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地獄烈火(2 / 2)

專案組已經從原來的名稱直接改為白案組,雖然邱曉華只是一個副組長,但經驗豐富的組長也就是江陵市局新任局長熟諳官場之道,知道曉華省上背景很深,國恨家仇會聚一身,便任由他在組里呼風喚雨。

專案組里的關系雖然撿順了,白秋卻失蹤了!

邱曉華從省城回來以後,對白秋的偵察在秘密進行中。通過查閱檔案和實際調查,白秋的「關系網」名單排列出來了。經過逐個篩選,決定首先選擇的目標是辜月琴。理由:這個女人與白秋跟得最久,在生孩子方面出了大力,白秋本來准備生了兩個以後和她生一個的。兩人關系如膠似漆,雖說是正室有大房,但胡莉之後白秋心里就是她了,加之白秋又是個情種,她應該知道白秋的去向。

此時的辜月琴不僅是繁花的副總,也已是兩家旗艦級大葯店的老板娘,本人收入不菲,又有白秋的贓錢養著,她的物質生活水平水漲船高,倆人一次又一次如火如茶的床第之歡令她心醉神迷,她自我感覺良好,終日陶醉在幸福中。

不料,白秋東窗事發,倉惶出走,頓時情感的寂寞與心理的恐懼同時向她襲來,她的心靈成了一片廢墟。她在廢墟中徘徊,發現往日的幸福今日成了罪衍,昔日彌足珍貴的東西今日成了罪證,白秋送的首飾、金錢、汽車、住房乃至葯店等貴重物品上沒打著白秋的記號,別人可以判斷、推測但無法判定,因此她都留下了,而那些帶有白秋標志的如情書,照片等,她統統付之一炬。

可是,她忽略了照像底片,還有就是計算機里的電子文檔,正是這個小小的疏忽讓她無法向檢察官們解釋她與白秋的關系。

照片洗出來了,親吻。擁抱……那親昵、甜美、酣暢淋漓的一瞬間被記錄在案,那一張張令她充滿回味的紙片,今天她竟然羞於面對。

她交待了:一個月前,她接到一個陌生男子的電話。那人說,他是白秋的朋友,代表白秋向她問候,順便問一句,「那邊怎么樣?」

辜月琴心情激動且又心驚膽戰,她緊緊抱住話機,語意雙關他說:「江陵很冷!」

他告訴她,有事可以給他打電話,他可以轉達白秋。女人問白秋的電話號。男人不說。在女人一再要求下,男人說:「他在新加坡。」並且為她提供了電話號碼。兩天後,女人給白秋打電話,沒人接,幾聲回鈴之後一個外國人咕咕哦咬說了一通,她什么也聽不明白。

辜月琴想打個電話問一下那個陌生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她當時只記下了白秋的電話。她認為,既然知道了白秋的電話,她和他可以直接聯系,用不著那個陌生人從中轉達,於是她把陌生男人的電話號扔了。

邱曉華查了那個月的國際長話記錄,其中有個號碼極有價值,很可能就是那個陌生男子的電話。他按照號碼撥過去,那邊用英語問:「先生要哪個房間?」是個酒店。剛理出的線頭又斷了。

邱曉華想到了趙志,他是白秋的干哥哥,又是作案同伙人,他們肯定有聯系,問題是要查清他們是采取何種方式聯系的。

但沒有任何線索!

白秋在跟他們斗心眼兒,趙志在跟他們磨性子,邱曉華感覺到了對手的能量,他鼓勵劉傑等戰友,要有耐力,有毅力,有韌勁,等案情有了突破口,向前沖擊時,要有爆發力。

趙志的手機、宅電、辦公電話均無國際長途紀錄。

「白秋能跟情婦小老婆聯系,更會跟他的哥哥聯系,我們應該堅信這一點。」

邱曉華堅定地說:「查!」

趙志是久經歷練的干才,事業走得很順,但他風風光光一步一個階梯向上攀登的時候,不時看見路邊橫躺豎卧著不慎失足的兄弟。他認為有機會撈絕不放過,能撈不撈是傻子。每當坐在大禮堂開會時,望望主席台,瞅瞅左右,他不禁會想,誰比誰干凈多少?事犯了就是罪人,事沒犯就叫公仆,這種天壤之別往往在於你干事的時候是否周密。

趙志做人並不張揚,一直謹慎從事,人緣不錯,給人的印象良好。他行事謹慎,謀劃縝密是一貫的風格,在白秋犯案之前,他們兄弟之間打電話均用暗號。為此白秋曾笑過哥哥過於小腳女人,趙志便斥他乳臭未干,太嫩!

白秋出走以後,趙志不得不重入江湖,在風雨之中帶領玉明、雯麗、李媛媛等執掌起天龍繁花的大勢,撐起一片危局。這些日子他的腿腳也好了許多,在長期的康復練習下,居然能自行行走,當然旁人看來腿腳還是多少有些不便。

但兩兄弟之間的聯系是怎么都不能少的。起初,趙志給白秋打電話都是利用出差在外時。在北京開會,他借別人的手機打。有時為了打電話,他找理由到下面去檢查工作聯絡經銷商就地撥打。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平安無事。

邱曉華回了省城,專案組已經解散,況且在檢察院公安局又有自己的老內線幫盯著,趙志漸漸放松了戒備,他開始從江陵往外打電話,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外松內緊,邱曉華的工作在緊鑼密鼓地秘密進行中。江陵都有哪部電話往白秋所在地打過?打這種電話的概率是很低的,經查共有2部,其中一部是一家房地產公司的電話,房地產公司那部電話撥打的時間與白秋情婦辜月琴給白秋打電話在同月,幾乎同時,打的是同一個電話號碼。

對這家房地產公司的電話實施監控,發現對方電話的位置在頻繁變動:馬來西亞、越南、新加坡、柬埔寨,到了金邊之後對方便相對穩定了。

一天晚上,國際長途又通了。江陵方面說:「找老季。」過了一會,那邊把人找了來。雙方對話內容讓邱曉華他們有如墜入迷霧里,能聽清他們在說什么,但弄不懂是什么意思。

打過啞謎之後,雙方對話變得明白了。

江陵:「星期天,我回去了,都好,你放心吧。」

金邊:「燕子和媛兒(白秋妻子)好嗎?」

江陵:「挺好的,孩子也好。」從這次通話看,毫無疑問,那邊的老季就是白秋,這邊是趙志。

兩次通話間隔時間越來越短,每次通話的時間越來越長,談話越發隨意,內容越來越廣泛……趙志麻痹了。看來「地下工作」確實起了作用。

從通話位置看,白秋已經落腳在金邊。

邱曉華立刻向省檢匯報,並請示通過國際刑警組織逮捕白秋。省檢向最高人民檢察院請示,得到答復是:柬埔寨尚未參加國際刑警組織。於是邱曉華提出:到金邊去抓他!答復:中柬兩國之間未簽訂司法條約,中國警方不能進入柬境。

邱曉華向最高人民檢察院余處請教辦法。余處說,沒辦法。邱曉華說,你們站得高,經見得多,一定有辦法。邱曉華又發揮了他的韌勁兒.余處被他纏磨得無法承受,便給他出了個主意:「你去深圳檢察院問問,他們在泰國抓老賊王建業是通過民間渠道,看看他們能否幫你想想辦法。」

聽余處面授機宜,邱曉華如茅塞頓開,深圳經濟發達,外資外商多,江陵無法與之相比,因此邱曉華立足干在深圳找關系。

邱曉華找到深圳市政府外辦主任,說明來意。外辦主任說,肯定柬埔寨沒有大的投資在這邊,至於深圳有沒有去柬埔寨投資還不清楚。外辦副主任提示:「光大木材好像在柬埔寨有投資,你們不妨找他們查一查。」

光大木材公司在深圳市南山區轄區內,這邊江陵市局的劉傑聽說了邱曉華的困難,馬上打電話給南山區公安局的副局侯立明,讓他全力幫助江陵同行。

光大木材公司經理李俊對邱曉華說,我們有個項目組在束埔寨,你們什么時候去,打個招呼,他們可以提供方便。如果你們一時去不了,有什么需要辦的事說一聲,他們也能幫助。這時候項目組負責人趙偉茂回來辦事,馬上要返回柬埔寨,在李俊主持下,邱曉華和趙偉茂見了面。

邱曉華把白秋的照片,在金邊的電話號碼交給趙偉茂,請他留心,發現目標及時通報,以便這邊開展工作時有的放矢。

過幾天,趙偉茂反饋信息說,他在華人街里見到白秋了,白秋去他的酒店里坐過,喝過茶,他們還在一起吃過一頓飯。深圳方面准備派2名檢察官予以配合,江陵方面有劉傑和邱曉華,一行四人緊鑼密鼓地做出國前的各項准備。甚至在深圳專門研究了抓捕、押解白秋的方法,辦理護照,兌換外幣等等。他們一行計劃先去香港,再轉機去金邊;如果白秋不配合就實施綁架!

第二天就要出發了,可是就在這天的下午4點多種,江陵方面打來電話,氣惱且又懊喪地說:「別去了,人家(白秋)什么都知道了!」

白秋有三個未想到:第一個未想到,潛逃出國的原江陵市公安局長趙萬里居然在加拿大被抓了回來,第二個未想到,對趙萬里判得那么重;第三個未想到,他精心策劃周密安排的逃亡之路,竟然成了畫蛇添足之筆,不但於事無補,反倒讓他露了馬腳。

畢竟王躍文已經病亡,王曉軍流亡海外,大的問題已經沒什么了,但趙萬里被抓,外面的白秋和江陵的趙志兩兄弟一直關注,一審判趙萬里無期徒刑,趙志便斷定趙萬里難以承受如此巨大打擊,如果二審維持原判,令老趙絕望,他很可能把他們哥倆交待出來做個墊背。

他們沒有能力左右法院審判,但必須堵住趙萬里那張嘴,不得亂說,否則……

但趙志那邊安排的徐某等四名民警被拘捕,趙萬里被轉移,連趙志也大為驚惶,好在白秋准備充分出逃得非常及時。

第一站是深圳,在那里暫時蝸居,等待朋友幫他辦出境手續。第二站是香港,他對香港的認識大多來自於影視片,到了那里他才發現,現實的香港與他想象的香港根本不是一碼事。香港秩序井然,管理有序,大陸在那里影響力很大,並非他久居之地。之後是馬來西亞、新加坡都感覺不安全,最後落腳在金邊。

白秋在柬埔寨的金邊找到了「感覺」,他打算就此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