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毒癮(1 / 2)

風從山外送來濃濃的秋意,自然界開始凋零,黑夜漸長於白晝。

清晨非常涼爽,熱了整整一夏,人們總算可以喘口氣了。

雞過三巡,露水還沒有褪盡,青石板路上晃晃悠悠地過來一頂二人小轎,一個俏麗的丫頭走在前面。

城門剛開,兩個守城衛兵打著呵欠來回走動,看到小轎過來,來了點精神,好歹有點事可干了。

「站住,檢查。」

丫頭沉了臉,「瞎了狗眼,也不看看是誰。」

「喲,媽的,小小年紀嘴挺臭,管他天王老子都要檢查。」

一個衣著不整但像個小長官模樣的家伙從城門樓里鑽了出來,邊扣衣裳邊罵道,「吵死,大清早的,不讓人睡啦。」

兩個兵立正敬禮,「中隊長。」

中隊長湊到轎門邊,說,「我親自看看不就得啦。」

丫頭忙叫道,「里面是縣長太太。」

她喊得遲了,中隊長的手已經揭開了轎簾,與里面的人雙目相對。

真是冤家聚首,冷如霜在城門口碰到的竟然是她最厭惡一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二喜子。

二喜子一愣,隨即滿面堆歡,「原來是太太,標下真是該死。」

冷如霜象吞了一只蒼蠅,惡心得想吐。二喜子的笑容里似乎也蘊含著邪淫,你縣長夫人什么了不起,老子不也差點扒了個精光嗎?

她突然說,「金寶,掌他的嘴。」

二喜子表情呆滯了,結結巴巴地說,「標……標下職責……所在……」

金寶聞言早就沖上來,狠狠地扇了他正反兩巴掌,瞪著他,頗為解恨。

從冷如霜憤怒而仇視的目光中,二喜子恍然明白了什么,悻悻地摸了摸有些發熱的臉,沖著小轎鞠了一躬道,「得罪太太了。」

小轎遠去,二喜子追思前事,臉色一變再變。

不老峰上白雲飛,聆聽著峰頂觀音庵的暮鼓晨鍾,冷如霜拾階而上,心中充滿著虔誠和肅穆。

海棠失蹤後,劉溢之包瞞了大部分的真相,堅持不肯告訴她海棠的下落,她還是能夠猜得出幾分,與自己絕對脫不了干系,一念及此,就心如刀割,難以入眠。

她不願過多責怪丈夫,他立場不同,職責所在,無可厚非。只有將一切罪孽承攬在自己身上,日日念經誦佛,企圖消除業孽,幾乎每隔數日就要到不老峰上的觀音庵去燒香。

面對莽莽大山,秀美的叢林,海棠俏麗的面容不知不覺又浮現了出來。

她真的能得到救贖嗎?

冷如霜似有點冷,抱緊身子,一聲長長的嘆息。

「啊呀……」

海棠痛苦地尖叫著,一縷縷亂發沾在布滿了分不清是汗水、淚水還是鼻涕口水的臉上。

她身無寸縷,整個身子卷卧在一人見方的木制狗籠中,頸上套著一只黃牛皮帶狗圈,栓在欄桿上。

此時,她狀若瘋子,在籠里翻滾嚎叫,像得了瘧疾一般劇烈痙摩。

白天德和李貴站在籠外觀看。白天德拿著一根手杖從柵欄中穿過去,使勁捅了捅她鼓漲的奶子,海棠恍然未覺。

李貴道,「沒想到鴉片癮發作起來會如此厲害。」

白天德道,「那是當然,這么多天外熏內服,連續強化,達不到這個效果才怪呢,倒是浪費了老子不少壓箱底的好葯,真正純的哩。」

「能馴服這頭烈馬,值啊。」

白天德笑了笑,「倒也是,這么多年不見,這光板兒他媽的越發標致有韻味了。」

「團長您總叫她光板兒,到底是么子意思羅。」

「你小子別急,會明白的。」

自從上次人狗大戰後,不少人大呼過癮,要白天德多來幾場,不想白天德反起了私心,覺得這么標致的一朵花兒還沒給自己多采幾下就這么完了實在是暴殄天物,於是將海棠又秘密送到了白家堡自己的老巢,要好好調教調教她。

不過他也知道這妞從小就辣得很,不然也不會成一方匪首,非得想得什么招降住她。

最好的一招當然就是大煙了。

實際上在海棠被擒的初期,陰險的白天德已經在她的飯食中下了鴉片粉和春葯的混合物,當時海棠就在不知不覺中已染上毒癮。

現在海棠當然不會聽從白天德去吸食鴉片,白天德就千方百計地強灌,點燃了放在鼻子底下熏,再就拿銀葉來威脅。

這過程當然不那么順利,海棠的意志非常堅強,也格外抗拒,總是想盡辦法來反抗。但白天德不著急,海棠現在在和自己斗,和自己的身體、思想斗,盡早會垮掉的。

他料得不錯,海棠不是神,終究只是個普通人,日子一長,毒癮終於深深植入了她的身體,依賴日重,再難擺脫這毒物的控制。

白天德這天有意斷了一天,試探一下海棠的反應。

結果非常理想,此時的海棠象垂死的泥鰍一扭一扭的,在絕望的深淵中掙扎著。

白天德拿出一盒鴉片膏,蹲下身,慢慢湊到海棠的鼻端前。

那溢出濃香的玩意對這些癮君子來說簡直就是聖物。海棠在沒入深淵之際總算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突然瞪圓大眼,貪婪地盯著它,一眨也不眨。

她的雙手也慢慢地伸了過來。

邪片膏又收回去了一點,停在海棠夠不到的地方。

海棠那種由極大的希冀轉為絕望的表情實在讓人不忍卒睹,她慢慢望向主宰著鴉片膏命運的白天德,就像看著主宰了她的命運的神一般,本來茫然無神的大眼睛中,一點點地流露出企憐的目光。

「你終於肯馴服於老子了嗎?」白天德的聲音彷佛從天際傳來,那么威嚴和難以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