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禍不單行(1 / 2)

新五朵金花 心戀 5862 字 2021-01-04

1998年7月2日星期四港口

方振玉斜靠在床上,一邊吃著寧玉芷喂到嘴邊的粥,一邊聽著洪敏匯報著港口在這次暴風雨中的情況,那張原來飽滿的俊面消瘦得可憐,顴骨高高地凸起,雙眼深深的凹了下去。由於准備充分,這場暴風雨,並沒有給港口造成多大的損失,只是方振玉象往常一樣,戰斗在救災的第一線,風吹雨打加上過度的疲勞,使他病倒了。

「唔,總算熬過來了。告訴甲書記,讓他整理這次涌現出來的救災英雄,加以大力的表揚,並給予必要的物質獎勵。」聽完了洪敏的匯報之後,粥也吃完了,在寧玉芷幫他擦乾凈嘴巴之後,方振玉說道。

「是。」洪敏應著,正想出去,而寧玉芷也正想依進方振玉的懷里,敲門聲卻響了起來。

「誰啊?」洪敏一邊去開門,一邊不高興地問。平日里,休息時間就很少人來方振玉的辦公室,方振玉病倒後,她更是下令沒有特別的事,不得來打擾方振玉休息。「鍾書記,是你?」打開門一看,洪敏愣住了,來人居然是鍾玉光。

鍾玉光呵呵一笑,「不但我,還有更重要的人呢。」一邊說,一邊往旁邊一閃,後面現出王佩英來。

洪敏更加吃驚,叫道:「伯母,你怎麽突然到這里來了。」她趕忙把王佩英往里讓,同時通報方振玉。

「媽。」方振玉和甯玉芷同聲叫了起來,方振玉想從床上爬起來。

王佩英一聲不出,快步來到了方振玉的床前,按住想坐起來的方振玉,顫抖著輕撫方振玉那的臉,淚流滿面:「振玉啊振玉,諾大個家等著你支撐,你怎麽就一點也不愛惜自己?」

「媽,我沒事的。」看到王佩英象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疼愛自己,方振玉從心底里涌起一股暖流,緊緊地抓住了王佩英的手。

甯玉芷連忙給母親擦眼淚,勸說道:「媽,姐夫真的沒事,你放心好了,有我在呢!」

王佩英盯著寧玉芷,哼了一聲,說道:「正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呢。振玉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也不跟家里說一聲。」方振玉病倒後,並沒有跟家里說,王佩英也是遇上金花村的親戚,聽他們說才知道的。她本來還想罵寧玉芷幾句的,但想到鍾玉光還在身邊,便不再說了。

鍾玉光這兩天忙得要命,也不知道方振玉病了,還是王佩英跟他要車,他才知道的,當然,一聽到這件事,他馬上就和王佩英來了。看見他們這樣,心中感嘆不已,能得岳母這樣關心的女婿,可不容易啊。直到他們都平靜了下來,他才說道:「媽,振玉已經沒事了,你就原諒了五妹吧。」

「媽,人家以後不敢了。」寧玉芷也趁機膩進了母親的懷里。

王佩英也不是真的生氣,見方振玉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便說道:「也好,就讓振玉多休息一下吧,五妹,陪我到你舅舅家走走。」接著又轉身向鍾玉光道:「下午下班,我可要振玉和我一起回市里。」

「知道了,媽,我會回去的。」方振玉連忙答應。

「媽,還是我送你回村吧。」鍾玉光一邊說,一邊朝方振玉使了個眼色,便和王佩英、寧玉芷出去了。

「方總,看來鍾書記有事找你呢。」他們都出去了,洪敏對方振玉說道,她也看到了鍾玉光的眼色。

「唔。」方振玉有些心不在焉,他知道鍾玉光是來找自己的,但到底為的是什麽,他卻不明白,自從把港口的一攤子扔給自己之後,鍾玉光好象已經很少專程找自己了。

洪敏看見他那種樣子,便體貼地說道:「別理他是什麽事,你先休息一下再說吧。」

「也好!」看著洪敏拿著什物走出休息室,方振玉也閉上了眼睛。

鍾玉光確實是找方振玉有事,否則,他也不會親自把王佩英送來港口。把王佩英送到王守業家之後,他便回到了方振玉那里。「你說,我該怎麽辦是好?」把事情說了出來之後,鍾玉光有些迷亂地看著方振玉。

「真有那麽一回事?」方振玉聽完之後,思索了好一會,問道。鍾玉光說的是標准海堤決口的事情,市紀委已經組成了調查組下去調查了,現在明擺著的是,華陽公司承包的那一段,是因為偷工減料造成的,他們也承認了。只是有人舉報說,華陽公司這麽做,是振華集團的高層指使的。

「我也不願意相信。」鍾玉光嘆氣說,「可是,從齊軍的語氣中,似乎有這種可能。」雖然他和葉培東之間出現了些許的矛盾,但畢竟兩人有多年的交情,而且,葉培東是他鍾玉光邀請來臨海發展的,無論如何,他也不願意他卷入這種事里面去。

方振玉明白鍾玉光的心情,而且也知道,振華集團是臨海除了港口開發投資總公司、東方集團之外的第三大公司,如果他出了事,無論是對臨海的經濟,還是對鍾玉光本人的影響都是巨大的。他不由問道:「有什麽證據嗎?」

「沒有。」鍾玉光有些猶豫,「只是,只是,據說他們是因為把華陽資金拿來港口投標,而華陽又為了趕工期才造成的。」

「那你想讓我干些什麽?」看見鍾玉光吞吞吐吐的樣子,方振玉有些不快。

「唉。」鍾玉光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真的不希望振華集團出事。可是……」他沒有說下去,看向方振玉的目光也有些變幻不定。

方振玉沉默了許久,才說道:「玉光啊,我看你的想法有些不妥。」他罕有的稱呼起鍾玉光的名字來,見他想要出言反駁,便提高了一點聲音說道:「你先別說你的想法是什麽,你聽我說,我們先不說捂住此事是否違背自己的良心,只說對你們仕途的影響吧。你以為,這樣大的事能夠捂得住嗎?」

鍾玉光沉默了下來,他確實是想把事情捂下來,他來臨海五年,一切都做得很好,臨走了,卻出現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一大敗筆啊!

看著他那種樣子,方振玉意味深長地說:「一切都好,未必是真好,也許出現一點瑕疵反而對你有好處。聽我說,不但不捂,反而全力把他揭露出來。」

「大哥說得對,這種違背良心的事,我們不能做。」上官溫馨推門進來說,「對不起,我到了有一段時間了,偷聽了你們的談話。可是,鍾書記,正如大哥說的,這麽大的事,你想捂也捂不住。」她把在一份材料遞給了鍾玉光。

「這是什麽?」鍾玉光有些不高興,一來上官溫馨偷聽自己和方振玉的談話,另一方面,她居然叫起自己的官名來,他不明白,大家同是王佩英的女婿,為什麽自己好象總得不到方振玉那樣的待遇?

「你自己看看吧。」上官溫馨撇了撇嘴。

鍾玉光細看手中的材料,發現居然是振華集團從華陽公司調資金到港口參與競標的數字,一筆一筆寫得十分清楚,他不由問道:「溫馨,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上官溫馨說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至於從哪里得來,你就不用管那麽多了。」這是她在和童之偉歡好時,在他那里套來的,如此羞人答答的事,她又怎麽會說呢!

方振玉知道她和童之偉的關系,也知道童之偉在振華集團中的地位,當然明白這是怎麽來的了,便也說道:「玉光啊,溫馨提供的材料是真實的,你看著辦吧。」

上官溫馨接著說:「還有,那個什麽齊經理,和人家通電話時,有錄音的習慣,你看看是否可以在這方面突破。」

聽上官溫馨這麽說,鍾玉光不由得想起在海堤那里聽到葉培東和齊軍的對話,心中暗暗慶幸,如果按原來自己的方案,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齊軍的身上,保不住他會把事情全捅出來,畢竟決堤的事,責任不小啊,萬一齊軍真有和葉培東通話的錄音的話,葉培東肯定脫不了關系,那自己……想到這里,他全身冒起了冷汗。良久,他才回過神來,說道:「那好,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不管涉及到誰,一定讓他負起應負的責任,你們港口全力配合調查組的工作。」

上官溫馨見他居然打起官腔來,很不高興,正想說話,見到方振玉制止的目光,便住口了。只聽方振玉說道:「好的。不過,你們的調查組也要深入一點才好,僅僅這些,是不能說明什麽問題的。」

「好,就這樣。我先回去安排,媽媽就等你帶她回去了。」鍾玉光說著,便匆匆告辭了。

「他變了。」望著鍾玉光的背影,上官溫馨說道。

方振玉說道:「人總是會變的,只希望他不要變得太過分了。」

「可你卻沒有變啊!」上官溫馨依進了方振玉的懷里。

方振玉嘻笑道:「誰說我沒變的?我變得更加好色了。」說著,大手便攀上了上官溫馨的玉女峰,銷魂的呻吟便響了起來。

1998年7月3日星期五市區

葉培東離開海天娛樂城時,心里還窩著一肚子的火。今晚,他請於隨波和李小康吃飯,兩個人居然都找藉口沒來,他只好和馮祖全、童之偉,還有龍嬌嬌四個人吃了。幸好謝相傑服侍得相當的周到,使他平靜了些許,否則只怕已經開始罵娘了。

「培東,別氣壞了自己,官場就是這樣了,這世上,錦上添花的人不少,雪中送炭的,能有幾個?」上了車,龍嬌嬌溫順地依在他的懷里,安慰道。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他們變得太快了,他們怎麽就馬上想起和我有關呢。」葉培東說著,推開了龍嬌嬌,發動了車子。

龍嬌嬌說道:「做官的人就是這樣了,想要他們再跟你來往,只怕要等確定了責任以後了。」

「媽的,需要他們,他們個個都躲了起來,以後老子才懶得侍候他們呢!」葉培東一踩油門,車子呼的一聲便沖了出去。

「到時候,你還是得他們幫忙的,生這種氣不值得。」龍嬌嬌淡淡地說。

葉培東氣沖沖地說:「熬過了這一次,我還和他們打交道才怪呢。」這一分心,車子差點兒便撞上了前面的車屁股,一個急剎車,整個人便撲在方向盤上,磕得他「哎喲」一聲叫了起來。

龍嬌嬌也嚇了一跳,只是車子開出時,她就一直小心,因此倒沒有撞著。她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葉培東應著,火氣也被嚇消了不少。

「都叫你不必生那些人的氣了,就算沒他們幫忙,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龍嬌嬌勸慰道。

葉培東慢慢地開行,嘆氣道:「你哪里知道,這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如果不想辦法把事情控制在華陽公司這一級,只怕我就等著坐監了。」

「這本身就是華陽公司的事,與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呢?」龍嬌嬌不解地問。

「要真的這樣就好了。」葉培東顯得有些頹喪。

龍嬌嬌見他這樣,便說道:「不是這樣,難道還有什麽內情不行?不過,你也先別急著說,還是小心開車,回家再說吧。」

「嗯。」葉培東是小心地開車,可以,他的精神怎麽也集中不了。就在大堤決口的一剎那,他已經明白,自己的麻煩事來了。正如方振玉等人所想的那樣,他是把應該給華陽公司建海堤用的資金挪用到了港口的投標上,而且,在齊軍向他追要資金的時候,他還說了不該說的話。開始,葉培東並不把這個放在心上,畢竟只是電話上說的,可後來他卻聽人說,齊軍有一種與重要的人通話時錄音的壞習慣,他可保不准自己和他的通話有沒有錄音,那天,鍾玉光在海堤上見到他,他正是去向齊軍了解的。雖然齊軍矢口否認,但是否真的那樣,誰也不知道。要不出事,也就算了,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他怎麽也要防他一防。

回到家里,葉培東把事情全都告訴了龍嬌嬌。龍嬌嬌聽完之後,嘆氣道:「這確實是最大的漏洞,你啊,也太不小心了。」

「我也知道,可是事情已經出了,該怎麽辦才好呢?」葉培東看來已有點亂了方寸。

「現在不是嘆氣的時候。」龍嬌嬌果斷地說,「現在有兩件事要做的。第一,要弄清楚齊軍究竟有沒有錄音,如果有,不惜一切代價要回來。第二,要另外搞一套集團的帳目。」

「另外搞一套集團的帳目?」葉培東有點疑惑。

「對,港口投標的資金,必須有另外的來路。」龍嬌嬌說道。

葉培東也明白過來了,他擔心地說:「可是,去哪兒弄那麽一大筆資金啊?」

「只好找馮祖全幫忙了。我想,集團出了事,他也好不到哪里,這個忙,他一定會幫的。」龍嬌嬌說。

「對,我怎麽就想不到呢!」葉培東興奮地摟住龍嬌嬌親了起來,說道:「嬌嬌,你真是我的賢內助!」

「知道就好。」龍嬌嬌不無驕傲地說。接著,她又問道:「你還記得,剛才謝相傑被人匆匆地叫出去嗎?」

葉培東記得有這麽一回事,便說道:「記得,怎麽啦?」

龍嬌嬌神秘地笑道:「弄得好,我們還可以請方振玉幫一下忙。」

「怎麽會呢?」葉培東不相信,這個方振玉,出名的正直,連鍾玉光他都不賣帳,又怎麽會幫自己呢!

「你聽我說。」龍嬌嬌便把自己去洗手間的時候,聽到謝相傑和何偉強的說話說了一遍,然後說道:「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只要我們把那證據拿到手,方振玉還不得幫我們的忙?」

「對,對,對。」葉培東連連說道,此刻,他雖然還有點兒擔心,但卻對自己的前程,還是充滿了希望。

兩人又就此事商量了一些細節,這才相擁進了衛生間,隨即,風雨聲便大作起來。

1998年7月3日星期五於隨波家

就在葉培東夫婦倆在商量對策的時候,於隨波正在家里和李小康下棋。本來,今天是周末,李小康應該回省城的,但因為暴雨剛過,市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沒有回去。

吃飯的時候,李小康接到了葉培東的電話,他想都沒想,便拒絕了。放下電話,卻覺得有些不妥,才打電話給於隨波,發現他也沒有去時,他才完全放下心來。於隨波約他過去下棋,他便答應了。

可是,兩人的心思顯然並不是放在下棋上。李小康提車吃了於隨波一個炮,問道:「市長,振華集團可是你豎起來的一個典范,就這麽放棄了,不可惜嗎?」

於隨波跳馬擋住了李小康車的去路,笑道:「誰說我放棄了?」說著,給了李小康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李小康思索了一番,隨手走了一步棋,說道:「可眼下華陽公司的事,一定會牽涉到振華集團的高層,你不幫葉培東一下,他能過得了這一關嗎?」

「那當然過不了。就算我有心幫他,他也過不了,因為事情太大了。」於隨波毫不猶豫地說道。

「那還不是放棄?」李小康疑惑不解。

「振華集團是振華集團,葉培東是葉培東,兩者怎麽能相提並論呢?」於隨波把自己的過河卒子送到了李小康馬的面前。見李小康毫不猶豫地吃了,便笑道:「有時候,損失個把卒子,於大局並沒有什麽關系。」他一個將軍,便把剛才吃自己炮的車給消滅了。

這麽一來,原來還有些少優勢的李小康現在優勢盡失,只能是想辦法和局了。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麽,說道:「你是說,棄卒保車?」

「為了保住優勢,不但卒可以棄,有時連車也可以棄。」於隨波加快了進攻步伐,只幾步棋,便使得李小康的防守支離破碎,他得意地說道:「何況,這個車,還不一定是我們的呢?」

聽到這里,李小康已經明白於隨波的意圖了。認真來說,出事的雖然是振華集團,但最主要的還是葉培東,或許這件事對振華集團來說,是損失了一定的聲譽,但集團的經濟實力依然存在。而葉培東一倒,接班的當然是馮祖全了。對於於隨波來說,馮祖全當然更值得依賴一點了。他不由得推棋坐起,說道:「市長,還是你高明,我下不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