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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月湖接到書信已在四個時辰之後,靜顏看罷沒有言語,遞給晴雪便自行離去。星月湖與建康相距雖遠,但以那女子的武功,最多五日便可抵達,算來此時應該已經進入終南山。

晴雪大是奇怪,她接任星月湖宮主,只是為了離開爹爹,極少理會教中事務,除了命夭夭誅滅淳於棠和淳於瑤兩家外,再未樹敵,那女子究竟是何方人氏?

難道是爹爹昔日的仇人?

葉行南也說不上來哪里還有這等人物,星月湖屬下控制著大小數百個門派,信息之豐天下無雙。江湖中能人異士雖多,但像這種絕頂高手也是屈指可數,更不會是寂寂無名。

但葉行南更關心的還是晴雪,眼見她這幾日沒有異狀,他才略略放了心。但那賤婢始終是個心腹大患,要早日想辦法解決了這個麻煩。

大雨方晴,天藍如靛,一條彩虹從群峰之間跨過,七彩紛呈。中午時分,湖外傳來鳴鏑的銳響,通報沐護法和兩位娘娘抵達星月湖。站在岸頭,靜顏驚訝地發現,不僅星月湖上下闔宮盡出,連萬事不問的葉行南也親自出面,迎接晴雪的娘親。

舟舫靠岸,那個曾在甘露寺與靜顏交過手的青衣老者兀然立在船頭。靜顏笑盈盈立在晴雪身後,坦然躬下身子,嬌聲道:「沐護法。」沐聲傳雖然已脫離星月湖,但余威猶在,教內幫眾還以護法相稱。

沐聲傳似乎沒有認出她來,只淡淡瞥了靜顏一眼,便攬衣下船。他與葉行南極為熟稔,兩人拱了拱手,臉上同時露出笑容。他們倆共事已有五十年,是星月湖碩果僅存的兩位元老。

接著一個貴婦款款走下舷梯,她穿著一身鵝黃的宮裝,雲髻峨峨,黛眉入鬢,唇角掛著一縷柔柔的笑意,溫婉動人,正是思妃紀眉嫵。她以皇妃之尊,對晴雪卻十分恭謹,下了船先對公主施禮致意。晴雪只點了點頭,眼睛卻望著船艙。

十五年前,靜顏曾見過晴雪的母親。那是靜顏見過最動人的女子,那時她一襲紅衣,坐在慕容龍身側,明眸皓齒,雪膚花貌,就像三珠樹上七寶攢就的名花,顧盼間明艷不可方物。這些年養尊處優,想來風韻猶勝從前。

兩名婢女抬著那只藤玉制成的搖籃下了船。搖籃上嚴嚴實實蓋著明黃色的錦緞,碧空如洗,湖藍如鏡,錦緞上的綉鳳光華流動,彷佛要飛向天際的彩虹。

晴雪上前扶住搖籃,紀眉嫵斂衣跟在後面,正欲舉步,晴雪朝她微微瞥了一眼。夭夭向前一步,似笑非笑地說道:「紀娘娘多年未來,可是忘了星月湖的規矩?」

紀眉嫵臉頓時紅了,她窘迫地停下腳步,飛快地掃了眾人一眼,小聲應道:「是。」

兩名婢女不待吩咐便脫去褻褲,紀眉嫵彎下腰肢,右腕兩只玉鐲發出幾聲清悅的輕響,她拉起鵝黃的外裙,露出一角淺緋色的褻褲,先松開踝上束著褲管的絲絛,然後兩手伸入裙內,解開腰間的衣帶。雖然紀眉嫵竭力掩飾,但隨著纖手細小的動作,依然能看到她腰間一抹如雪的膚光一晃而過。紀眉嫵武功早已被廢,動作再快也不過與常人無異,落在靜顏這些武功高明之人眼中,她脫下褻褲的每個細節都歷歷在目。

由於有外裙遮掩,紀眉嫵的褻褲薄如蟬翼,包裹著渾圓翹美的玉臀。細紗褪下,露出脂玉般白膩的臀肉。待褻褲褪到臀緣,靜顏驚奇地發現,在這個溫雅如詩的貴婦腹下,赫然突起一團紅艷的肉花。

靜顏從未見過如此肥碩的外陰,紀眉嫵秘處每片嫩肉都比平常女子肥厚數倍,不知是天生異相,還是因為其它緣故。紀眉嫵臉上紅潮已退,她掩住外裙,順著雪白的粉腿將褻褲褪到踝間,然後抬腳取下,若無其事地拿在手中。

靜顏暗暗稱奇,晴雪與她在一起時柔順可人,對這件事卻毫不通融,紀眉嫵身為慕容龍的妃子,說起來還是她的庶母,也要受此解褲之辱。不知道她對自己的親娘是否一視同仁,同樣要脫去褻褲才能上島。作為慕容龍最寵愛的女子,她母親那雙玉腿該是如何迷人呢?

晴雪扶著搖籃舉步先行,夭夭跟在後面,緊接著是紀眉嫵和幾名捧著巾箱的奴婢。靜顏怔了片刻,看到夭夭對她招手,才明白船上已經空無一人。晴雪的娘親呢?難道沒來?靜顏心里不由一陣失落,又隱隱有種解脫的輕松。但她知道,輕松只是暫時的,遲早有一天,她要硬下心腸,將仇恨發泄在晴雪的母親身上。

葉行南與沐聲傳離開眾人,並肩朝月島西端的望月亭走去。望月亭積石為底,高近丈許,亭基掩映於花樹之間,飛翹的亭檐猶如碧翅,站在亭間,翠葉繁花涌動如潮。沐聲傳負手而立,久久未曾作聲。

葉行南嘆道:「你我都垂垂老矣,星月湖卻還是這般。六十年,猶如一場大夢……」

沐聲傳眯著眼,審視著檐角的銅鈴,良久才道:「大業未就,葉翁何以如此感慨?」

葉行南呵呵笑道:「行了,老沐,你這次會親自出來,我看也是有些心灰意冷了吧?」

沐聲傳木然的面頰一松,苦笑道:「神龜雖壽,猶有竟時,何況我等。昔日我常道:歷代宮主多不問世事,以致神教日衰,若能一改祖訓,顯揚世間,何愁不天下景從?此番一出,方知事之難為。」

「可是陛下……」

沐聲傳微微點頭,「陛下早已無心政事,平秦之後日見蕭散,只怕不待伐宋便……」

葉行南沉吟半晌,笑道:「你如今貴為太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事不可為?」

「豈有這般容易。」沐聲傳揚手道:「單這星月湖,我入教時曾道:但有我沐聲傳在,必護教以始終。神教之規,自宮主以下皆不蓄妻子,女子不過是煉功之鼎爐,賤如泥土。結果先是有陰姬之禍,區區一個賤奴,以女子之身而為宮主,我沐聲傳卻無一策相濟。」

陰姬之事葉行南與沐聲傳皆曾親歷,如今想來還是匪夷所思,那時怎么會讓一個女子當上宮主?

「陰姬亡後,我以為神教之厄已終,孰知……」沐聲傳拂著欄干搖頭笑道:「如今的宮主又是女子。」

葉行南辯道:「公主是陛下親女,執掌神教無可厚非。」

「宮主以下,三位護法白玉鶯、白玉鸝占了一位,另一位不男不女,算來已經占了半數;神將中有艷鳳;長老中又有妙花——教中身居高位的女子猶勝陰姬之時。」

葉行南正待開口,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嬌吒:「龍朔!你給我出來!」聲音清亮,卻又是一個女子。

沐聲傳與葉行南連袂趕到懷月峰下,那女子已經闖過六道關卡,踏上了神殿前的石墀。她一襲白衣,雙眉修長如畫,青絲用一方素帕束在肩後,周身未見任何飾物,雖然看上去年近三十,但玉容清麗如新,溫婉素淡,別有一番韻致。只是此刻氣恨交加,玉頰微微發紅——她似乎從未發過怒,眉宇間甚至還隱約有一絲羞意。

殿前是新晉的土堂長老潘天耀,他使一對短叉,叉尾由鋼鏈聯結,可作長兵器使用,遠攻近擊無不得心應手,而那女子卻纖手空空,單以一雙玉掌在叉影中飄飛。數招一過,潘天耀騰挪之際漸漸滯重。忽然間,那女子單掌從叉間劈入,將鋼鏈絞在腕上,接著素手一揚,「崩」的一聲脆響,竟然用那只白如霜雪的皓腕,將純鋼打制的鐵鏈生生崩斷。

土堂長老兩手虎口同時迸裂,鋼叉脫手而出,他大駭退開,生怕那女子趁勢搶攻。那女子把鋼叉往地上一丟,閃身朝殿內掠去,瞧也不瞧他一眼。潘天耀深吸了口氣,脖子猛然一粗,接著「哇」的張開大嘴,噴出一蓬細沙。

這是土堂絕技「含沙射影」,凌厲陰狠,令人防不勝防,不少武林中的成名豪傑都慘敗在這一擊之下。但那白衣女子頭也不回,只信手向後一揮,疾射的細沙立刻乖乖飛入袍袖,未曾掉落一粒。接著那女子一卷衣袖,細沙扇狀飛開,掃在身後一眾教徒膝上,包括潘天耀在內,十余名幫眾應手滾倒,摔得狼狽不堪。

「龍朔!你給我出來!」那女子鳳目含怒,揚手朝殿門印去。以她掌上的勁力,就算殿門是實鐵鑄成,也會被震得脫框飛出,木門定是粉為碎屑。

就在那女子兩掌將要印上之際,殿門微微開了一線,一只帶著翡翠玉鐲的小手款款伸出,按在她的掌上,溫柔得彷佛撫摸一般。那女子眼神一利,向後退了一步。那只小手緊接著向前遞來,與她的手掌緊緊貼在一起。

白衣女子貼著那只小手向右下劃了個半弧,然後向前微微一推,接著嬌軀後仰,手掌疾揮。「哎呀」一聲,門內的嬌娜少女被她一推一拉,拽得摔到門外。

那女子揚手按住夭夭的粉頸,喝道:「龍朔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