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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雪恐懼地看著那張丑陋的長臉越貼越近,能聞到他嘴里發臭的氣息……

那道人頭一低,趴在床上,腦袋幾乎壓住了晴雪的小腳丫。晴雪嚇得尖叫一聲,然後兩手摀住嘴巴,一對烏亮的大眼瞪得渾圓。

那道人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在他身後,是一張俊美的面孔。

龍朔眼中平靜如水,手里的匕首直直插在那道人後心,只露出柄上一朵小小的玫瑰花苞。

他穩穩拔出匕首,手指沒有半分顫抖。龍朔把手指豎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擦凈匕首上的血跡,納入懷中,接著穿上衣褲。他的動作從容不迫,根本看不出他剛剛殺過人,就如同那日虐殺薛欣妍時一樣,神色間談淡的,若無其事。

道人的屍體就伏在腳邊,晴雪雖然怕得要死,還是乖乖地閉著嘴,一聲不響。

龍朔結好頭發,帶上武士巾,然後套上靴子,走到窗邊,拉開窗戶,朝外面看了一眼。

窗後是一片雜亂的樹林,黑沉沉伏在雪野中,聽不到半點聲息。他吸了口冷冽的空氣,緩緩挺起胸膛,那雙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象寒星般閃亮起來。

晴雪深一腳淺一腳走在林中,手里緊緊攥著龍哥哥的衣角。她身小腿短,在盤根錯結的樹林里走得十分艱難。好在龍哥哥走得也不快,她才能勉強跟上。

龍朔拖著那道人的屍體,一直走到叢林深處才停下來,找了雪深的凹處,把屍體放在里面。

那道人兩眼圓睜,臉上凝固著驚訝、不解和難以置信的神情。

龍朔冷冷盯著他,然後解開衣帶,蹲下身子,將他留在自己體內的痰跡、精液,盡數排在那張可憎的丑臉上。

白花花的液體夾著絲絲縷縷的鮮血,從紅腫的肛洞中緩緩淌出,又黏又稠,在絕美的玉臀和僵硬的面孔之間,拉出一道長長的亮痕,妖淫而又怪異。

看到這么可怕的壞人竟然被龍哥哥打倒了,晴雪小小的心靈里不禁充滿了崇慕。她覺得這個剛認識的龍哥哥又厲害、又勇敢,又好看,對自己也很好。只是,他拉出來的東西……樣子好奇怪……

「不要對別人說。」龍朔囑咐道。

「嗯。」晴雪使勁點了點頭。

「任何人都不能說。包括你娘,還有沮渠大師。」今晚的事太過蹊蹺,龍朔心里隱隱覺得不妥。這道人究竟是誰?從哪里來?來這里干什么?這些疑問都沒有答案。朦朧中,他直覺地感受到一種可怕的氣息……

「晴晴知道了。」晴雪小辮子垂在胸前,花瓣兒似的嬌靨在夜色中發出珠寶般的膚光,認真說道:「晴晴對誰也不會說的。」

看著女孩眼中流露出來的認真,龍朔沒來由地就相信了晴雪。他微微一笑,從那道人胸口撕下一片衣襟,准備抹凈臀縫間的污物。不料指尖一硬,卻碰到一個方方正正的物體。

那是一個奇怪的冊子,只有龍朔手掌大小,表面是一層淺紅色的皮革,掀開來卻是一堆大小不一的淺白軟皮,魚鱗般穿在一起。昏暗的光線下,只能隱約看到一些圖案和文字。龍朔隨手一翻,里面掉出一張素白的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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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渠大師和琴劍雙俠得到消息,群雄約定於十一月二十九日聚首,一同攻入洛陽城外的流寇大營,刺殺賊酋。

第二天,沮渠大師與九華眾人在三水鎮分手,逕直北上。先將晴雪安置在好友家中,再趕赴洛陽。

此地離洛陽已不甚遠,六天時間盡可從容而行。周子江和凌雅琴放慢了速度,一路上指點龍朔功夫,還有種種行走江湖的經驗。

過了鄭縣,三人的心情頓時沉重起來。路上逃難的人群漸漸增多,周圍的市鎮也多遭焚毀。提起那伙流寇,眾人都驚恐萬分,說他們多半都是胡騎,兵強馬壯,來去如風,所過的城鎮都被他們屠掠一空。

聽起來這正是流寇作風,但周子江卻覺得事情並非這么簡單。洛陽是天下有名的堅城,周國又值盛世,一伙搶掠為生的流寇怎敢圍攻洛陽?

二十八日午間,洛陽已然在望。離城還有十里遠近,周子江突然勒馬停步,抬眼朝北方的雪野望去。

凌雅琴順著丈夫的目光望去,只見白茫茫的雪地上空無人跡,只是雪面略有起伏,似乎雪下埋著什么東西。

周子江騰身而起,在雪上幾個起落,已經掠到那處突起的雪堆前。他袍袖一揮,半尺厚的積雪象被狂風吹過般應手卷起,露出一排整齊的鹿角。

「糟糕!」凌雅琴道:「來晚一步,流寇撤軍了。」

「不。」周子江扭頭望著遠處平靜的洛陽城,沉聲道:「洛陽已經陷落。」

龍朔略一思忖,已經明白過來。這些鹿角如此整齊,顯然不是被人攻破營寨。假如流寇主動撤軍,洛陽的周國軍隊至少會來破壞這些防御營盤。那么這些整齊的鹿角只說明了一種可能:流寇已經進入洛陽。

「怎么辦?」凌雅琴小聲問道。

周子江凝視著隱約可見的城池,緩緩道:「你帶朔兒到後面的鎮子等我。我去城內看看。」

琴劍雙俠成親以來,並肩行走江湖從無片刻分離,但城內此刻波譎難測,帶著朔兒徒增變數。凌雅琴依言撥轉馬頭,依依不舍地說道:「師哥,小心。」

周子江點了點頭,一夾馬腹,箭矢般朝洛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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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二十里有座小市鎮,雖然未受流寇洗掠,但居民已經逃亡一空。凌雅琴帶著龍朔,在入鎮處找了間酒肆,拴了馬匹,生火等候周子江。

也許是因為市鎮空了多日,一只五彩斑斕的錦雞竟然飛到鎮中覓食。兩人一進來,錦雞咕咕叫著飛上屋脊。凌雅琴正擔心龍朔吃不慣所帶的干糧,當下一緊衣帶,飛身朝丈許高的屋檐掠去。她的姿勢優雅而又婉妙,那只錦雞翅膀剛剛張開,就被一只皓如霜雪的玉手拈住。

龍朔又是羨慕又是崇敬,叫道:「師娘,你的功夫真漂亮!」

被徒兒這樣稱贊,凌雅琴不禁玉臉微紅,「師娘這點功夫比你師父可差遠了呢。」

龍朔的功夫由師娘傳授,極少見周子江施展武功,他想了想,問道:「師娘,師父的武功是不是天下第一?」

凌雅琴笑道:「你師父武功雖強,天下第一可不敢稱。武林中高手輩出,各懷絕技,單是大孚靈鷲寺的圓字輩高僧,修為就不在你師父之下。」

她一邊剝洗錦雞,一邊道:「單以武功而論,恐怕沒有哪個門派能勝過飄梅峰了。流霜劍風晚華,寒月刀林香遠,都是出類拔萃的高手。如果有天下第一的話,那該是飄梅峰的雪峰神尼了。」說著凌雅琴嘆了口氣,可惜飄梅峰四大弟子先後落入星月湖,隨即下落不明,連雪峰神尼也杳無音信。道消魔長,實非武林之福。

過了一會兒,龍朔忽然問道:「我義母呢?」

凌雅琴將錦雞架在火上,想了片刻,搖了搖頭,「香葯天女醫術通神,至於武功深淺……只怕無人知曉。」

連師娘也看不出來,義母的武功可謂是深不可測了。想到義母是為雪峰神尼而來到中原,連星月湖也不在意,那武功……龍朔心頭一時火熱,一時冰冷。她一身武功,為何還要把自己送到九華學藝?

「好了。」凌雅琴撕下一條烤熟的雞腿遞給龍朔,憐愛地說道:「趕緊吃吧。這一路朔兒受了不少苦呢。」

龍朔揚臉一笑,「謝謝師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