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烽火鴛鴦 四(1 / 2)

雲軒走後不久,禮紅也向長官提出申請,要求到作戰部隊去,當一名救護隊員。她認為自己既然是一個軍人,就要戰斗在疆場上,與抗戰官兵們在一起,而不是成天唱歌演戲。況且,她越來越覺得宣傳隊的女隊員已經成了高官們的玩物,有的都成了長官的小妾。宣傳隊女兵大多都很漂亮,她們漸漸的已經很少去為真正的抗戰官兵演出了,更多的時候,只為少數官員們演出。高官們看中了哪個隊員,就要千方百計將她搞到手。

這些長官年紀都已經一大把了,家中早已妻妾成群,如花似玉的宣傳隊員被他們搞到手後,就只能做人家的小老婆。

禮紅這般出眾,盯著她的官員比蒼蠅還多,禮紅便為此而煩惱。時常,還有人來對禮紅做工作,聲稱某某官員為抗戰立下了大功,勸禮紅為抗戰大局考慮,嫁給該官員做他第六房或第七房姨太太之類的,讓禮紅心煩得不行。

她是一個胸有大志的愛國青年,並且早已情有所屬。為了擺脫那無休止的糾纏,她只能離開宣傳隊,離開生養了她二十來年的武漢,到前方去,到浴血的疆場上去,到真正為抗戰而殺敵的弟兄們身邊去。

便在這時,禮紅收到了雲軒的信。一晃,他離開武漢已經一個多月了。雲軒在信中說,目前日軍已經進犯大別山區,情況十分危急。學生軍已發放了武器,並在幾名國軍兄弟護送下,正在返回武漢途中……信中自然也流露了對禮紅的思念之情,說是每當抬頭看到他鄉的月,就會想起武漢,想起蹲在東湖岸邊的那個詩情畫意般的女孩。雲軒最後說:「中華民族已到了最危急的關頭,每一個華夏兒女都要隨時為國捐軀。雲軒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但是,我要死得有意義,第一,為國家去死;第二,為愛人去死。我的愛人就是湯小姐禮紅。如果有一天,子彈射中了我的胸膛,我願意躺在你的懷中,慢慢地閉上眼睛……」

禮紅的淚水落到信紙上,將上面的字跡都洇濕了。這是她第一次收到戀人的信,她把這封信看做是自己的第一封情書。

接到雲軒的信數日後,禮紅被批准加入作戰部隊,她被分派到即將開赴江西前線的二師六團救護隊。

部隊要求輕裝出發,沒必要的物品一律不許攜帶,這是戰爭,不是旅游。禮紅什么也沒帶,卻帶上了她和雲軒的那張寶貴的合影照片。

即將登上船只離開武漢了,禮紅的眼睛濕潤起來,這是生她養她的家園熱土啊!江岸傳來大學生們為出征將士高唱的歌曲:「停唱陽關疊,重擎白玉杯,殷勤頻致語,牢牢撫君懷,今宵離別後,何日君再來……」

別了,故鄉,何日能回來呢?還能再回來嗎?正是黃昏,沒有為她送行的親人,只有夕陽正在煙柳斷腸處。

突然,她聽到有人在呼喚:「禮紅,禮紅啊——」同時還傳來一個孩子稚嫩的喊聲:「姐姐——」驀然回首,禮紅在送別的人群中,竟然看到了姨媽!姨媽懷中抱著的是禮紅那同父異母的小弟。這一刻,禮紅已登上即將起錨的船只……

極目楚天,龜蛇鎖大江,兩岸莽蒼蒼,黃鶴已無蹤,惟有江鷗翔。禮紅就這樣,懷揣報國之心,走向了硝煙彌漫的戰場。

到了前線,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戰爭,也才曉得,戰爭居然可以打得如此殘酷。第一次看到流血的士兵時,她竟嚇暈了,且還沒出息地尿濕了褲子。而救護隊長,比她大不了幾歲的劉瑤,卻勇敢沉著地為傷員包扎傷口。那傷員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痛得渾身直抖,卻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後來,禮紅也不怕血了,救護隊員們在溪水中為傷員浣洗綳帶,溪水都被綳帶上的血染得通紅通紅,成了一條血溪。禮紅甚至敢為眼珠子淌到臉上的傷員清洗包扎傷口,且心不慌手不抖。

戰斗間隙,她時常會拿出自己和雲軒的那張合影照片,回憶著美好的往事。櫻唇輕吻著照片上雲軒那俊朗的面龐,心中在問:「我的親哥哥,你現在何方?」

日軍攻勢咄咄逼人,戰事越來越激烈。禮紅已隨部隊退到了湖北境內。團里陣亡了三分之二的人,補充的新兵全是些家鄉受災或被炮火蹂躪,無法生活的農民,還有許多流浪漢們。他們也很勇敢,但卻沒有作戰經驗。有的士兵冒著槍林彈雨,沖上了敵人陣地,卻不會拉手榴彈弦。他們只好抱住敵人,用手榴彈往鬼子頭上臉上狠砸,最終在敵人的刺刀下死去……

看到這樣的戰士,禮紅的心就像大江的波濤在翻滾。這就是中華民族的堅韌的脊梁啊,這些曾經是中國最窮困的人,最底層的人,在民族危亡時刻,卻用自己的血肉,築出了新的長城。對手再凶猛,自己再弱小,也毫不畏懼,勇往直前。

最慘烈的戰斗在田家鎮打響了,日軍在飛機和坦克掩護下,一次次攻上我軍陣地,又一次次被打退。最後,瘋狂的日軍動用了毒氣……

誰會料到日軍會采取如此卑鄙的手段來奪取戰爭的勝利?公然違反國際公約,在戰斗中使用毒氣。團部尚未來得及做好撤退的安排,日軍就已經攻了上來。那時,天空正飄著細雨。

野戰醫院也被敵人包圍了,救護隊員根本來不及轉移傷員。隊長劉瑤對姐妹們說:「趕快把傷員藏起來,大家也各自藏身,如果被敵人搜到,就跟他們死拼!」

禮紅將一個傷員藏到了大樹洞里,自己跟著劉瑤、張小巧一起往稻草垛里藏。禮紅剛鑽進草堆里,一個鬼子就搜過來了,那時,禮紅的一只腳還露在草堆外面呢。

那鬼子抓住禮紅的腳脖,用力一拽,就將禮紅拖了出來。鬼子一見是個女兵,便大笑起來:「哈哈,花姑娘!」

禮紅此時想起了劉瑤說過的話:「如果被敵人搜到,就跟他們死拼!」於是,禮紅尖叫著,撲向日軍,想拼死一搏。

那鬼子冷笑著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掏住禮紅的襠部,輕松將她扛了起來,又用力一拋。禮紅身體被拋到土牆上,又跌落在泥地里,摔得禮紅渾身散了架一般,又疼又麻,半天動彈不得。

鬼子又抽出草垛里未被雨淋濕的干稻草捆,劃著防潮火柴,要點燃稻草垛。禮紅焦急地叫起來:「鬼子要燒草垛啦!」

聽到禮紅的喊聲,草堆一下被掀開,劉瑤和張小巧跳將出來。鬼子見了,更加興奮:「腰西,花姑娘大大的有!」劉瑤、張小巧見只有一個鬼子,便齊聲叫著,同時撲向鬼子,一個欲抱腰,另一個要摟腿。

那鬼子一閃身,將兩個中國女兵脖子分別夾在了兩腋下面。鬼子將她倆拖夾到倒在地上的禮紅面前,往地上一扔,三個姑娘就倒在了一起。未等她們爬起來,每個人的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腳。她們都被踢得岔了氣,無法動彈。

鬼子解下她們的綁腿,將三個姑娘反綁起來。又笑嘻嘻地把手伸進禮紅的衣襟里,揉按著她的乳房,口中叫著:「腰西,大大的好……」

此時,雨下得急了,槍聲卻早已稀疏,戰斗接近尾聲,所以這個鬼子才能如此從容。

禮紅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對她來說,今天就是自己的末日了。「一切都完了,我成了敵人的俘虜……」禮紅正想著,鬼子的大手已經在解她褲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