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斝滿斟情未已(1 / 2)

最近忽然有朋友私信來問,我才發現不知為何誕生了一種奇妙的誤會。

易霖鈴的祖上可以追到易惜蘭,易惜蘭是葉飄零送給南宮星當關門弟子後改名的女兒。然後就有人不知為何覺得易惜蘭是葉飄零和白若蘭的後代。並腦補出了舊版情節再現的大戲。這理解偏差實在太大了。別的不說,如影結尾南宮夢蘭都已經出場過了啊,白若蘭女兒是誰不是已經很明顯了么。易惜蘭的母親是葉飄零的繼室這一點也已經在偷香賊的情節中提起過了。而且她隨的是母姓,那么媽媽當然姓易。那都已經是師兄弟兩個人過中年之後才發生的事情,那個時間段南宮夢蘭的娃都已經開始練武了。扯不到一起去。

在此再次重申,舊版推翻後唯一完全保留的就是天道狼魂之爭的大脈絡。新架構中師兄弟一南一北,一西一東,第一次大決戰前軌跡交集極少。南宮星補完蜜月動身去西域萬凰宮的時候,南宮夫人就已經深居簡出在家養胎了。可能有些喜歡牛頭人的朋友會失望。但如今雷霆崖大勢,想必諸位應該不缺珍饈美食。就別惦記著南宮家這株小蘭花了。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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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面時,灰衣掌櫃霍鋒的臉色變得難看了不少,也沒了上次戲謔調侃的余裕,帶著一個纖弱秀美的少女進來坐下,就重重嘆了口氣。

那少女盈盈一拜,滿身縞素看上去分外惹人生憐,嗓音也似出谷黃鶯,脆甜悅耳,倒更像江南水鄉出身,「奴婢楚添香,見過葉公子。」

葉飄零道:「你參加了藍家的喪儀?」

「是。我本也覺得不妥,景麟卻說,此後要守孝三年,不得成婚,便趕在喪儀前為我強樹了一個外室的說法。我既然成了藍家的妾,這喪儀,想不去也不行。」

「可有什么異常?」

「我一個小妾,只在靈堂角落有個麻布墊子,低頭一跪一天,不是爹爹去叫我過來,這一夜都不得起身。」她眼眶微紅,委委屈屈道,「要不是心疼景麟,我可不願受這累。」

葉飄零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子,「可有什么異常?」

楚添香微微抬頭,大眼眨了兩下,「我方才……說得不夠清楚么?」

霍鋒抬掌在她頭上拍了一下,道:「不要彎彎繞繞,有話直說。」

「是,爹爹。我在靈堂低頭跪著,有人喊就磕頭,什么也看不到。晚上仆人拿來冷食,吃了些東西。沒別的了。」她看葉飄零臉色依舊冷如冰霜,心中一顫,忙高聲答道,「沒有什么異常,沒有。」

他這才稍稍緩和一些,道:「賓客中可有什么不尋常的人物?」

霍鋒唯恐自家養女又啰嗦得不著邊際,在旁低聲提醒道:「就是說來的人里有沒有按說不該來的,比如武林豪客,或者有沒有什么你沒聽過的?」

楚添香為難道:「我平素和景麟都是在綉樓幽會,藍家我這兩天才剛搬進去,我陪去的丫頭路還認不清楚呢。」

這時葉飄零不耐煩地哼了一聲。

她背後一個哆嗦,忙道:「我聽到的名字大都不認得,就知道一些布庄常來往的管事。武林豪客……倒是有一些,可我跪得腰酸背痛,記不得幾個了。」

「記得幾個,就說幾個。」

楚添香雙手擰著帕子,細長靈巧的指尖來回交錯,吭吭哧哧面紅耳赤想了半天,囁嚅出三個名字。

霍鋒嘆了口氣,道:「行了,你下去吧。回藍家的庄子,好好伺候少掌櫃……啊,對,現在是掌櫃了。早點生個兒子,安安穩穩過日子吧。我答應的嫁妝,過後給你送去。」

楚添香左顧右盼,點了點頭,嗯了一聲,起身退了幾步,出門走掉。

葉飄零看向霍鋒,冷冷道:「這便是你養出的三關八綉娘?」

霍鋒擦了擦額角的汗,陪笑道:「葉兄弟,她畢竟不是專門干這個的,我叮囑了,她也心慌,我另外還找人查著,你先莫急。」

葉飄零道:「我不急,北三堂那些動起來的堂主、副堂主們急不急,我就不清楚了。」

霍鋒的臉色更差,袖子不住擦,仍有大顆汗珠從他圓圓的臉上滾落。

駱雨湖在葉飄零身後站著,一言不發。

她知道,他的心情八成十分糟糕。

藍家掌櫃死去已經數日,停棺守靈都已結束,明早便要發喪。

在此期間,傳到葉飄零耳中的,就沒一個好消息。

北方發生了數起滅門案,慘狀與卧虎山庄相差不大,時間也前後相近。

按如意樓弟子的說法,那些滅門慘案的凶手,都故意留下了如意樓行凶的證據。

駱雨湖忍不住想,若她當日也被凌辱殺死,少了這最後一個活口,卧虎山庄那些人命,是不是便也要栽在如意樓頭上。

霍鋒雙手蒙臉狠狠擦了擦汗,擠出一個微笑,道:「可此事未必就能與藍掌櫃暴斃牽扯上吧?」

葉飄零道:「猛虎寨五位當家,老四劉黑爪,老大孟金虎,都已過世多年。剩下三位結拜兄弟,就是我此次要殺的對象。如今,他們三個都死了。」

霍鋒點點頭。

「而幾乎同一時間,猛虎寨當年分了錢財四散隱居的手下們,也都死了。」葉飄零略一停頓,道,「你剛才說,藍掌櫃暴斃,未必能和此事牽扯上?」

霍鋒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葉兄弟,我、我也是剛知道,被滅門的都是猛虎寨出身的土匪。」

葉飄零道:「那,下手的人是怎么知道的?你想過么?」

霍鋒一怔,旋即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對、對啊……下手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要么,是委托咱們的那位,本身就是一個陰謀。要么,樓里出了內奸。」

他鼻翼翕張,突然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滿面肅殺高聲道:「屬下霍鋒,對如意樓忠心耿耿,若有二心,天誅地滅,死無全屍!」

葉飄零搖了搖頭,「我沒興趣聽這些。」

霍鋒面皮微微顫動,緩緩起身,道:「葉兄弟,我這就去查。明日天亮之後,若沒個說法,你就一劍把我殺了吧。」

葉飄零撫摸著腰帶,沉默片刻,道:「我等你到午後。」

「謝了!」霍鋒一抱拳,轉身大步離開。

房內一片死寂,只有燭芯被火苗吞噬的影子在微微晃動。

駱雨湖靜靜站在葉飄零背後,兩人的影子在牆上,幾乎融為一體。但他們的身體,依然隔著一面硬梆梆的椅背。

不知過去多久,葉飄零站起來,轉身,捏了捏駱雨湖的肩膀,道:「還會痛么?」

她搖搖頭,「不痛。就是先前練得狠了,胳膊還有些漲。」

他贊許地點點頭,「你這幾天話也聽了不少,可有什么想法?」

駱雨湖一字字道:「斷頭山。」

「嗯?」

「他們要找的東西,應該在斷頭山。」

葉飄零垂目沉吟,道:「這便是你爹書房留給你的線索?」

「是。」駱雨湖忍著眼中涌上的酸澀,「這幾日你叫我在旁聽你們樓里的人報告,我一樁樁都在心里牢牢記著,一有空閑,便會在心里好好梳理。」

「我爹當年是一方土匪,結拜五兄弟打家劫舍,嘯聚山林。後來機緣巧合做成了一樁大買賣,知道一旦事情敗露就會轟動江湖,便都喪了膽氣。加上那次案子中,五個人死了兩個,手下大半陣亡。余下三人一番商議,便和幸存手下分了那次得到的資財,四散各地,隱姓埋名,金盆洗手。」

「那次所得的東西中,除了錢財還有很重要的事物。他們不敢妄動,便找了個地方將其藏匿起來,唯恐惹禍上身。可不曾想……該來的,始終會來。」

「我不知道那些人要找的東西,是不是我爹藏起的那樣。我也不知道我爹留下的密文,說的是不是這個。如果是,那就是在斷頭山。可他並沒說斷頭山在哪兒,我也從未聽人提過這個地方。」

她口齒伶俐說完,低頭道:「我這幾天想出來的,就這么多了。」

葉飄零思忖道:「我到過的地方,不曾聽人說過斷頭山這樣的地名。興許,是他們結拜兄弟之間的暗記。」

駱雨湖低下頭,沒再作聲。

「罷了,先不去管。」他忽的一笑,道,「時候不早了,歇息吧。」

駱雨湖平靜地點了點頭。

那日初次同床共枕,她還不爭氣的面紅耳赤大半夜都沒入睡,可直至今夜,她仍是清清白白的處子之軀。

一個可以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裸身擦洗,只著小衣相擁而眠的,童真處女。

她都覺得有幾分可笑,甚至隱隱擔憂,莫非……她並不如自以為的那么美?

可他明明誇過她。

她又疑惑,難不成是他的問題?

可特意早早起來那次,又分明見到了他被子下朝氣蓬勃的高高隆起。

有時為他擦身,也能看到那垂耷陽具微微昂揚膨脹,只是,很快就會被他定力壓下。

今晚葉飄零心情不佳,她自然不敢有什么多余期盼,頷首道:「是,我這便去鋪床。」

先前飯後就已經練過劍法洗過澡,此刻一身清爽疲倦,鋪好被褥,就可休息。

「你收拾,我去拿些酒來。陪我喝幾杯。」

駱雨湖嬌軀一緊,登時僵立原地,說話都磕巴起來,「主、主君……今晚打算,飲、飲酒么?」

葉飄零道:「嗯,喝幾杯,今日有興致了。」

她滿面紅霞,細聲道:「我酒量不好。」

「那你少喝些。」他拍拍她的肩,轉身出門。

駱雨湖的手掌,不自覺滑向自己裙下襯褲的襠部。

她這幾日已經從千金樓的女人們嘴里聽到了不少關於葉飄零的傳聞。

他激戰之後要女人,喝酒之後要女人,除此之外,大都像塊涼冰冰的石頭,硬邦邦還捂不熱。

這話駱雨湖自然不信。

因為指點她武功,盯著她練劍,擦洗身子時會出手幫忙,在野外還會為她運功烘干衣物的男人,絕不是冷冰冰的石頭。

可他也確實一直沒有要她。

她第一晚只穿了不及大腿的褻褲,和薄薄一條抹胸,睡在他身邊,被他按摩酸痛肌肉的時候,那盪漾春心一浪接一浪。若他俯身上來,她絕對不會有半分推拒。只是擔心兩股酸痛,服侍不好,叫他無法盡興。

之後她一夜比一夜穿得少,到昨晚,凈身上床時,就只夾了一條防來月事臟了單子的騎馬汗巾,白棉布裹著墳起陰阜。

可他掀起被子上來,仍只是將她摟住,為她按松各處酸痛,便一抹披散烏絲,叫她睡了。

這叫她如何不心如止水?

天可憐見,她總算等到了他說喝酒的時候。

又不免有些擔心,那些女人說的也都是聽來的小道消息,當真准么?

心下亂了,鋪床疊被也慢了幾分,葉飄零開門回來,駱雨湖才剛剛弄好,忙繞出屏風,隨他一起在桌邊坐下。

雖說嘴上一直跟侍妾一樣喊他主君,但他從沒真如待下人一樣待她,只是覺得這比恩公聽著順耳,沒再置喙。

駱雨湖想不出,他們這到底該算是什么關系。

主仆?尊卑不分。

師徒?夜夜同寢。

愛侶?處子童貞。

第一杯酒飲下,她仍十分茫然。

但夾起佐酒干絲,還未湊到嘴邊,她就發現,葉飄零的眼神變了。

他不過才喝了兩杯。千金樓是為了讓豪客微醺起意,留宿花房一擲千金的地方,可不會盼著男人爛醉如泥。

他既然嗜飲,那喝這樣的花釀薄酒,應當一壇也不會有什么變化才對。

可他的眼神的確變了。

駱雨湖此前已經見過葉飄零很多種眼神。

冷冽,嚴厲,凶煞,溫柔,可靠,都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此刻她看到的,一時間分辨不出,只覺得自己忽然成了肉嫩汁鮮的小羊羔,落在了一匹游盪的狼眼底。

不過那微妙的戰栗稍縱即逝,她很快就覺得喉嚨發干,身體的某個部分,正隨著酒漿入喉後的淡淡暖意而一起發熱。

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