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殺榜(1 / 2)

再上黃雲界,物是人非。

還在那個隱密幽暗的房間,還是三個人。

榜爺看上去非常震怒,一身肥肉都在顫動,「誰給你權利把她帶回來的?你不曉得就地解決了嗎?」

申昌惶恐,額上的汗粒都迸了出來,「老爺子恕罪,都是弟子的錯,弟子是聽黑鳳凰在罵罵咧咧,還說有一樁當年關系到老爺子的秘密要隨她埋進土里了,弟子琢磨啊,她怕是想要拿這個換命來著,不論是真是假,聽她說說話總是無妨的。」

他彎腰道,「看來是弟子愚昧了,這就去解決她。」

「慢著。」榜爺說了兩個字後又沒了下文,屋里一片死寂,阿月安靜地給他捏著大腿。慢吞吞地說,「秘密?什么狗屁東西。那,就見見吧。記著,捆死,扒光。」

「是,老爺子。」申昌低下去的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笑意。

海棠被五花大綁推了進來,手捆在背後,膝蓋處並攏打了個繩結,只能一點點地挪動腳步,一身不著寸縷,連頭發都打散了,長長地披在肩上。

「你出去吧。」

申昌恭敬地退出去,從外面掩上門,同護衛一起遠遠地站著,聽不到屋里的說話,這向來是榜爺的規矩。

屋里只留下榜爺和兩個女人。

榜爺柔和地說,「有什么話就當著我的面說吧。」

渾濁的眼睛落在那對堅挺的雙峰上。

海棠突然慢慢蹲下去,顯得十分痛楚,臉色憋得發紅,越來越紅。

榜爺感覺有些奇怪,呆呆地看著,及至看到女人的肌肉一條條綳了出來方意識到不對,只聽得啪的一聲輕響,繩索被整個崩斷,死蛇一般從古銅健美的身體上滑落下來。

海棠還做了個奇怪的動作,微撅起屁股,手伸向胯間,變戲法似的,竟從屁眼里抽出了一把五寸來長細長無把無鋒的尖刃。

躍起,如白色的閃電。

榜爺大驚,反應也異常快捷,及時按下了寸步不離的扶椅把手上一個機關。

按說這機關是讓整個椅子迅速地後翻,並打開後面的一個地洞,把坐在椅上的人翻進洞中逃生,對付刺客十分有效。不料這次按下去沒有反應,坐椅動了一下,就是不翻。

說時遲那時快,海棠已經躥到跟前,將尖刃狠狠劃開了榜爺的喉管,鮮血泉涌,可憐連聲救命都喊不出就一命嗚呼了。

彌留的一剎那,他的頭歪向了右側,放大的瞳孔死死瞪住小姑娘阿月,阿月還給他的是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原來是你。」海棠也看著阿月,同樣的驚駭。

阿月取出塞住機關的小鐵絲,按動開關,把榜爺的屍體翻進地洞,又從懷里拿出一張紙,塞到海棠手里,匆匆道,「申爺的吩咐,圖上是白天德藏身之處,你趕快從地洞逃走,有人接應。快!」

海棠不再多言,拔刀即走,待身形消失片刻,小女人退縮到牆角,流著淚扯開嗓子喊道,「救命啊!殺人啦!」

尖叫聲是那么凄厲,驚動樹上的棲鳥振翅而起。

黃雲界大亂。

申昌指揮手下跳下地道追趕,一陣忙亂後,屋里恢復了平靜。申昌一把將小女人摟進懷里,瘋狂地親吻起來,熾烈的欲火熊熊燃燒。

◆◆◆◆◆◆◆◆

山深林密,海棠像頭憤怒的母豹迅速穿進。

健美的胴體上除了一些干涸的血跡,不著寸縷,這是她第二次在密林中裸奔了,頭次是亡命,這次是追殺,同樣是如此羞恥的姿態,心情迥然不同。

她其實很累了,卻覺不著累,一路上沒有休息,沒有進食,心里急得一團火在燒。

白天德,決不能讓你跑掉!

申昌草草劃就的圖紙上寫著,白天德打算逃往邊境,避過風頭,並為建立煙土種植園作籌劃,今晚將會在一個小村寨中打尖休息,明日之後就弄不清走哪條道了,也就是說,只有今晚,她才有機會追上白天德。可是,此時她手中只有一把尖長的短刃,就算追上了,又能殺掉護衛重重的白天德嗎?

「誰?」海棠察覺附近有動靜,警覺起來。

「黑當家的嗎,我是申爺派來接應您的。」草叢撥開,一個當地土家人打扮的藍衣人走了出來,乍然目睹海棠的裸體不由得發了呆,喉頭連咽了幾口唾沫。

申昌的確說了在這附近是有人接應,可人長得猥瑣不說,還沒帶任何武器,這也叫接應嗎?海棠不由得又羞又氣,喝道,「背過臉去,不准看。……你說來接應,你能做什么。」

藍衣人惶恐不安地說,「我是本地人,人頭地形都熟,今天白縣長從這里走都是我帶的路。」

「你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人不多,算上白縣長只有七個。」

原來如此,找個向導,也省得海棠在不熟悉的地方瞎找。

「那……把你的外衣脫下,扔到後面來。」

有了引路的,她的行動快了許多,傍晚時分穿出了林子,遠遠有炊煙升起。

「是這了嗎?」

「對……對了,他們就,就是在這里,東安鄉。」藍衣人上氣不接下氣。

「東安鄉?」海棠對這個地方並不熟悉,卻好像聽什么人說過,有些印象。

海棠叫藍衣人潛伏,自己悄悄接近,很稀落的幾間舊房子,多是竹木結構,還有土磚砌的,其中一座相較而言最大最好的二層木制結構的大宅,一二樓的樓梯口分別有一個身著制服的兵丁在巡邏。白天德在二樓窗口冒了一下頭,沖著底下大聲吆喝了幾句。

耐心守候了很久,進進出出的人數了好幾遍,當真是七個。基本布置是,外圍流動暗哨兩個,兩個在小樓守衛,兩個陪同白天德龜縮在二樓一般不出來。

「總算逮到你了,狗賊。」海棠心中默念,有了主意。轉回去,對藍衣人說道:「我們先休息一下,你帶了干糧吧,吃點東西,凌晨丑時過後,你到村頭弄點響動吸引暗哨,動靜不要太大,一旦有人開槍,行藏暴露,你就放把大火,制造混亂,做得到嗎?」

「沒問題,我跟了申爺好幾年啦,這點小事難為不了我。」

早春時節,天黑得早,無星無月。

忍受著飢寒,海棠默默地潛伏著,遠遠能看到樓內燈火映出白天德來回踱步的身影,心情越發激動,焦躁,差點按捺不住沖動。

除了風刮過樹林的嘩啦聲,四下里再無動靜。遠遠有火光閃動,隨即兩條人影隱匿著搜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