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此言可味(2 / 2)

興漢室 武陵年少時 2096 字 2021-01-14

無論如何,總之是他們此行的意圖都已達到,楊沛也不願拂了上司的一番好意,立即順從的應了下來。

隨著刑部尚書郭溥、廷尉法衍、御史中丞桓典三人聯袂上疏,對駱伯彥等人一致認定危害社稷,急需嚴懲的奏疏激起了千層浪。對於這樣的判決,現有的承明殿大臣們紛紛表示默認。經由皇帝允准,很快,駱伯彥等人便被下令押赴東市處死,懸市亭三日,其資財一概抄沒,家中所存谷麥數十萬石,全用作接下來的賑濟。

此舉一出,朝野著實震了一驚,還記得不久之前益州豪強阿附劉焉、劉瑁,為虎作倀,皇帝拿下益州之後,出於寬大,特意只讓他們罰金抵罪了事。雖然罰了他們一大筆錢帛糧谷,讓許多豪強傷筋動骨,但好歹留了性命。如今皇帝對關中僅僅只是哄抬糧價的豪商痛下殺手,其中的差別,難免不讓人以為皇帝厚此薄彼,有失公允。

就在這個時候,廷尉法衍又緊接著上疏,稱駱伯彥在獄中得知自己將死無赦,為了祈求皇帝寬大,特意交代了另一樁被他死守的辛密「言稱駱伯彥與侍御史侯汶倒賣太倉糧,其以陳谷摻砂石、換太倉新谷,每石谷輒奉二千建安錢於侯汶。」

董承與吳碩面面相覷,侯汶曾被御史中丞桓典極為稱贊,而桓典又是尚書令的有力競爭者之一。由於桓典是帝師,董承與吳碩在算計裴茂、陳紀之余,投鼠忌器,不敢針對桓典。如今自詡『御史台無不潔之臣』的桓典遇到了這等事,眼看尚書令是著實無望了,卻不知這是巧合還是人為。

「你說。」董承一邊拿著筆,在紙上輕輕勾畫著,一邊問道「會不會是有人在暗中助我?不然這出現的時機也太巧了些,偏就在輿情紛亂的時候駱伯彥招供、偏就在尚書令一職懸之未決的時候,憲台又出了事。」

「依在下之見,讓桓公心生慚愧、無緣中台倒在其次。解陛下當前之憂,方是重中之重。」吳碩輕聲說道。

董承看完了一份奏疏,順手拿起另一份,眼睛習慣性的往上瞟了兩眼,正要待說,卻忽然停了下來。他快的瀏覽了一遍那份奏疏,忽然將其重新卷了起來,收到袖子里「我知道是誰了。」

吳碩訝異的看向董承,問道「不知君侯?」

董承這時已站起身來,正要往外走去「這個好處看來不是白給的,我還得為他出分力氣,才算是禮尚往來。」

說著,董承便匆匆離開了承明殿,徑直命人驅車前往清涼殿。他是皇帝的舅氏、丈人,往來路上人們紛紛讓步,很快便來到了清涼殿。

皇帝這時正皺著眉頭看法衍補充的文書,對一旁陪坐的侍中荀攸、馬宇二人說道「這侯汶不是素有清名,號稱廉直能干么?孰料是御史台沒錢可營私,故而顯得清正,手中一經手大量錢財,就丑態畢露了。」

馬宇細思一會,拱手道「但憑駱伯彥一人之辭,難下定論,也難保其不是肆意攀咬。廷尉若無實據,臣以為,光是靠駱氏家中那幾石太倉糧,並不好說是侯汶所為,貿然懲之,不好向眾人交代。」

皇帝眉頭一皺,剛要說話,卻見門下有中黃門傳告董承求見,便點一點頭,讓其進來。

見禮過後,董承從袖子里抽出一份奏疏,向皇帝說道「稟君上,原侍御史董芬於北宮門謁闕上疏,劾奏侯汶諸多不法情事,更有侯汶在為飢人作粥糜之時,賦恤有虛,經月而仍有不活者。」

「真有此事?」皇帝輕聲問道。

董承收起奏疏,將其遞給穆順,穆順在將奏疏放置皇帝案頭時,忍不住說了一句道「奴婢也記得一事,陛下當日在東廂露坐祈雨的時候,長安街頭還餓死了幾個人。」說完,他又補充道「聽說,侯汶說要省儉糧谷,特意用小斛盛谷,多摻水煮……」

「他還上過奏疏,這我記得。」皇帝忽然說道,由於擔心糧食不夠,在煮粥的時候適當的摻水,這本來就是他默許的事情。只是這個事並不好大肆宣揚,他又有意借此在關鍵時候拿人平息民憤,於是視若不見。此時他立即將自己撇清道「但我實在未曾料到,此人竟會用小斛盛谷,在賬冊上卻以大斛記錄,中飽私囊,此人罪不容誅!」

董承趁熱打鐵道「御史台用人不明,宜責讓有司,收侯汶入獄。」

皇帝看了眼馬宇,指使道「有勞馬君了。」

馬宇欣然領命,於是沒過多久,受到責怪、又羞又慚的御史中丞桓典帶著屬下各級御史在清涼殿下稽謝罪。

皇帝沒有傳詔,只是讓馬宇站在階上宣告道「千里之堤,毀於蟻穴。御史台監司百僚,本該殊清尤正,奈何玉染瑕疵,不得不嘆。今以侍御史侯汶不法,即收付廷尉,御史台各官務要引以為戒,慎之慎之!」

侯汶顯然是難逃一死,桓典自覺顏面無光,但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馬宇站在階上細細看著,從桓典細微的表情上現了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好似對方並不在意這件事對他造成的挫折。

在殿中,皇帝最後留下了董承與荀攸,莫名其妙的問了一句「朝中誰還可堪任三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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