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左右逢源(1 / 2)

幻夢唯心 天音絲縷 5326 字 2021-01-04

一切按照天開語的計畫進行著。

翌日一早,「舞雲城」便再次迎接了主席團主席的駕臨,所不同的是這一次,主席團的六位主席都到場了,八位大將也一同隨行,足見他們這一回的定位並非是「天開語將軍」,而是大熠的「幻聖」——盡管這「幻聖」很年輕。

但是天開語的心中早已經有了安排。

「首先感謝諸位主席這樣信任我。」在寒喧完畢,聽完埃墨弗·迪主席代表主席團說出來意後,天開語開口說話了:「其次請諸位主席要相信,我先前之所以沒有答應埃墨弗·迪主席的邀請,並非是有意拒絕主席團,而是出於更深一層的考慮。」說到這里,他有意停了下來,端起飲具輕啜淺嘗。

六位主席頓時愕然,連特別列席的舞侯隱將軍和蒂·亭洛詩大爵也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什么。

埃墨弗·迪土席向第一主席恭無由投去探詢的目光,見對方微一頜首,便欠了火身子,道:「不知幻聖所說『深一層的考慮』是指什么?可否告知敝主席團?」

說話時其余主席的目光也凝向天開語,顯得十分關注。

天開語見賣足下關子,便放下飲具,道:「下知諸位主席有否了解過那些攻擊無名島之人的來歷?他們究竟是蓄意有備而來,或者是尋常海寇的流竄之舉?他們是我大熠境內的亂民暴動,或者是來自海外的試探騷擾?他們攻擊無名島的主要手段是什么?我們失利的原因又是什么?等等這一切,我想都應該做為軍武行動首要了解的基本要素吧!」

見他說話條理分明,氣度渾厚,主席團六人同時生出奇特感覺: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擁有極為豐富的人生閱歷——而且是有相當地位之人的人生閱歷!

既有此感覺,六人便齊齊大駭!

要知道,正如四大院尊有其合力究極必殺絕學一樣,六位主席也共同擁有斷金之利的合意心訣,因此這時對天開語生出同樣感覺後,那驚駭便不僅僅是基於武道層面了!

蒂·亭洛詩大爵對這心愛的婿兒早已經有了近乎盲目的愛戀和信任,在聽了天陰語這一番分析後,反倒沒有主席團驚訝,只是對婿兒愈發地欣賞和痴迷了。看他那侃侃而談昂揚自信的男兒氣概,一時之間恨不得立刻興他就作一團,將豐滿噴火的身子揉進他的懷中……

天開語繼續揮灑自若道:「另外,諸位主席行沒有想過,區區一個無名島的戰事,便要動用『天武道院』的力量,是否有欠妥當,有我大熠無人之嫌呢?」

這回從主席團到八位大將,都開始坐立不安了,因為天開語這話說得已經刺耳了——大熠無人,不就在批評他們這些軍武大員失職嗎?要知道,東熠乃是以軍武勢力統治大陸,以天開語的意思,做為東熠最高軍武象征的「天武道院」,的確不宜輕易出面干涉相關戰事的啊!

見眾人臉色尷尬難看,天開語知道不宜過分剠激,便緩和了語氣,道:「不過主席團做出這樣的選擇,卻也從另外一個角度,顯示了主席團對我大熠平民及武者的仁慈之心。」

眾人又是一下愕然,皆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不知他是諷刺,還是出自真心贊賞,一時面面相覦,目光一齊瞪向了天開語,卻沒有一個人再出言發問了。

天開語看出眾人心思,便笑道:「你們定是以為我在講反話,這可誤會我了。我說的是真心話。如果主席團走常規的戰事處理路線,其實會出現兩個問題——其一是引起全民緊張,認為事態發展嚴重,此時必會謠言四起,令民眾生出不必要的懷疑,進而弱化我熠京的統治影響力;其二是那無名島雖說重要,但畢竟只是個彈丸小地,按常規的戰事處置流程,如果戰期短暫還好,但若是戰期拉長,其危害必然會將第—個問題無限擴大!」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又端起飲具啜了兩口。

此時整個大廳里鴉雀無聲,靜得只聽見廳外傳來的山谷嗖嗖風聲。

放下飲具,天開語接著道:「而我的想法,上席團找『天武道院』尋找幫助,姑且不談我先前所質疑的問題,至少從形勢發展來看,還是有好處的:這其一,便是可以及時令傷病減少,讓我們的武者不會經受大面積的傷亡——要知道,每個人都是父母所生、妻夫所愛,將心比心,我也不大贊成死傷過大的行動。其二,便是透過『天武道院』我大熠軍方可用最少的時間解決無名島的問題,這樣無論在民眾之間,或者是敵人那里,都會生出震撼效應,可令我軍武之威呈級數增長!」

「那么幻聖的意見是什么,按您的說法,『天武道院』出面也不好,不出面也不行,這豈非兩難嗎?」一直沉默的恭無由主席終於開口,並且語氣相稱呼都十分鄭重,顯示出他對天開語開始有了垂新的認識。

天開語看他—眼:心中再次浮現奇怪的感覺——其實早在他到熠京久,見到;恭無由主席時,便有這種奇怪的感覺,這恭無由王席似乎在哪里見到過——不是在轉世記憶里的那種印象,而是某種私人的熟悉……

「這很很簡單,我當然要出面,並且參與全部過程,但卻不是公開指揮:而此番的軍武之旅,也勿須從外區調撥。我建議此役僅需首將級別將軍的進行指揮即可。」天開語笑道。

經過一番分析,此時主席團及諸位大將均已明白了天開語的意思,只聽他繼續道:「我大熠及西星數代相安無事,間中雖有海陸流寇,但終究不能成事:而此番無名島一役莫名其妙的復雜,讓我們吃了一個小虧,對我們來說,也可算是敲了一個警鍾。止所謂『好戰必亡,忘戰必危』,焉知無名島之戰是某種勢力的試探——即便不是,我們也應該當作它是!」擲地有聲一番話後,天開語霍地起立,聲音沉穩有力道:「從明天起,請主席團及諸位大將派遣兩位首將跟隨我,正式開始重新擬定針對無名島的戰略!」

在「舞雲城」的這次高級會議,一直持續到中午才結束,舞侯隱夫婦自然擺宴邀請所有人等留在「舞雲城」。不過與會之人個個修為深湛,平日里便是將宴會當作交際的必需,卻絕非身體的需求,因此准備起來倒也沒什么麻煩,而且宴會時間也相當的短暫,眾人幾乎落座沒有多久,便紛紛告辭,返回熠京處理各自公務了。

天開語回到「天舞別院」時,才發現御安霏等已經收拾好所有行裝,不禁好笑,順手攬住撲過來的舞輕濃,上前道:「安霏的動作好快,這么快就准備出行了?不過你准備的行李好像太多了點,居然都擺到院口了,難不成想把整個家都搬走隨行嗎?」說著疼愛地捏捏愛奴臉蛋。

御安霏睨他一眼,卻不理他,逕自扭頭繼續整理。

碧絲絲笑道:「先生有所不知,安霏姐姐是考慮到雅兒姐她們都要隨行,所以就盡量准備得周全一些。」

天開語苦笑道:「這樣也行嗎?你們這么—來,好像我不是去戰場,倒是去渡假了。」

後相婷「咯咯」嬌笑道:「有先生在,什么事情擺不平呢?說是去渡假,也差蘆不鄉了。」

後相月軒點頭附和道:「不錯,權當去擰獵游戲好了。相信那些黑衣鬼在先生的威勢下,沒有多少好日了。」

天開語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小軒莫要輕敵,要知道雷剛他們已經吃過虧了,事情絕不會像你想像的那樣簡單。」

後相月軒忙正色躬身,道:「小軒知錯了!小軒此行定會緊隨先生左右,為先生效命!」

天開語一笑,拍拍他肩膀,道:「也不用那樣緊張,對付那些黑衣鬼,我心中有數。」停下一下,大手挽上後相婷纖腰,道:「不過這兩天我要你們兄妹二人擺足架子,隨我各處巡視——嘿,讓大家也見識一下我幻聖的威風嘛!」

舞輕濃忍不住嬌笑道:「天人哥真是說笑了!以天大哥的聲名,難道還需要小軒和小婷來襯托嗎?只伯你這『幻聖』每到一處,便黑壓壓地伏了—地的崇拜者呢!」

天開語喜她嬌嗲誇張,著力拍一下她彈顫隆臀,道:「輕濃真會說話,難道你見過熙壓壓的人群伏在我面前嗎?」

舞輕濃驕傲道:「輕濃是沒智見過。不過輕濃倒是聽說了,昨天夜里,天大哥在某處街上很顯了一回威風呢!嘻,聽說還跟一個叫什么渤漣城主的有關聯,不知輕濃說的對也不對?」

天開語知她舞家耳目遍布熠京每個角落,昨夜自己引起的浩大聲勢,自瞞不過去,尤其是自己已經成了舞家嗣婿的情況下,密報更會源源不斷地傳向舞輕濃這嗣主耳內。

遂笑道:「是嗎?那么輕濃想必已把那渤漣城主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舞蟀濃道:「當然了,事情與天大哥有關,輕濃哪里敢不用心呢?其實不需要輕濃費心的,那個渤漣城主的個人資料本就沒有什么保密,稍微一查就有一大堆了。」

天開語點頭道:「此人情況我早有了解,如此年輕便擔當起渤漣官長,這在我大熠尚未見到第二個。世襲父職固然是重要的一個原因,但能力也的確有過人之處。據他的資料,僅僅擔任城主不到一個月,他便接連擊潰了四起襲擊的海寇,極得主席團——尤其是恭無由主席的推崇。」

御安霏這時捧了一盤剝好了的「血痕冰晶果」過來,聽天開語這么說,便隨口道:「這么說來,這次主人的往無名島,也會考慮帶上這個人了?」有天開語樣的「主人」為標准,她談到其他男人時語氣便甚為隨意輕慢了。

天開語信手拈來一枚「血痕冰晶果」,擲入嘴里邊咂邊口齒不清道:「這個人既然有本事,有什么理由不用呢?」他說著話,碧絲絲已經細心體貼地主動伸出纖纖玉指,拈一枚「血痕冰晶果」送入他口中。

舞輕濃道:「聽說這個人——哦,他叫冷清迦——這個冷清迦,是受恭無由主席的邀請,專程趕來熠京的,想必就是為了無名島之事。」

天開語點頭,道:「輕濃說的應該沒有錯。不過以他一個城主的名義參與無名島戰事的話,恐怕可能性就不大了。」

御安霏道:「為什么,是否有階級限制?」

天開語忍不住放開舞輕濃和後相婷,上前一把捉住她,重重在柔唇上一吻,嘆道:「安霏真是機靈,一猜便中!」

舞輕濃不解道:「什么?有階級限制?那是多大的一階?連主席團都介入了,難道還有什么人下能參與的嗎?」說著嬌軀又黏上了天開語。

天開語笑著將她重新摟住,道:「本來是這樣的,不過上午我已經重新制定了規則:大將以上階級者,一律不得參與無名島戰事!」

舞輕濃,「啊」了一聲,道:「這樣一來,果然那個冷清迦不會有機會了,因為城主官長的階級了才相當於大將呢!」

天開語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若他想讓渤漣城繼續參與無名島戰事,就得另想他法了;」

眾人聽了連連點頭,紛紛對那冷清迦「深表同情」。

一家人正說笑間,後相月軒的腕間響起了清脆的聆訊聲,眾人一看,立時罵聲連連,原來是提雷布里大將的消息:請天開語盡快趕回熠京總訓部,審核即將在明天舉行的選拔賽前期准備工作雲雲。

「想不到事情說來就來了,一點也不讓天大哥在家真多留一刻!」舞輕濃女孩心性,後相月軒甫一關閉通通訊器,她便立刻嘟嘴發作起來。

御安霏安慰她道:「輕濃不用這樣,等主人忙完了,我們不就可以隨他一道出行了嗎?」

舞輕濃這才陰容稍霽,雙臂纏上天開語脖頸,道:「那么天大哥什么時候回來?」

御安霏不禁笑了起來,道:「輕濃這么一刻也離不開你的天大哥嗎?」

舞輕濃絲毫沒有臉紅的樣子,振振有詞道:「當然了,輕濃恨不得時刻跟天大哥在一起呢!」

碧絲絲畢竟同御安霏姐妹一心,聽她這樣說,與御安霏相視一笑,嬌聲道:「西區九十九號住處不是就在熠京嗎?輕濃我們可以住回那里去的,這樣先生就可隨時抽空回來看你了。」

舞輕濃瞪大長長美眸,「呀」了一聲,道:「是啊,輕濃怎么沒有想到呢?哎呀,太謝謝你了絲絲姐姐!」

天開語搖頭嘆道:「哪里有你們這樣的,難道我當真會將工作當兒戲嗎?」雖然游戲今塵,但前世的習性仍然延續著,天開語對待大事的態度還是很認真的。

碧絲絲和舞輕濃伸一下占頭,扮個鬼臉偷笑。後相婷幸災樂禍道:「嘻嘻,反正小婷可以隨時陪在先生身邊呢!」

天開語瞪她—眼,斥道:「小婷你若再胡說,就讓你跟她們一起在家:—哼,難道小軒不夠陪我嗎?」

後相婷登時噤聲,老實了下來。對她來說,心中一直就有隱隱的自卑:一來出身單薄,缺乏豐富多彩的生活經驗,與碧絲絲和舞輕濃等相比總覺低人一等;二來諸女中她是唯一未與天開語真正歡好的女人,而且身份也僅僅是侍從門生,所以言談間雖時有真心流露,但終不敢完全放開。

見她這樣,御安霏微蹙秀眉:心疼地摟住柔肩,安慰道:「小婷不要聽主人的,他只不過嘴里說說而已,其實心里面不知多么喜歡你陪在身邊呢!你跟我們不一樣,有正式的身份可以隨從。我們可就難過了,縱然再想陪伴主人,讓他隨便一句『不方便』的托辭,就把我們打發了呢!」說著連連以目示意天開語。

天開語也知自己語氣過重了些,兼之內心實極喜愛這異族女孩,便上前將後相婷擁住,柔聲撫慰道:「好啦,小婷不要做出這種受氣包的樣兒來,不然回到家中可沒有好日子過了。來,打起精神,我們准備回熠京!」

後相婷這才帶笑含情地睨他一眼,偎在他胸前連連點頭。

示安霏又習慣性地叮囑了天開語幾句後,天開語三人才離開「天舞別院」,飛向熠京。

總訓部總訓長辦公室。

天開語、蓮娜及後相兄妹聚在桌前,看那「北斗台」傳過來的資料。

三人正邊看邊說時,天開語忽想起普利特里厄和傑理,便中斷交談,問女司秘道:「對了,蓮娜,上回在雷剛憲督山行之前,我曾經要你調查的那兩個人,有眉目了嗎?」

蓮娜點頭道:「資料馬上就出來了,只不過蓮娜未從中發現有任何可疑的東西,所以就沒有稟報總訓長,以免浪費您的時間。」

天開語點點頭,知道這正是一位優秀司秘的素質之一,遂暫時將普利特里厄二人放下,但口中仍道:「雷剛在走時,可曾交待過什么?」

蓮娜道:「他說他會安排秘密飛憲全天候監視那兩個人,直到他回來。」

天開語放下心來,談話繼續轉回「北斗台」傳來的方案和名單上。

室內四人止指指點點時,影像傳訊顯示有資訊申請接入。天開語腦波指示打開接收,只見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出現在全息影像中,正是融利森官長。

蓮娜不解地看看天開語,低聲道:「他來干什么?」

天開語示意她不要作聲,道:「原來是融利官長,怎么,官長有事吩咐天開語嗎?呵呵。」他說話的神情語氣相當友好平和。

融利森先是哈哈一笑,隨後虛擬影像低頭踱了兩步,抬頭道:「天將軍太客氣了,將軍蒙四大院尊青睞,得獲『幻聖』尊號,融利還未能及時祝賀,又哪里敢有事叨擾呢?實在是融利聽說將軍即將遠征,便想著結合將軍喜獲『幻聖』尊號一事,並在一起設宴相請呢!一來是為祝賀,二來為壯行,將軍以為如何?」雖然他極願意與天開語交往,但言談中仍掩飾不住藝界中人的清高矯情,口口聲聲喚天開語作「將軍」,而非『幻聖』,以示與天開語在精神層面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