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二十九)(1 / 2)

走入房間時, 池小池就覺得腳下的地板異樣得很。

室內燈光久久不亮, 在眾人心中各生疑竇時, 四周突然同時打起燈來, 四下里明明煌煌,亮如雪原。

孟乾倒吸冷氣,掩住眼睛大罵:「我操」

而池小池看到的是一只虛虛擋在他面前的手掌。

那只手替他擋去了絕大部分的光,瘦直修長, 從掌緣透入的光映亮了他的掌紋曲線。

是甘彧的手。

他一直站在池小池身側,不知在黑暗中將手舉了多久,只為了幫他擋去可能會突然亮起的強光。

當人眼已能適應光線,手便從池小池眼前撤去, 自然拿起夾在胸前襯衫口袋的金絲眼鏡, 恢復成斯文又艷麗的端方君子。

倒計時已經開始, 沒時間再分心,池小池斷去了其他念頭,准備觀察一下情況。

一眼看過去, 池小池就皺了眉。

八人正置身於一個巨大的、約百來平米的空曠玻璃房中, 牆壁、地面、天花板, 均由透明的玻璃構成。

而且, 池小池分明記得,兩波人走進了同一條走廊。

但他們現在卻並不處於同一個房間中。

准確說來,有一道厚重的玻璃幕牆,把完整的房間一分為二。

池小池他們在左,孟乾他們在右。

喬芸驚愕:「這怎么回事」

池小池想了一想。

池小池記得自己在小丑的大笑聲中, 從走廊走入了另一條深黑的走廊,四周是真正的寂然無光,空氣腥膻至極,他手邊只牽了一片甘彧的衣角,由他領到走廊盡頭,徑直進入一間房內。

旋即,厚重的大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

袁本善說:「我們進了走廊盡頭那扇門。」

喬芸:「走廊盡頭沒有門啊。我們是在走廊盡頭的右手邊找到入口的。」

信息交流到此,池小池心中也清明了不少。

小丑是故意將他們分成兩撥的。

這也是密室逃脫的慣用套路之一,將參與游戲的玩家分為兩撥,各自搜尋線索,交流信息,並通過交流找到離開房間、進入下一個房間的辦法。

果不其然,透明幕牆上打了一個長約20厘米,寬約10厘米的洞,大概就是雙方用來傳遞信息用的。

池小池略覺怪異。

一般的密室逃脫,中間的牆均是實心,借以阻礙雙方交流,拖長游戲時間。

玻璃是全透明的,拉起這道幕牆的意義何在

他想去調查一番那面玻璃牆,然而剛一邁步,腳下就傳來細碎的吱呀聲。

他後頸一麻,馬上前傾了身體,趴倒在地。

孟乾也覺出了不對,大叫一聲:「不對,都別站著,趴下」

甘彧伸手摸了摸地板上的玻璃面,又屈起指節敲了敲,臉色不大好看:「不是鋼化玻璃。」

只是最普通不過的玻璃,比尋常玻璃更厚一些就是了。如果一個成年男子在上面隨意走動,不多時就會損壞地板。

「還記得剛才那個小丑說了什么嗎」孟乾喝道,「我們不能破壞這里的任何東西」

破壞的代價,他們誰都不想去嘗試。

不過他倒是很快想好了辦法:「男人都趴下別動。女人負責找線索。」

甘棠直起腰來,動作輕捷如貓,開始找尋通關線索。

而池小池則像個王八蓋子一樣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目光四下轉著,盡可能收集訊息。

這關的主題,用彩漆寫在一塊木牌之上,懸在他們剛剛進入的大門門頭。

主題叫做「縫中之人」,下面用小孩子的圓形字體,歪歪扭扭地抄著一首鵝媽媽童謠:

一個扭曲的人,走了一條扭曲的路。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台階。

買一只歪歪扭扭的貓兒,貓兒抓著歪歪扭扭的老鼠。

他們一起住著歪歪扭扭的小屋。

而與這首歌呼應的,是透明玻璃牆壁里鑲嵌著的無數小人剪影。

這些小人像是幼兒園小孩的手工作業,用硬紙折疊,剪出碩大的腦袋和細長的身子,一個接一個地牽著小手。

仿佛隨時會走近一般。

池小池畢業多年,那點數學知識早幾百年還給老師了。

他試圖向袁本善尋求幫助:「老袁,你看這些人」

「沒有規律。」一旁甘彧接過話來,「不按照任何一種數列排布,也沒有特殊的顏色,連在一起的小人數量有一部分超過十個,暫不考慮是密碼數字的可能性的話,我傾向於這更像是某種暗示。」

池小池看向他:「或是某種危險。」

二人相視,微微點頭。

這種莫名其妙的默契感讓袁本善心里很是憋悶。

他打斷了二人,強硬道:「暫時不要把注意力放在研究小人身上,它作為干擾因素的可能性很大。」

甘彧也贊同袁本善的說法:「角落里還有一個櫃子。棠棠,打開它。」

甘棠打開櫃子,里面一聲尖銳的嘯叫砰然炸開,嚇得與他們一牆之隔的賈思遠差點把手上摘下的掛鍾摔下去。

跳出來的是一只敲鑼打鼓的怪臉猴玩具。

它手下的鼓已經破了,雙眼時不時射出機械的紫光,臉有一半掉了漆,露出白森森的木碴,整張臉像是腐爛的猴屍,一眼看過去便叫人不舒服得很。

每打幾下鼓,它都會發出變形的尖銳聲音:「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機會哦。」

在無臉紙人們的沉默環伺下,孟乾腦門上漸漸有了汗,現在聽到玩具的陣陣刺耳怪聲響徹房間,急躁道:「快把那東西關了」

甘棠答:「找不到它的發條。」

但她沒有把這明顯是用來唬人的嚇人玩具棄之不顧。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孟乾見她只專注地捧著一個道具猴子,不禁刻薄地出聲指責:「那邊那個女的對,就是你,別看猴子了,再多找找別的地方你們那里的牆上有那么多小人,算算規律啊,逮著一個干擾項瞎使什么勁兒會不會玩啊菜雞」

甘棠腳步輕捷地走到玻璃幕牆邊,將手里的玩具亮給他看。

孟乾定睛一看,臉頓時像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她手里的猴子破鼓內面,鑲嵌著一個做工極精致的小型機械表盤,有時針分針,現在都正正好指向十二點方向。

猴子發出詭譎的尖叫聲:「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機會哦。」

甘棠也不與孟乾廢話,轉頭問那邊正在搜索的喬芸和賈思遠:「你們那邊有什么發現」

賈思遠舉起了手里的鍾表。

他們那邊的半面牆上掛滿了時鍾,有壞了的,也有正常走字的,她們兩個正一個個把鍾表取下,以觀察表盤和表面里面是否有藏匿著什么信息。

但照她們的找法,他們起碼要在這個房間里淹留20分鍾以上。

池小池側身看著那面牆上還未取下的鍾,挨個觀察一番,對其中一只鍾伸手一指:「那個。」

賈思遠看起來的確沒什么主見,但勝在聽話。

她依言將那定格在三點二十分的鍾表取下,惑然道:「這鍾表有什么特別的嗎」

池小池說:「猴子。」

那面鍾是表盤上唯一印有猴子摘桃的卡通畫的。

賈思遠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抱歉。我不是很擅長這個。」

她將表抱到了玻璃幕牆附近,好讓甘棠他們把表面上的數字看得更清楚些。

三點二十,沒有錯。

孟乾把賈思遠笨拙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只覺自己這個「隊長」當得實在沒面子,手下人也不怎么給自己爭臉,只好涼颼颼道:「看起來謎題不算難嘛。」

甘棠取下鬢間的發針,從鼓面的破裂處小心翼翼地探入,准備把鼓內隱藏的指針調整至三點二十分。

猴子尖著嗓子,聲音像用長指甲刮過黑板一樣刺耳:「只有一次哦,只有一次機會哦。」

甘彧突然道:「等等。」

甘棠也在同時停止了動作。

二人對視過後,甘棠會心頷首,轉眼看向池小池。

不知是不是這半個月來結伴刷密室的緣故,不需要過多言語,池小池已經明白了兄妹二人的想法。

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