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戰爭(1 / 2)

海棠的臨時指揮部設在距離沅鎮不足二十里的郊區一所民房里,四下里站滿了人,都是各洞和各寨的當家人或是二當家,包括黃雲界的申昌,海棠的桌面上放了一道令牌,大伙都心里明白,令牌一出,代表的是榜爺本人,不服令牌者,等於是公然與榜爺叫板,無人有這個膽子,因此,令行禁止,要人給人,要物給物,沒什么好說的。

臉色極度難看的海棠正在大發雷霆之怒。

事情緣於數日前攻打白家堡的行動,地方武裝抵抗甚是頑強,新修的城寨也給匪幫制造了不小的麻煩,很是折了一些兄弟,陷落後,除了殺了幾個白家主事之人,財產洗劫一空外,有幾個小土匪沒有照規矩辦,強奸了白家的一個閨女泄憤,致使其羞憤自殺,多添了一份血債。

「你們告訴我,怎么了結?」

「有什么大不了的,人也殺了,財也搶了,冤死個把女人也就那么回事。」

一個姓石的洞主漫不在乎地說,施暴的人里面,大都是他的手下,他當然要護短了。

「依我看,各退一步,石洞主,你那幫手下是不象話,打一頓,關幾天,看他們下次還敢不敢,海寨主呢,也別太較真,哪有貓兒不偷腥的,我們是土匪,不是政府軍,燒殺搶掠是本行,的確也沒什么大不了,放一馬算了。」申昌出來做個和事佬。

「來之前規矩是怎樣定的?百姓不能殺,婦女不能奸,違者斬!」

「規矩不還是人定的嘛,眼下攻打沅鎮城不是太順手,臨陣殺自家弟兄未免折了士氣,不如把他們送到前線,戴罪立功吧。」

「不行,絕不能姑息!」海棠喝道,手掌在桌上猛擊一掌,眼前彷佛出現了叛徒二喜子的影子,當時正是放了他一馬,才使得寨子全軍覆沒。她眼中透出濃濃的殺氣,舉起榜爺的令牌,「殺!」

門外兩聲槍響,室內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噤若寒蟬,石洞主恨恨地哼了聲,拔腿沖了出去,申昌陰著臉,表情復雜,往天花板上看。

海棠揮揮手,疲憊地說,「都散了吧。」

戰爭進行到了第十七日,進入了殘酷的拉鋸相持階段。

保安團畢竟算是正規軍,在初期的驚惶失措後,依托沅水河天然屏障,組織起有效的抵擋,土匪縱然人多勢眾也是烏合之眾,組織松散,火器不多,很多還是大刀長矛,戰斗力差,本是不耐久戰,幸好還有海棠,領導出色,打仗時身先士卒,舍死沖在前,振作了土匪的士氣,才一直沒能讓白天德占到上風。

所有的外圍據點均已肅清,沅鎮成了一座被重重圍困的孤城,白天德的形勢越來越不妙,如果沒有外援,只待一場血戰,便可江山大定。

「經過這么長的時間,時機應該成熟了,我已報告榜爺准備發動總攻,明日凌晨子時開始,胡寨主,請你的部隊在橋頭全力佯攻,吸引白狗的兵力,李當家的,通知你的手下在子時前兩刻左右將准備好的船放入趙家渡口,申二當家,你帶領兄弟們從趙家渡處渡河,石洞主作預備隊,還有問題嗎?」

「我有問題。」申昌接話。

「講。」

「不著急,有人會講。」

嘍啰來報,「榜爺的使者到。」

眾人即臉色一肅,海棠道,「有請。」

來者是個女人,身材窈窕,揭開蒙面頭罩後,卻是媚態十足的小女人阿月。

「怎么是你?」海棠淡然道,她對阿月素無好感,只把她當作榜爺身邊的侍女。阿月笑笑,揚了揚信物,道,「可不,兵荒馬亂的,要不是怕誤了老爺子的事,我可不想來。」

阿月展信,對眾人道,「榜爺有令,黑鳳凰殘殺手足,兄弟們不服,澄清事實前,此地指揮權暫交申二當家,所攜武器也一並交出。」

海棠怒道,「哪個在背後胡說八道!」鋒利的目光逼向石洞主,石洞主冷哼一聲,望向別處,氣氛徒然緊張起來。

阿月顯得不知所措,「這可都是榜爺的交代,不是我說的。」

申昌清咳兩聲,道,「看來其中有些誤會,黑鳳凰,你身正不怕影斜,話是說得清的,先委曲幾天好不好。……來呀,把黑當家的的槍下了,請她回去休息休息。大伙都不得難為黑當家的,聽明白了吧。」

「別動我,我自己來。沒有什么好怕的,榜爺自會還我一個公道。申二當家的,無論如何,今晚一定要行動,活捉白天德必能成功。否則援軍到就功敗垂成了。」

「不用操心,姓申的我可從來都不是吃素的。」

海棠坐在自己的小竹樓里,心煩意亂,榜爺從來沒有干涉過她的計劃,偏偏在最緊要的關頭來了這么一手,這是為何呢?是真的有人背後告刁狀,還是擔心她臨陣失利,或者另有隱情呢?總不像是好兆頭。

她的身邊沒有一個可真正信賴的人,一直都是信念在支撐著她,或是硬撐著她,一旦動搖,才發現自己是多么孤獨,遇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申昌靠得住嗎?的確,出征以來,他幫了她很多,處處為她著想,卻始終還隔著一層,捉摸不透,其它人,算了,粗鄙不文。

這幾個時辰過得好慢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