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這個局總得要人來破(上)(2 / 2)

謝石安生硬道:「他是我的弟子。」

「應兒既然是你的兒子,你還把他送去那個地方,那你就該死。」

謝無奕解下腰間的酒,看向謝石安,「憑什么,就憑你有刀我沒有就憑你是大兄叫來殺我的」

謝石安不願意多說,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因此他只是抽出了一直抱著的刀。

刀不太好,但他卻是用刀的行家。

這位練刀這么些年,第一次生出殺意的武夫終於出刀。

刀光閃過,在夜里極為耀眼。

謝無奕面對那一刀,退了一步。

宮闈之中,那位皇帝陛下今夜未眠。

未眠的原因分為很多種,有可能是因為那些折子太多,皇帝陛下需要批改,所以才徹夜不眠,但也有可能是因為今夜少梁城里要發生的事情,讓他睡不著。

但今夜皇帝陛下未眠的原因說不清楚,因為此時此刻他正在御書房里批改折子,那位司禮監掌印太監仍舊是待在門外候著,只不過御書房內的燈是他點的。

皇帝陛下面前的折子不多不少,可是他卻批的很慢,那只朱筆在紙上走的很慢,似乎是想在天明之前都走不完才好。

書桌上有一只竹蜻蜓,花花綠綠,似乎在嘲諷著看向他。

皇帝陛下心煩意亂,但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

他打小便被先帝當作儲君培養,因此不知道讀過多少關於那些雄偉君王的所作所為,對於如何做一位賢君,如何做一位雄主,這位皇帝一點都不陌生,甚至說起來還是得心應手。

要是將他擺到延陵皇帝的那個位置上,他說不定也能做的很好,至少不會把延陵國勢變得不如以往,即便是在大周,他仍舊是在在位的十數年里,將大周疆域擴大了不少。

他真的不是一個失敗的君王。

可先帝以往對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其實不是什么如何治理國家,如何讓萬民敬仰,反倒是一直在說帝王心術。

先帝一直告訴他,作為帝王不可有情。

廟堂上講究的是均衡,若是某一方勢力太過於大,須打壓。

可他從來沒想過打壓謝家。

甚至一直對謝應格外看重。

看重的都想不管祖制,讓謝應成為大周立國以來第一個能掌軍權的駙馬。

當然,這一切前提都是謝應不要死。

只要他不死,他即便是再如何功高震主又如何。

朕的肚量難不成連小小一個謝應都容不下

可是現如今,謝應死了。

只剩下尾大不掉的謝家。

一個拿著謝應來逼迫朕的謝陳郡。

這位老祭酒,你若是老老實實待在偃師城,以後就算是偃師城姓謝又如何,朕一樣能忍得下

可你偏偏要來少梁城,就算是朕由著你,可那些一向以揣摩帝心為樂的朝中大臣會放過您老人家

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即便知道要發生些什么,朕一樣不能插手。

皇帝陛下放下筆,忽然開口,「老祭酒,要朕怎么做,你才滿意」

聲音之中滿是無奈。

哪里還是那個當年看著別國使者能說出「若給朕百年時間,朕必將大周疆域擴大十倍。」的大周帝王。

仔細一算,其實距離初平年間,已經過去不少年了。

宰執府里偏廳,謝陳郡忽然站起身子,輕聲笑道:「陛下沒有摻和這件事,老夫就很滿意了。至於無奕親自出手,老夫更滿意,看來老夫只要活過了今晚,唯一要想的便是能不能看到謝應那臭小子娶到公主殿下那一天了。」

李濟腦袋昏昏沉沉,但也知道現如今這位老祭酒是真的很開心,這位站在大周朝堂頂端不知道多少年了的宰執大人嘆氣道:「我早就知道,老祭酒不想死,別人就殺不了老祭酒。」

謝陳郡緩聲道:「可老夫一樣熬不過時間,它要老夫死,老夫一樣只能去死。」

李濟一怔,隨即想起多年之前朝堂上的某位狂孺辭官之時所說的那句話。

人生便是大鬧一場,悄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