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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仙起身道:「清露日前赴嶺南處理幫務,時間倉促,未能趕回。」

慕容龍點了點頭,先嘆息一聲,緩緩道:「今日教中高手齊聚,卻只有寥寥十余人……」

金開甲感慨萬千,他年輕時曾見過星月湖的極盛場面。兩儀使者、三才護法、四鎮神將、五行長老、六合供奉,單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有二十人。誰能想到短短十余年竟會落到如此地步……

慕容龍長身而起,聲音激昂地說:「我星月湖縱橫天下近千年,教中高手如雲,豪傑無數!本該大有作為——」他聲音一沉,「可惜上任宮主固步自封,白白浪費了多少機會……」

水柔仙秀眸一閃,看向沐聲傳。沐聲傳神情木然,半眯著眼,仿佛沒聽見宮主的話。她握住袖內的軟鞭,手心不由微微出汗。

清露離宮已七天,最少應該通知了近處的七個幫會。可如今唯一趕到的丹陽派只是掌門入宮輪值,並非接到通知,其他幫會更是音訊皆無。再等上幾日,參加宮主婚禮的江湖人士陸續趕到,徒增變數。

昨夜金開甲受傷,正是天賜良機,她秘密吩咐了自己的心腹,並知會沐聲傳,決定在大會上當場翻臉。金開甲已經聲明兩不相幫,況且昨夜又在雪峰神尼手下吃了大虧;霍狂焰、屠懷沉、葉行南不足為慮,算來自己占了七成贏面。

思索間,慕容龍的聲音隱隱傳來,「……樹我星月湖威名。因此本宮決定,以終南為基,聯絡八方豪傑,盡補教中空缺。一旦兵馬齊備,以我星月湖精強,橫掃天下誰人能敵!」

「此言差矣!」水柔仙朗聲道:「我星月湖以修真煉氣為根本,逐鹿天下與我教宗旨大相逕庭!宮主此舉大是不妥!」

慕容龍冷冷盯著水柔仙,手指緩緩捏緊。沒想到她竟會公然發難,而且直指自己離經叛道。略一怔神,慕容龍寒聲道:「本宮一片誠心,與眾兄弟同謀富貴。不知水長老此言何意?」

水柔仙挺身而起,右臂放在腰後,左手平平伸出,斜按地面,揚聲道:「陰宮主傳位之舉不明不白,與飄梅峰連番惡斗,本教高手折損過半,不知宮主極力翦除我五行門是何用意!」

此言一出,堂中幫眾頓時大亂。與水柔仙比鄰而坐的霍狂焰眼中凶光閃動,他能登上火堂長老之位全是慕容龍一手提拔,對新宮主死心塌地,慕容龍若是倒台,他不僅難保長老之位,能否留住性命也在兩可之間。

霍狂焰握住火焰令正待出手,忽然肩上一緊。水柔仙藏在身後的右袖飛出一根軟鞭,從他肩頭直繞到腰間。長鞭一收即放,剎那間便封了霍狂焰的穴道。

水柔仙一招得手,立即飄身而起,朝殿上寶座攻去,軟鞭盤旋飛舞,變幻無方。

慕容龍兩掌劈削推擋,接連用了十余種不同門派的掌法,最後一拍一翻,倏忽將鞭梢纏在指間,這一招正是星月湖絕技摘星指。

鞭指相交,慕容龍頓時一震。水柔仙的勁氣從指間直入肩頭,自己整條肩膀似乎浸在溫融銷骨的熱水中,懶洋洋沒有絲毫力氣。他大駭松手,但軟鞭卻如附骨之蛆,連甩數下都未能掙脫,反而使胸前空門大露。

金開甲雖說兩不相幫,但終究不願見慕容龍橫死,連忙一掌拍出,叫道:「且聽我一言。」

水柔仙彎眉一挑,反足踢在金開甲掌心。她惱金開甲不守諾言,這一腳用上了十成力道。金開甲重傷在身,無力相抗,頓時雄軀劇震,連退數步,說不出話來。

屠懷沉與霍狂焰一般心思,見狀拔身而起,肥軀縮成一團投向兩人。玄冰本來一直猶豫,此時本堂長老穩操勝券,立刻抬指朝屠懷沉腰間點去。

忽然一個淡綠色的身影閃電般掠過,玄冰胸口如受雷殛,噴血拋跌。

就在軟鞭及體的一剎那,兩根枯瘦的手指平平伸來,夾住鞭身。靈蛇般的軟鞭仿佛被一刀斬斷,筆直的鞭梢應指而折,在慕容龍衣襟上一擦,軟軟垂在沐聲傳掌中。

水柔仙瞪大俏目,難以置信地看著沐聲傳手掌似快似慢地按到自己胸口。一連串隱微的爆響從星月湖唯一的女長老胸腹傳出,體內滿溢的真氣被侵入的氣旋絞碎擊散。

慕容龍嘴角血跡隱現,俊目卻深若寒潭。干瘦的綠袍老者面無表情,手掌一前一後夾住黑衣美婦的胸背。水柔仙眼中精光漸散,空洞洞望著地面,細白的手指一點點松開。軟鞭垂在腕下,輕飄飄搖來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