果然佛法無邊,說也奇怪,他的符水,有一種很熟悉的香甜味道,喝了之後,我整個精神又重新好起來了。

拜訪大師的事,我只約略和美月提了一下,說是有一位得道高人,會來幫我們家祛災改運。看得出來,美月很不贊成,因為她就和我之前一樣硬脾氣,不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隔天,大師帶著幾名弟子,親自到我們家來看風水。才一進門,他就告誡我,家里的陰氣太重,會招惹鬼魅,並且產生種種幻覺,把這些日子以來發生在我家的事,說得清清楚楚,恍若親見。

在大師的指示下,他的幾名弟子分持符咒,貼在重要門戶上,讓邪佞不會再侵入屋里。大師到底是什么宗派,其實我並不很清楚,但他真是靈驗得很。小桐的病,看過多少醫生,通通都束手無策,但是飲過大師的符水與丹葯,再經由他發功推拿,才半小時功夫,高燒就已經盡去,人也回復清醒,可以說話。

老公也是一樣。飲下丹葯與符水,經由大師運功,他面色變得紅潤,氣息也勻稱得多,病情大大地好轉。旁邊的弟子卻說這不算什么,以前大師在美國的時候,還曾經展露神跡,讓瞎子重見天日、殘障者恢復行走,連植物人都可以蘇醒過來。大師搖搖手,吩咐弟子不可妄語。

連續發了兩次功,大師看來甚是虛弱,汗出如漿,整件僧袍濕淋淋地像是浸過水,面色也蒼白許多,要靠弟子們的攙扶,才能行走。我感激涕淋,拉過美月一起對大師磕頭,感謝他對我們一家的大恩大德。

大師他嚴詞拒絕了我恭敬遞上的一百萬支票,交代說只要多做功德,多多布施,就算對得起他了。臨去前,大師一再囑咐我,要齋戒沐浴,更要按時服用丹葯,祛除邪氣,以便四天之後的作法。

「服用丹葯之後,會有一點恍恍惚惚,這是邪氣離體的正常現象,不用太過在意。」

就像大師說的一樣,服用符水與丹葯的時候,會有一點頭昏,但馬上精神就變得很好。肚子雖然有一點痛,但是要葯力行開之後,卻變得很溫暖舒服,而且越到後來,疼痛的感覺越輕,大概是邪氣變得淡了。我摸著圓滾滾的肚皮,默默對孩子講話:寶寶你不要怕,有媽媽在,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

四日後的子夜十二點,是大師說的重要時辰。三更半夜,獨自來到中山北路的佛堂,我心里有點不安,但是這時我已對大師非常信任,所以仍是走了進去。有兩名男弟子為我引路,說大師已經在二樓等了,但施法之前要先沐浴凈身,換上法衣,然後就可以上二樓作法。

在浴室里,他們為我准備了一個大木桶,里頭裝好了熱水,水面上漂浮著許多不知名的草葯,嗅起來很香比市面上賣的香精還要香得多。為了怕耽擱時辰,我不敢洗太久,匆匆沐浴擦拭後,就預備出來更衣。原本穿來的孕婦裝已經被收走了,該要換上的法衣也放在外頭,但是當我拿起法衣,一時間卻楞住了。

那並不是我想像中的寬松長袍,卻是一件薄薄的乳白色絹袍,把它捏在手中時,感覺輕飄飄的簡直柔若無物。我猶豫著四下張望,指望能夠找到一件什么別的衣服做替代品,然而更衣間里空盪盪的,最終我只得狐疑地把這件絹袍披在身上。

就著暗淡的燈光,從更衣室的鏡子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形象:濕漉的黑發蜷曲著垂過沐浴後的紅潤雙頰,披散在圓潤的肩頭。再配上一塵不染、薄如蟬翼的白袍,此時我的模樣,猶如聖母一般聖潔、高貴。這件絹抱似乎還有一點蔽體的作用,從鏡子中看去我並沒有春光大泄,只能夠隱約見到自己那豐腴動人的胴體影子。

但是胸前的一對肥乳,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遮住,從高高聳起的胸部,能夠看到明顯的兩團黑色乳暈和如豆的乳首,使我於聖潔模樣之中,又充滿了嫵媚的性感,這種混合了聖潔和性感,兩種截然不同的妖艷美態a連我自己也覺得怦然心動。心里,又浮起了從前當我穿著性感內衣,被老公注視時,那種羞澀、而又甜蜜的情緒,我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不過,大師的法力這么高強,他一定可以讓我的家庭回到從前的幸福中去。

時間已經將近子時,我拉開門走了出去。幸好,外頭一個人都沒有,暫時不用擔心給人看見。我順著樓梯走上二樓進到樓上的佛堂。那是一個完全的密室,比一樓小得多,牆壁和木板地上都鋪遍黃幔,上頭以朱砂密密麻麻地寫滿符咒,房間的正中央,有張像手術床模樣的木台,周圍點滿了寶蓮燈,看上去既神秘又奇異,很是有幾分玄奇電影的感覺。

我仍對自己身上的輕薄衣著感到不安,但大師端坐在蒲團上,低誦佛經,儼然老僧入定,知道我進來,看也不看一眼,吩咐我服下仙丹與靈符,在木台上盤膝坐好。丹葯我吃過很多次了,但這次葯性似乎有點特別,當我坐定木台上,腦里沒有往常的精神亢奮,反而立刻就昏昏欲睡,四肢也沒有力氣。

「老衲要開始施法了,首先是運功驅除你體內的邪氣。你閉目靜心,就當一切都在作夢。」腦袋更昏了,大師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另一個世界傳來,但我曉得他已來到木台旁邊。這么近的距離,又是這樣不能蔽體的衣料,肯定什么也給大師看光了。我覺得好羞慚,但是,身體的反應卻好像很刺激,似乎在期待什么一樣……

大師開始輸功了。首先,他口中唱誦著佛經,兩掌飛快地在我背後拍打。薄薄的絹袍,根本就沒有任何遮擋作用,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大師掌心的熱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