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百般算計(2 / 2)

劍起雲深 紫屋魔戀 7544 字 2021-01-04

黑道聯盟雖還未壓境,但威天盟中人盡皆知這場大戰早晚會發生,位子較低的人可以把所有事都推給上位,只顧著准備一戰,可像姬平意、金賢宇又或夫明軒等人,心中的壓力卻是不輕,否則以姬平意向來的冷靜,豈會因吳羽對黑道聯鹽的形勢分析便如此失態?

若將吳羽所想讓他們知道,即便千叮萬囑不能泄密,但姬平意終究年輕,要裝做行若無事卻是困難,一旦給有心人傳揚出去,被嚴酷形勢逼落的士氣要再鼓起可就難了,怪不得吳羽如此躊躇不決。

「依你看,是陷阱的機會有多高?」被吳羽的話說得心下一驚,偏又知道吳羽是威天盟智囊,一旦他猜錯了,本盟的未來可就灰暗一片,邵雪芋萬萬不敢賭他出錯,只能希望這不過是吳羽想得太多,「小心算計固然是好,但也不能因此就縛手縛腳、杞人憂天到什么都不敢做吧!」

「我覺得是一半一半,說不定兩者都有,」嘴上浮起了一絲笑意,看得邵雪芊心下愈火:都什么時候了,你竟然還笑得出來?耳朵卻不敢漏掉他任何一個字,「若是如此,可精彩了……」

「還能說得出精彩二字,看來形勢還未到太不樂觀的地步,」櫻唇微嘟,卻已不似方才那般嬌縱,姬夢盈也知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畢竟她從出生以來,還真的很少看到母親如此皺眉苦思,偏又不得其法的模樣,嘴上發難,言語閰卻透著一絲慰撫,「若有一半的機會是黑道聯盟內部分裂,其實也算不錯了,至少……總比面對黑道聯盟的全部勢力要好上太多,你說是不是?」

「這點倒不用擔心,黑道聯盟的分裂是確定了的。」帶著笑搖了搖頭,吳羽嘴上說著話,心卻已不知跑到了哪兒去,像是自說自話一般,「身為聯賬之主,威望何等重要?除非馬軒真的對此無知,否則萬萬不會拿威望來賭。問題只在於夏侯征的動向,他是真的與馬軒同心演這出戲呢?還是真的已成陌路?若是前者,我們就不能妄動,免得被馬軒一鍋端了:而若是後者,只要善加用事,說不定可以用最少的犧牲解決眼前強敵,接下來的問題就是怎么確定這個狀況了……」

「停!停停停!」聽吳羽愈說愈怪,愈說愈讓人聽不懂,原本自知對這等大事全無了解的姬夢盈還想之後再問母親,但看邵雪芋一臉茫然,連聽都沒在聽的辛婉怡和解明嫣表情也相同,心想回頭問也是白問,想必母親也不知道,還不如現在問清楚。

雖知這樣打斷他的話甚為無禮,但一來自己是小女兒家,酸意又正濃,以吳羽向來對自己的態度,總不會怪自己的,二來吳羽一副陷入了想象之中的模樣,若自己不打斷他,也不知他要自言自語到什么時候,姬夢盈趕忙插了口,「你說黑道聯開分裂確定,又說不知道夏侯征是否和馬軒合謀設陷,這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完全聽不懂,前輩,你也說清楚嘛!」

這般小女兒的嬌瞋最是令人心暖,雖說早答應了邵雪芋不動她女兒,但見姬夢盈對自己撒嬌,吳羽仍不由一笑,這才發現望向自己的邵雪芋一臉茫然,至於辛婉怡和解明嫣對這些陰謀詭算全無了解,怎么想也不會希望她們聽懂自己的話。

吳羽微微一笑,雙手向下輕壓,等眾人穩定下來,這才閞了口,「首先是黑道聯盟內部的問題,我幾可確定其內已經分裂,唯一不知的是分成了幾塊、不知道分散開來的勢力是怎么分布的,因此才不敢妄下斷語制定計劃。」

「怎么說?」聽吳羽所言,似可確定黑道聯盟難以全力來襲,姬夢盈心下一喜,但對他的言語仍是不懂。

若馬軒和夏侯征真的分裂,自然代表黑道聯盟難以團結:但若馬軒只是和夏侯征聯合起來演戲,那又如何能夠確定黑道聯盟的分裂?她唯一只知道,這些東西還真是復雜!

「首先,污衣幫輕犯翔風堡之事,本身就透著古怪,這一仗無論是勝是負,對馬軒都全無好處。若是污衣幫勝了,不過是葉謙自己出了氣,到頭來得面對少林寺的卻是馬軒的黑道聯盟,怎么看都像是在給馬軒找麻煩,甚至可說污衣幫之所以出擊,與翔風堡的梁子不過借口而已。

若這是馬軒為了測試少林寺對他這新任盟主的反應,但事後的處理方式看似決斷迅捷,卻是拿他的盟主威望當賭注,表面看起來干凈漂亮,卻可以很明顯的確認馬軒事先對此毫無准備,絕非是他本就打算面對的情形……」

「可是……若真是馬軒不知威望的重要性,該怎么辦?」打斷了吳羽的話,倒不是邵雪芋對吳羽的分析有所疑問,而是眾人之中除了她之外,旁人甚至連馬軒的面都沒見過,更不用說是對此人的了解。

這等情況下,唯一認識馬軒的她,自然不能不將自己所知全盤托出,否則若任令吳羽誤判情勢,問題可就大了。「畢竟他先前在影劍門里,雖只負責全部人員訓練,但終究一直是四弟的副手,就算石漸用事時,他也算不得主子,不知身為盟主之要,也是很正常的事……」

「這……或許也有可能吧!」聽邵雪芋這么說,吳羽難得一窒,仔細想了想後又搖了搖頭,「但就連盟主這般年輕,當上豐主之後也很快就了解威望的重要性,何況馬軒這般老練之人?就算他真的新做一方之主,對威望的重要性或多或少也該了解一些……據我所想,馬軒多半也知道威望丟不得,但他要面對的挑戰卻逼得他不得不賭上自身的威望……看來這潭水還真是很深呢!」

「你的意思是說,黑道聯盟內另外還有馬軒忌憚的勢力,迫得他不得不行險一搏,跟夏侯征定計演出這出戲來,」聽吳羽這一分析,邵雪芋不由悚然。雖說馬軒不像姬平意是自幼被定下的繼承人,可一旦上了位,心思也會漸漸變化,這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身為黑道聯盟盟主,不可能全然不知如此重要的事,能迫他如此,黑道聯盟中的挑戰者顯然相當高明,「可……究竟是誰呢?晏駕幽的雲天七宗勢力太弱,霓裳子只是……只是一介女流,其它……又有誰能令馬軒這般忌憚?」

雖說自己也是女子,說霓裳子不過一介女流之時難免有些囁嚅,但邵雪芋還是把話說出了口。現在可不是論江湖中女子地位的時候,等到解決了面對的難題,自己才有時間好好教曉吳羽什么是「一介女流」的實力,免得這輕而易舉就弄俠女上手的淫賊,就此將江湖俠女全看輕了。

被吳羽的話語引出了疑惑,本還想著就黑道聯盟的著名人物好生分析一番,但聽邵雪芋這一分析,姬夢盈也不由傻眼。

黑道聯盟中一些只是附從驥尾的小小勢力不算,十二連環塢中曹焉已死,夏侯征實力不足,何況他又與馬軒合作,該當第一個剔除:一戒僧和商月玄已死,玄袈教和污衣幫已算是馬軒的附屬勢力,也可不論:雲天七宗實力較弱,錦裳門皆是女子,更難成事,怎么想馬軒忌憚的勢力都不該在其中,難不成……錦裳門或雲天七宗還有自己未知的實力不成?

「黑道聯盟抗瀣一氣久矣,早在馬軒入主之前,彼此間該已知根知底。馬軒入主黑道聯盟未久,這么短的時間內不可能發展出多強的實力,即便錦裳門或雲天七宗隱有實力,該當還是比不上十二連環塢和影劍門的合力,馬軒怎可能有所忌憚?莫不是……呃,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本來還不想說的這般輕巧,但若說吳羽多想,也未免太過傷人,姬夢盈忍住差點就脫口而出的話,只憋得小臉通紅,差點沒嗆著自己。

被邵雪芋輕撫粉背,好不容易才恢復呼吸,見姬夢盈恢復正常,吳羽微微皺眉,「接下來的事說不定太過復雜,未必適合正道中人思索。小姑娘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等到我們討論出個所以然來,再解釋給你聽,整理之後理路清楚,說起來也清晰一點,總好過摸索中的千頭萬緒……」

「不用,我要留下來聽。」聽吳羽這么說,原已稍稍平靜的姬夢盈險些又氣得咳出來。吳羽說的雖平淡,卻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了小孩子看!雖然在場眾人里除了自己之外,最年輕的也已三十多,怎么看自己這小孩子的身分都逃不過去,但對年輕人而言,最生氣的莫過於因著自己年幼而被當成什么都不懂,「慢慢聽,夢盈總會聽懂的,你……你慢慢說,夢盈自會摸索了解。」

「喔……」求救地望著邵雪芋,卻見她雙手一攤,也拿賭氣的女兒沒法,吳羽不由苦笑。

說來威天盟正面對強敵,多一個助力是一個,吳羽倒不是拿姬夢盈當不懂事的小孩子看,但現在眾人討論的是黑道聯盟的內幕,這等爭權奪利之事說有多黑暗就有多黑暗,無論黑白正邪門派皆然,老實說他還真不想讓這小姑娘如此早接觸這等丑惡的現實。

吳羽雖然還沒有兒女,但姬夢盈跟他年歲差得太遠,這小姑娘又天真可愛,不知怎么著他就把她當成了小女兒在養,偏偏現在誰都拿她沒法,生怕一惹氣了她會說出什么不宜人聽的話來,只能聽之任之。

「論起黑道聯盟現存台面上的勢力,馬軒確實無須有所忌憚,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夏侯征,畢竟做了十二連環塢副塢主這么多年,若說他沒有發展一點自己的實力,任誰都無法相信。馬軒之所以和他演這出戲,若非為了誘隱藏的敵人現身,就是存心把他樹立成對立勢力,好趁著不滿勢力都集中到夏侯征麾下之時,再一網打盡。以馬軒的深沉能忍,這等耐性和計謀他還耍得起……」

「可……要是夏侯征根本不起反心,那馬軒豈不是弄巧成拙?」聽吳羽這般分析,姬夢盈不由皺起了眉頭。這等樹立個敵人,趁著敵方勢力增強,不滿勢力紛紛現身之後再一網打盡的手法,身為武林世家之女,姬夢盈也不是不知,但若夏侯征不起反心,這等手段豈不變成了白費工夫?

這種疑問其實是她從以前聽說這等手法之後,一直縈然於心的疑惑,只是先前她心思不在此,便有疑問也懶得開口,直到現在才終於開口問出來,也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有在聽他說話。

「他……會起反心的。」嘴角微微苦笑,只是其中的復雜性卻不是短時間內能跟姬夢盈這等小女孩說清楚的。即便知道若不說明,姬夢盈難免會認為自己把她當成小孩子,賣著關子巧言哄著卻不明言,吳羽卻也無話可說,這可不光只是位置決定腦袋之類的話便可說明。

夏侯征不是個身處江湖的獨行俠,而是十二連環塢之主,領導的勢力在黑道聯盟中數一數二不說,便是放在江湖上頭也是一方之主,聲勢之顯赫絕不輸君山派或威天盟太多:但有利也有弊,身為十二連環塢之主,他所考慮的不能只有個人自身,就算跟黑道聯盟的利益相較,他仍必須將門內的利益擺在最優先。曹焉在世的同時還兼任黑道聯盟之主,這分歧還不明顯,但現在馬軒入主了,此等分歧必然產生,這也才是他之所以進言要姬平意純以影劍門做對手的真意。

但其中的復雜性卻非姬夢盈這等小姑娘所能理解,其實在威天盟之中,此等問題也不是不存在,棲蘭山庄、明石山庄、怡心園等勢力或滅或勢微,君山派雖強,夫明軒卻已傳位予姬平意,有他做這共主,還沒什么問題:但遠雄堡那邊卻頗有些格格不入,這並不單純是掌權者是否以大局為重的問題。

身為堡主權力與責任一般重大,金賢宇與姬平意的磨擦並不光只是遠雄堡向來就妄自尊大的原因,利益擺不平才是真正的大麻煩,只是金賢宇還鎮壓得住,不太明顯而已。

正因如此,吳羽當年行走江湖之時才刻意單獨行動,便是為了減少這等人際關系的麻煩。然而人在江湖難免與敵人動手的負傷,是人便有三災六病,獨行江湖雖是自由,卻得賭注自己不要出什么問題,否則一旦傷病體弱、無人照拂之時,被敵人纏上了,那才真的是有力無地方出,遠遠不像有門派幫會為後盾者,出手時不須顧慮這等事情來得方便輕松。

也因此,對吳羽而言,當聽說馬軒為掌權暗算一戒僧和商月玄,扶了四玄和葉謙上位之時,便知這兩人遲早要和馬軒分道揚鑣。身為一幫一派之主,得在聯盟利益與本門利益間做平衡,若不能照拂自己人的利益,底下的反撲早晚會上來,只看他能不能在短時閰內先穩住陣腳,拖延這等反撲,形勢之逼人便是如此:只是葉謙在污衣幫中的地位,遠不若四玄在玄袈教中來得穩當,照說短時間內最不能與馬軒反目的就是他,如今卻是葉謙第一個出問題,吳羽才會格外注目。

「就好像當日全極中死後,接掌其位的朴鍾瑞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回到遠雄堡穩固自己的勢力,而不是留在怡心園為石漸搖旗吶喊。先前他是石漸伏在遠雄堡中的內應,自然必須依石漸的指示行動:可一旦上了位,他就必須先為自己打算,這是人之常情,換誰都是難免的。」

「原來如此,怪不得……」聽吳羽拿當日朴鍾瑞的行動做引證,邵雪芋不由一驚,雖說事後仔細推想,她也猜得出朴鍾瑞便是石漸隱伏在遠雄堡中,用以在害死全極中後控制全局的工具,但全極中死後,朴鍾瑞的所作所為卻與石漸有漸行漸遠之勢,她本來還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只以為權欲逼人,朴鍾瑞一日一有機會控制遠雄堡,便不想被石漸挾制。現下被吳羽這一點醒,做過一庄之主的邵雪芊,自然一下切入重點,當日的種種疑惑,現今也有了解答。

「但是……一旦夏侯征反了,馬軒可未必能夠輕易拾奪下來,」雖還弄不清楚吳羽為何如此堅定的認為夏侯征必反,但想到夏侯征在黑道聯盟中的地位,姬夢盈不由疑惑,「夏侯征可是十二連環塢的元老,實力不弱:馬軒手上只有個影劍門,實力雖是精銳,論人數卻比不得黑道聯盟中的各個幫會,真要沖突起來,勝負怕還未定,以馬軒之智,怎會做出如此怪異的決定?」

「他也沒有辦法,要拱個人出來當他的對手,一次解決隱伏的問題,這人在黑道聯盟中的地位可不能小了。四玄和葉謙受他之力上位,號召力不夠,霓裳子身為女子,雲天七宗的晏駕幽實力不足,除了夏侯征外,馬軒還真找不到人來當對手,」吳羽雙手一攤,嘴上微微笑了笑。身為敵人而言,愈讓馬軒傷腦筋,他愈是聞心,這可不能光說是幸災樂禍,「若商月玄或一戒僧未死,一個才智過人,一個孤高自傲,但地位實力都不下人,當當對手還好,可惜他已經動手了……」

「可……可是……」想到其中的復雜,別說姬夢盈為之頭痛,就連曾經獨當一面的邵雪芋,想想也覺得腦子絞到了一處。這等陰謀算計,她雖也知其然,卻難以深入了解。

見連母親都這等表情,姬夢盈暗地里吐了吐舌頭,這等事真是麻煩,即便她極想在這方面有所進步,一時間卻也只能先將這些復雜的狀況驅出腦子,專注在解決問題上頭,「那……不若我們先行出手,打亂馬軒的布置如何?外有我們的攻勢,內有夏侯征的挑戰,內外交煎之下,必有可趁之機,我們正好……」

「不行!」不約而同,吳羽和邵雪芋一起叫出聲來,聽得姬夢盈不由心下微火,你們還真是默契十足,連叫都叫的這般合拍是怎樣?偏偏聽了吳羽的解釋,就連她也不得不承認是自己失慮了,「本來這么做很好,但現在我們向少林求援,讓少林寺介入此事,一旦讓少林寺知道我們暗中對黑道聯盟動手,到時候兩方必然敵對,同時惹上黑道聯盟與少林寺這等事萬萬不能發生!」

「是是是,我知道了……」嘟長了嘴兒,姬夢盈一扭頭,一臉不高興的模樣,身旁的辛婉怡忙不迭地安撫著她。也幸好姬夢盈自知出了餿主意,雖說心下仍難免有火,但既有人安撫,有了下台階,這氣也不過是作作樣子罷了,既沒沖出去也沒大罵大叫,只坐在一邊生閟氣。

「可是……」不管女兒賭氣,邵雪芊柳眉緊皺,「馬軒將夏侯征樹立為敵對勢力,那隱藏的勢力也未必會歸到夏侯征麾下,馬軒這一賭……未免太險了,與他向來沉穩的風格不合……」

「對馬軒而言,與其敵暗我明,面對威天盟時得戒備隱在身後的危機,還不如早些將內憂引出來,」吳羽微微一笑,這些事情雖說復雜,但說出來有人參詳,心情也好得多,「而且鶴蚌相爭、漁翁得利,馬軒希望的是坐山觀虎斗,等到夏侯征與那隱藏勢力斗出了個結果,再來收拾殘局。在這隱藏的危機徹底解決之前,黑道聯盟絕不會向威天盟動手,即便會出兵相攻,也不會動用主力,最多是派幾個人小打小鬧一番,再加上有少林寺的大師壓陣,威天盟可保無虞……」

「那……他就那么確定,夏侯征不會是那個隱藏勢力?」雖說見母親與吳羽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心下有些不舒服,但姬夢盈也知道此番討論關乎自家生死,雖是賭氣仍然加入討論,「如果夏侯征就是那隱藏的人,正好由暗轉明,擺明車馬跟馬軒分個高下,馬軒豈不弄巧成拙?」

「不會是夏侯征。」吳羽搖了搖頭,他雖不想讓姬夢盈參與這般陰謀詭計的討論,不希望這等紅塵俗務污染了小姑娘的天真,但現在這小姑娘都主動參與進來了,也不好轟她出去,連邵雪芋都不阻止,他更無話可說,只能希望讓姬夢盈在思考中成長的同時,少受些污染吧!

「若夏侯征真有此實力,先前就不用拉馬軒入伙導致今日的結果。內部的敵人引出來雖說少了內亂之憂,卻同時減弱了己方實力,夏侯征便不甚傑出,也是一方之雄,斷不會如此考慮不周。」

「那……你想,那隱藏者究竟會是誰?」仍是嘟長了嘴兒,姬夢盈眼兒直轉,心里不住將黑道聯盟一些可能的人物刪除,「商月玄和︹戒僧死了,葉謙和四玄未成氣候,晏駕幽和霓裳子實力較弱,夏侯征又不可能,其它一些小門派更不足論,究竟會是誰有這等實力,令馬軒也不由忌憚至此?總不可能……總不可能是曹焉沒死吧?」

不想相信自己的結論,姬夢盈猛地搖了搖頭。

「那不可能,君山派一戰,曹焉早已……早已在盟主手下死得透了,連夫大俠都來驗過屍,萬萬不會有假,」吳羽搖著頭,嘴角卻不由浮起一絲笑意,「這人雖隱伏在暗,行事卻太過急切,若是待馬軒與本盟的戰事緊鑼密鼓,一觸即發之時,再讓葉謙去碰翔風堡,迫得馬軒陣腳大亂,別說解決馬軒,就算要將黑道聯盟收入囊中也不困難:但形勢令得他不得不急,畢竟馬軒手段也不太弱,如果讓馬軒穩定了黑道聯盟的盟主之權,旁人要再撼動可就難上加難了……」

「說來說去,那人究竟是誰?」聽吳羽還在賣關子,姬夢盈不由急了,心想吳羽不但評此人急切,甚至連這人為何急切的原因都猜了出來,活像那人的定計籌謀都在他腦內,偏生不肯說出此人身分,吊著自己胃口,想不氣都難,「我說前輩,你就說出來吧!真要急死夢盈嗎?」

「不是我不肯說,而是我雖有猜測,短時問內卻難尋得確證,光靠猜測可不能就此定計,萬一有錯,以威天盟和黑道聯盟的實力對比,一步錯便是萬劫不復,本盟的底子可不如黑道聯賬雄厚啊!」

吳羽不由苦笑,雖說崖下十余年潛藏,當年的雄心早已磨滅,更練就了無人可比的耐心和沉著,但拚命一搏的勇氣卻也一同消耗殆盡,換了當年的自己也不致如此瞻前顧後。

「怎么這樣?」聽他說來說去竟沒個結論,姬夢盈雖知吳羽所言有理,年輕的心卻不由焦急,「想來想去,什么都想到了,卻沒做出個結論,前輩啊前輩,你這樣……教夢盈怎么聽得懂?」

「這……也沒有辦法。我只能基於所得的情報,分析所有可能的情況,計算出敵人陣營中可能的隙縫,看看有沒有趁虛而入的機會,所有的可能性都必須想到:至於決定該如何選擇、該如何行動,就看盟主的決定了,我總不能喧賓奪主,把盟主的權責都給搶過來。」

「小姑娘放心,現下我們還有時間,不若我們先合計合計,看看能不能找到辦法,在黑道聯開里再探探消息,這方面……恐怕就要勞夫人相助了……」

【第九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