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易主(2 / 2)

那四個被栽贓陷害的護衛早已埋進地里種了化屍蠱,一夜嚴防死守,自然是一場空。

霍文鶯擔心雁山派先下手為強,如今她身邊高手不多,又不住軍帳,真要被他們豁出命來前仆後繼刺殺,恐怕活不過多久。

於是她去吸了半顆飛仙丹,兩粒強效麻心丸,小睡了一個時辰,便匆匆上馬,召集眾將,點齊弓弩,拿出了攻打城池的架勢,整兵八千,向雁絕峰殺去。

雁山派好歹是當下的蜀州第一,唐飛鳳不願唐門明里參與,便叫唐天童兄妹留守郡城,自己換了男裝,以霍文鶯親兵身份隨行。

一個親兵是唐飛鳳,另一個位子,袁忠義當仁不讓。

要是沒有他們兩個護著,霍文鶯擔心被高手亂軍叢中取了首級,寧死也不肯親征。

盡管幾句話就能叮囑清楚該如何去做,霍將軍還是沒什么底氣,硬是將賀仙澄也拉來了陣中,硬套了身毫無遮掩效果的男裝,也跟在身旁。

其實唐飛鳳原本的計劃就是殺掉霍家父女,搜出令牌,騙進所有親信將軍毒斃,再讓林紅嬌以霍夫人加三江仙姑的身份接手全盤。

暗殺者的身份初期可以賴給墨家,等林紅嬌控制全局之後,再公布寒掌仁心袁忠義少俠的身份,期間可以拿唐天童兄妹做個苦肉計,讓他們為霍捐軀,好讓明面上公開支持霍四方的唐門不至於落下個背信棄義的名聲。

但袁忠義認為那樣一猛子扎下去的計劃太過冒險,雁山派在霍四方身邊暗中經營了大半年,豈能讓他們如此順利拿下足以支配蜀州的兵馬。

而且霍家父女都死的話,那些心腹將領真能見了令牌就乖乖喝毒酒么?

所以在用葯癮和淫樂徹底控制住霍文鶯後,計劃就變成了如今的樣子。

賀仙澄早已習慣這男人隨機應變不好好按計劃來的德行,更何況這次本就有她出手推波助瀾,還存了些想看唐飛鳳著惱的心思。

沒想到唐飛鳳臨時知道後,只淡淡一句「這也不錯」,便照著執行了。

讓賀仙澄隱隱有些失望。

按如今的計劃,將雁山派斬草除根必定要早早進行,唐門可能支援的人手根本趕不及。

但袁忠義自有打算。

墨家那些人不是最不怕死么?

豈不是比需要藏頭縮尾免去麻煩的唐門可靠得多?

說服墨家倒也不用費什么功夫,明面上雖然唐門才是支持霍家的那個,但雁山派位於巴遺郡安然無恙,墨十一出手後身邊逃走的人又見到了凌雲斬雁刀,與霍家沆瀣一氣已無懸念。

那么,不管雁山派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下賭注,總歸是跟霍家綁到了一起,搞這么一出反間計,讓霍家和雁山派死斗一場,請墨家來為武林除害興許他們沒興趣,請他們拯救蜀州百姓,那至少能來七、八十個不要命的死士。

袁忠義也暗暗記下,就算是三江仙姑這樣坑蒙拐騙的神婆,只要上位之後一心為民,便不會是墨家那類人的目標。

雁山派與霍四方有暗中約定在前,昨日又是霍家大喜,郡城同慶,雁山派還來了不少下層弟子喝喜酒,哪里能想得到,這殺氣騰騰一大清早便出了城的部隊,是奔著他們來的。

晌午時分,先鋒已到雁山派所在小鎮之外,袁忠義請了一份將令,跟賀仙澄一道,策馬過去疏散一般民眾,只說此處要有賊匪來襲,霍大王派兵迎敵,為免波及,最好臨時逃難,隔日再返。

好事上多露露臉總沒錯,巡視一圈,果不其然,有幾個在鎮子里辦事的雁山派弟子過來,皺眉問道:「敢問將軍,是哪里來的消息說有賊匪?此處有我們雁山派坐鎮,誰家好漢不要命了么?」

袁忠義擰腰下馬,滿面堆笑道:「幾位是雁山派高徒?」

那幾個年輕漢子頗為自豪,領頭那個一拍腰刀,道:「不錯,尋常賊匪,來了也是我們刀下亡魂,何至於遣散百姓,勞民傷財。」

「此事乃是絕密,幾位少俠有所不知。」袁忠義對賀仙澄使個眼色,向旁邊青石小巷一伸手,道,「此處人多眼雜,多有不便,還請隨我到僻靜處,我為列位解釋。」

「好,就聽聽,到底什么地方來了賊。」

幾個漢子大搖大擺跟了進去,畢竟袁忠義此刻的一身打扮,在雁山派弟子看來,要么是自己人,要么是稍微懂點拳腳功夫的臭裨將。

不必放在心上。

不多時,袁忠義快步出來,上馬道:「咱們走,事不宜遲,雁山派大概已經察覺什么了。」

賀仙澄沒問巷子里到底發生了什么,方才被她差使開的那些隨行兵卒當然也不會知道。

至於那幾個覺得身上帶刀就沒什么好怕的雁山弟子,此刻他們的刀已插在自己的屁股上,人已沉進糞坑。

袁忠義擰斷脖子的時候刻意手下留情了幾分,管教每個人進糞坑後都來得及嘗出嘴里的味道,再慢慢憋死。

雁山派的一側山門就開在鎮子北側,之後來打聽消息的人只會越來越多,袁忠義回報之後,霍文鶯馬上下令,輕騎趕往雁絕峰東、北、西三面,放火燒山,大軍圍住雁山派兩條門戶,弓弩齊上,絕不允許一個活口離開!

袁忠義望著黑壓壓的人頭浪潮般涌向雁山派,想起了當初孫斷神功蓋世卻躲在山上與土匪為伍的情景。

那時還有土匪好奇,老大這么厲害為什么不下山打一打天下。

讓他看看眼前的情景便知,數千人弩箭齊發,密如雨下,長槍長矛圍上來一通亂刺亂戳,任你如何神功蓋世,能在力竭之前殺出一條血路逃生都不容易,哪里還有如入無人之境的從容。

通常來說,名門大派作為一地的象征,很少會有需要與大股部隊正面交手的時候。雁山派數百弟子習武,如若早早得到消息,有所准備,死守險地困獸猶斗,霍文鶯這八千部眾強攻,少說也要倒下一小半,要是軍紀散漫,被殺崩了士氣,恐怕還要叫雁山派拿下一場勝仗。

只可惜,雁山派不僅一無所知毫無防備,還有不少好手死在了霍四方軍中,百十個弟子傻乎乎留在郡城喝喜酒喝到大醉,插翅也飛不回來。

此消彼長,何來勝機。

三面山火一起,風卷紅雲,吞天噬地。

下山奔逃的弟子,便領到了第一波箭雨。

雁山派的居處大多依靠山腳,所處並不算高,第二波箭雨,便帶著猩紅火焰拋入到一棟棟房屋院落。

水火無情,而越是無情的,行軍打仗就越是好用。

能用凌雲斬雁刀劈開漫天大火的,這山上只怕還沒有一個。

袁忠義本想等到火勢略消,上去看看還有沒有需要斬草除根的地方。

可山火一起,還真是人力所不能觸及之威。

熱浪之中,先後共有四批揮刀呼喝著殺下想要突圍的漢子,從輕功的本事來看,第二批里大概就出動了門派內所有精銳。

很不幸,霍文鶯隨軍帶來了幾乎整個郡城的儲備箭矢,將士們也不需要什么百步穿楊的本事,只消沖著那沒被火舌占據的狹窄山道,把弓拉滿射過去即可。

一個須發斑白的老者似乎在箭雨中怒吼了些什么。

可惜霍文鶯所在之處距離那邊甚遠,袁忠義凝神側耳,也沒聽清楚。

有兩個軟甲護身的壯年高手沖得遠些,他們刀法精純護住頭面,輕功絕佳足不點地,轉眼就突入到了霍文鶯部下身前。

弓弩手撿起腳下長矛亂捅亂刺,那兩人臨危不懼,縱身而起,以兵卒踏腳,不要命般直奔帥旗而來。

然而,帥旗下以逸待勞的,是唐飛鳳。

兩根細如毫發的毒針,便輕松解決了那一對兒強弩之末。

不知是否存心,那針上的毒性並不很強,兩大高手落地之後,被士兵亂槍戳成篩子時,還在慘叫不休。

這拼死一搏,大概便是雁山派於這世上留下的最後榮光。

雁絕峰的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將旁邊兩座山頭也牽連進來,晚上在巴遺郡城牆上眺望,都能看到那映紅蒼穹的光。

而針對雁山派遺存者的搜捕,也進行了三天三夜。

霍文鶯出榜公告,稱雁山派假意投誠,實則為謀私利,欲將巴遺郡占為己有,犯上忤逆,罪不可赦。

一時間城中刀光劍影,人心惶惶。

那些來吃喜酒的下層弟子並非什么高手,刀不離身極好辨認,山火未滅,就都被抓捕完畢。

最後連同家眷,共計俘獲一百一十三名,當場格殺三十七名。

霍文鶯不見父親有半點好轉,怒不可遏,當即下令,將被抓男子、幼童一律在街口處斬,女眷充軍犒賞兵卒,日夜輪奸致死。

一番更替,軍中十將九新,霍文鶯心煩意亂,加上知道自己並不是那塊料,便把統御各處城池的許多大事交給林紅嬌處理,她每日趕去大營,一心打理兵馬。

林紅嬌這才放開手腳,先將多道命令發往其他城池,叫他們安民養息,跟著親自操持,事無巨細,一樁樁一件件布置下去。白日她盛裝打扮,巡城籠絡人心,晚上挑燈夜戰,與墨家舉薦的那些人才規劃收納流民墾荒開田。

賀仙澄悉心輔佐,頗有學習之意。袁忠義對此卻完全不感興趣,趁著這段時間,騎馬往東,去找了找當初被安排過來的兩個蠻女。

藤花和雲霞都已經按他要求,藏身在峰紅山庄附近,一邊煉蠱,一邊觀察山庄的大致情形。

從各種痕跡來猜測,賀伯玉也不是這山庄最早的主人,他應當也是從其他人手上接過,繼續保持而已。

因為這地方實在不像是短短幾年能折騰出來的,賀伯玉,也沒有這個財力。

此地遠離塵世,周圍方圓百里堪稱荒無人煙,唯一一條秘徑若是知情者不說,外人想要如探桃源一樣誤闖都絕不可能。

外人進不來,而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這山庄坐落在一個頗大的谷地之中,三面皆是高崖,一面傍水,架有竹橋,耕地皆在庄外,庄內還可紡織,絕大多數用度皆可自給自足,雲霞不想狩獵山貨的時候,還會去山庄那邊偷點東西。

山庄里關了許多年輕女子,容貌頗佳,另有近二十個在此地耕作勞動的仆役,經雲霞試探,都又聾又啞,還被閹了雞巴,滿褲襠腥臊氣。

出去的路需要聽風辨向,這些聾啞太監自然做不到。

那些女子雖然四肢健全,但一個個柔柔弱弱,即便能從整日盯著出路的啞仆眼前溜過去,也沒本事活著走出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

在這地方用什么人皮面具都可以,如果嫌麻煩,想要不戴都行。

因為此地最大的規矩,便是只要活著進來的男人,就算是他們的主子。

賀伯玉已死,這地方理所當然已是他袁忠義的。

他沒什么興趣留著那些賀伯玉玩剩下的女人,但把此地留著將來養些不舍得殺的玩物,極為合適。

里頭那近百名姑娘,也不妨等貢獻完陰元再死。

不過當下袁忠義並不急著去清洗山庄,他暫時還沒想好用處,此次又不能久留,便只是去露了個面,讓兩個蠻女正大光明住進去,不再需要偷吃偷喝,順便將此地好好打理。他主要叮囑了兩件,一個是靠著附近山水和此地可以盡情使用的女子養蟲煉蠱,另一個,便是辟出足夠多的田地,把賀仙澄給的種子灑下,看看能不能養活那些鮮艷卻可怖的花。

他這趟過來,還得了個好消息。雲霞那只火神鼬,很爭氣地帶活了四只幼崽,恰好兩對公母,還可繼續繁衍。

袁忠義閑來無事,專門拿出幾天,學了學馴化馭使的技巧。這靈獸成型後便無法更換主人,此次幼崽還未斷奶,他見獵心喜,便叫雲霞讓了一對兒出來。他和藤花滴血飼喂,分別認下一公一母。

要一解兩個蠻女的相思,順道享受一下久違的蜜螺媚牝,他又不想讓山庄這些女奴太過惶恐,每夜便只挑著年老色衰或體弱多病的采吸一番,丟去地窖作為蟲巢。

地窖里累計排了近二十個蟲子窩後,袁忠義補充了一些新蠱,往巴遺郡折返。

一來一回,等他再出現在將軍府,躺在那兒讓霍文鶯眼冒精光吸雞巴的時候,已是十一月十七的早晨。

他這才聽說,林紅嬌生了場病,卧床不起已有三天。

床上那個皮包骨頭的霍四方可以不管,林紅嬌可不能不顧。

弄了兩顆麻心丸,把霍文鶯先打發去吸煙解癮後,袁忠義匆匆穿戴整齊,讓親兵傳令軍營說霍將軍身體不適,今天不去親自監督操練,便往賀仙澄那邊去了。

「不是讓你用葯調理著么,怎么在這個節骨眼兒病倒了?」

蜀地雖不算天寒,賀仙澄還是早早穿上了棉衣。她迎在門口嘆了口氣,拉著他往外走了幾步,小聲道:「不是身上的病,是心病。」

「哦?這邊還有人不服?」

「那倒不是,霍文鶯大半事情都甩手不管,軍營那邊又八成都是咱們的人,霍家這些地盤想要換主子,只差你一句話而已。」她略一遲疑,道,「干娘……多半是被淫火燒的。」

「嗯?」袁忠義一怔,「這才多久,她至於如此風騷么?」

賀仙澄蹙眉道:「可我看她真的身上不對勁。大婚前夜冒險找你,就是被我看出來她忍得很辛苦。咱們辦完事情後,她瘋了一樣的整日忙個不停,恐怕也是為了轉移注意。我算算時日,應該是她帶著女兒去跟霍四方商量婚期後開始的,難道霍四方對她做了什么手腳?」

袁忠義想了片刻,頓時啊喲一聲,道:「是我忘了,那噬毒蠱……哎呀,我是給她防身的,卻忘了那玩意一旦消解毒物便會催情。」

他連連搖頭,趕忙走向屋內,「她那天可吃了不少毒葯下去,算算只有大婚前跟我偷歡了那一次,這么久她怎么忍過來的?」

賀仙澄跟在後面,輕聲道:「興許……這便是她能守寡十九年的原因吧。」

話音未落,她伸手將他袖子一扯,「你可不能這么冒冒失失進去,里頭有丫頭伺候呢,紅菱也在,得避嫌。你晚上再來吧。」

他暗暗尋思,不把林紅嬌治好,巴遺郡她沒辦法接手。她不掌大權,答應唐飛鳳的那些開幫立派之本就無從談起。

「好,我回去休息一下,晚上過來。」

「等等。」賀仙澄輕聲喊住他,跟了幾步,左右看看無人,才湊近道,「她如今欲火攻心,應該是最沒廉恥的時候,你……要不要干脆把一直想辦的事辦了?」

袁忠義一挑眉,「這么匆忙,能不能成?這個節骨眼要是得罪了她,咱們之前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賀仙澄嫵媚一笑,眼波盪漾,「我自然是有把握,才肯對你說的。你要是敢,那今晚來的時候,把你的迷心蠱,帶來一些。」

袁忠義唇角一翹,道:「這有何不敢。」

她又追問一句:「霍文鶯那邊,你是不是准備下手?她身子眼見著就快不行了。」

他點了點頭,「總不能真讓他們父女成了病死的。」

賀仙澄略一思忖,淺笑道:「我知道了,今晚,我設法把她也帶上。」

袁忠義凝視她片刻,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笑道:「唐飛鳳再來要你,我恐怕就得跟她打一架了。」

賀仙澄低眉順眼,柔聲道:「不必,你大可把我放給她,我會找機會……把她弄死回來找你的。」

她抬起頭,目光晶亮,「不管如何易主,跟了誰,我最後都會回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