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理會他。
季作山拍打著欄桿,卻無法控制信息素從自己的四肢百骸內溢出,芳醇異常。
他的聲音都變了:「別開玩笑,雁潮」
那帳篷里沒有展雁潮的身影,卻多了幾個尋味而來的窺探者,在附近探頭探腦。
以前的季作山,哪里是這幾根鐵桿能攔得住的,但他費盡全部氣力,也無法從這茅草頂和鐵柵欄里逃出。
戰場上全是alpha,季作山做不到的,他們能輕而易舉地做到。
等到展雁潮駕駛著機甲返回,發現糧倉這邊的亂象,為時已晚。
他睚眥盡裂,當即用機甲碾了過去。
戰前內訌殺人是大罪,更何況禍亂的源頭也是展雁潮帶來的,展父費盡心思,才保住了展雁潮不上軍事法庭。
季作山醒來時,正好撞上了展雁潮出離憤怒的臉。
他指著季作山大罵:「你不會反抗啊你就讓他們那樣啊。你以前不是很能打的嗎」
季作山看著他任性跳腳的樣子,想像以前一樣給他找些借口。
但他累了。
展雁潮罵夠了,也坐在了床邊,短暫地反省了自己的過錯:「我不該把你鎖起來但你放心,敢碰你的人,我全給殺了,以後我也不會嫌棄你,你放心。」
季作山微微發起抖來。
但他仍是淡淡的,他連生氣都沒力氣了:「嗯。我知道了。」
他不大想看到展雁潮,但他根本下不了地,那些alpha在發情時全然是野獸,直接掰斷了他的腿,而展雁潮被解了軍職,只能天天待在家里。
一次兩次地哄,三次四次地哄,展雁潮還受得了,成天對著一張死人臉,他難受得不行,卻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只能把火撒在季作山身上。
他覺得季作山一定是在乎自己的態度,於是他反復表態:「我都說了我不嫌棄你,真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季作山幾乎想笑。
他一個字都不肯對展雁潮再說。
展雁潮被逼無奈,某日靈光一現,冒了個好主意出來。
他把季作山的情況告訴了他的弟妹。
幾個孩子又驚又怕,個個吵著要來看哥哥,展雁潮興沖沖地把幾個孩子載回家,剛進卧室門,就揚聲道:「小季,你看看,誰來了」
季作山放下書,往門口看了一眼。
看到那幾張淚水漣漣的小臉時,季作山突然失控了。
他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慘聲叫道:「出去讓他們出去」
弟妹被他的失控驚住了,一個個哭得更凶。
展雁潮不滿道:「你不認識他們了這是你的弟妹呀。」
季作山不說話,而展雁潮推了推其中一個,急道:「快去呀,去找你哥哥。」
被他推出去的四妹顫抖著說:「二哥,我,我先出去,你別難過。」
說完,她飛快地跑了出去,剩下的幾個也跟小兔子似的,眼睛紅紅,逃得一個比一個快。
展雁潮簡直是莫名其妙:「叫他們來干嘛的,跑什么啊。」
季作山掀開了被子,怒視著展雁潮。
他不會指責人,此時氣得渾身哆嗦,說出口的話卻也是輕飄飄的一句:「展雁潮,你太過分了。」
展雁潮一臉茫然:「我怎么了」
季作山張口結舌了。
他本來有無窮的恨要說,但看到展雁潮這個樣子,他已經全然失去了向他說清心中所想的氣力。
就這樣吧。還有什么可說的。
季作山不追究了,展雁潮卻來了勁頭,他問:「季作山,你到底要什么我都說了,那些人死了」
季作山背對著他,想,接下來他一定會說,自己不計較了。
那豈不是很偉大。
在展雁潮悻悻然離開後,季作山看著天花板,慘笑出聲,隨後嘔了一口血出來。
季作山就這樣得過且過著,並開始想,等傷好後,他要離開展家,離開展雁潮。
展雁潮這樣的孩子氣,他真的消受不起了。
他不想再有下一次。
他向弟妹講了自己的計劃,弟妹也是全力支持,並說要和二哥一起走,他們幾個也已成人,可以養二哥。
他們約定了離開的日期,以及再次見面的地點。
誰想到,在他預備離開的那天,蟲族的一支部隊繞行到了部隊後方,投下了大量機械蟲。
後方雖然也有預備機甲,但能作戰的人基本都是beta和少量水准不高的alpha,因此展雁潮也參與了守衛隊,駕駛自己的機甲沖了出去。
混亂之中,季作山想要去找自己的弟妹,卻與一只從天而降的機械蟲撞了個正著。
既然是碰見了,再逃也沒有意義。
最終,他和機械蟲一起倒在了被轟出幾個缺口的堡壘廢墟邊,機械蟲的足肢穿透了他的肺臟,而他用一根鋼材貫穿了機械蟲的腦髓。
在死前,他掙扎了很長一段時間。
他看到了展雁潮從機甲中走出,急匆匆地尋找他的模樣,以及把自己的弟妹叫來盤問時眼睛血紅的模樣。
他聽到四妹大喊,二哥趁亂走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展雁潮一把把四妹推翻在地,沖身旁幾個展家的兵衛吼:「天涯海角,也得給我把他捉回來。」
聽到這話,季作山笑了。
在徹底喪失意識前,他將自己挪到一處燃燒的房屋邊,撲入了一團烈火之中。
烈火會燒去他的臉和身體,他一輩子都不想再讓展雁潮找到了。
而他唯一的遺憾是,那個和弟妹們約定的地方,他再也不能去了。
看完一整條故事線,池小池陷入了沉默。
他簡明扼要地發表了觀後感:「小癟犢子。」
061對這個定位表示了認可。
池小池問:「現在是什么情況」
而061給出的回答讓他略略松了一口氣。
現在距離二人滿18歲還有半年,他們還在上機甲學校。
這回,展雁潮又鬧出了幺蛾子來。
有幾個新轉學來的學生還不曉得展雁潮的厲害,當然也不知道展雁潮和季作山的關系。
在他們眼里,季作山和展雁潮穿著一樣的校服,應該也是身份不低的學生才對。
一個叫羅茜的女孩看著沉默又英俊的季作山,心里喜歡,就拉著季作山說話。
展雁潮發現後,冷笑道,這是我的人牲,你別動。
羅茜是最看不慣「人牲」這一存在的,而季作山看起來又實在惹人喜歡,她就隨口道,展,按照你的實力,你也不需要人牲,不如給我吧。
結果,那周剛回家,季作山就被憋著火的展雁潮抽了十幾鞭子,關進了為他預備的小棺材里,等他被熬得受不住了,展雁潮才得意洋洋地邀請了那天包括羅茜在內的所有人,讓他們來看看,這個人是屬於自己的。
聽到羅茜近乎於挑釁的發言,展雁潮冷笑了,低頭看向季作山:「小季,挺厲害的啊。才見了幾面,就把人勾搭成這樣了。」
羅茜不客氣道:「我在跟季作山說話,你插什么嘴。」
展雁潮笑道:「好,你跟他說話。我看他不經我允許能跟你說什么。」
羅茜鼓勵地望著季作山,掌心向上平攤著,發出了誠懇的邀請:「你願意跟我走嗎我不需要人牲,你只需要做我的練習伙伴。」
展雁潮頗覺好笑:「好啊,聽起來是挺誘人的條件。要是小季答應,我就放他走。」
羅茜挑眉:「你說真的」
展雁潮拿鞭子一指,囂張道:「這里有這么多人,都是見證。」
上一次,季作山也接受過這樣的邀請。
但那時的季作山身上難受得很,只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留在這里,我也能做alpha的。
再說,他也不敢完全信任羅茜,他怕那又是一個展雁潮蓄謀已久、用來刺探他真心的玩笑。
而這一回,季作山搖搖晃晃地抬起手來。
展雁潮絲毫不以為意。
他相信,季作山一定會把羅茜的手推開。
然而,季作山滿布傷痕的手,竟然輕輕搭上了羅茜攤開的掌心。
旋即,他往前一撲,渾身滾燙地落進了羅茜的懷抱中。
見狀,展雁潮的笑容僵在了臉上,雙頰又熱又辣,像是被人狠狠摜了兩記耳光。
作者有話要說:友情資助竄天猴一枚送傻鳥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