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行走於荒野,壯漢自然是有幾分本事的。
白影來時,回刀不及,壯漢在樓梯上只微一側身,便讓白影貼著胸膛撲了個空。
待揮刀招架時,壯漢見白影向樓梯下跑去了。
「那只小白狐。」壯漢松口氣,但又想到那紅色鬼影,不由的去摸胸前護身符。
行路人行走於荒野時,不怕遇見異獸,也不怕遇見妖魔,只怕鬼和魅。
鬼無形,讓人捉摸不透;魅惑人,讓人防不勝防,所以他身上戴著一枚辟邪之物。
只是他的手在胸口一摸,心中咯噔一下,壞了,玉佩不見了。
「一定是那只小白狐」壯漢正氣惱時,「啪」,身後有人拍他後腦勺一下。
漢子回身,依舊只見一團黑。
一時汗如雨下,但壯漢也是膽大的,強迫自己穩住呼吸,一步一步向樓上走。
木梯「吱呀吱呀」不斷,伴著大堂里手下窸窸窣窣的尋摸聲,讓壯漢不能心安。
他若有余生那雙眼睛,或許會看到,在他身後飄著一位鳳冠霞帔的女鬼。
她這些日子在客棧里得到不少好處,鬼力激增,在有形無形之間變換自如。
她輕輕的一吹,陰森森的涼意送到壯漢脖子里。
壯漢左右四顧,頭伸出二樓地板,忽見天窗月光流瀉之下,有一張很丑的臉,站那兒直直的看他。
「娘呀。」壯漢一驚,腳脖子一軟,骨碌碌的滾下了樓梯。
「嘻嘻。」恍惚之中,壯漢聽見了女子清脆悅耳的笑。
「誰」天師的屋子離木梯近,又耳目聰明,立刻被驚醒了。
他提木匣劍出了房間,見狗子在月光下安靜的呆著,在他推門出來時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狗子,什么聲兒」天師問著狗子,提劍緩緩下樓,點燈四顧後不見有人。
他疑惑的搖搖頭,上樓後訓斥狗子,「大晚上都睡覺呢,別搗亂。」
待又安靜下來後,黑臉壯漢才被手下從櫃台後面扶出來。
「這客棧有鬼。」壯漢說,「青面獠牙,凸著眼,歪著嘴,流口水,五官擠在一起,嚇死我了。」
手下半信半疑,道:「老大,我們還找不」
「找個屁。」壯漢道,「這客棧養這么一個凶東西,一定不簡單,早走為妙。」
雞鳴五更,余生起身將酒菜端上桌時,行路人已經醒了。
余生打正呵欠,見黑臉壯漢鼻青眼腫的出現,立刻止住了,「呦,您怎么了這是」
黑臉壯漢一笑,露出缺一顆大門牙的嘴,「起夜時不小心跌了一跤。」
他說話漏風,讓余生只想笑,也沒細問。
他們匆匆用罷早飯付了帳,在天微明時就啟程上路了。
余生掂量著手上的三貫三十錢,笑道「這錢也忒好賺了。」
他轉身上樓,在拐角處停下來,「這是什么」他撿起一玉墜。
玉墜上刻著一怪,人身鳥首,提著一把油紙傘,她衣帶飄飄,在燈光下一晃,仿若風吹動。
「誰掉的」余生疑惑,暫且收起來,爬上樓梯撈起狗子,回房間補覺去了。
這一天,客棧一個客人也沒有。
余生一天都在六叔家幫忙,鄉親在嘗過他的米飯後,交口稱贊余生煮的軟硬適中,香糯可口。
至於那刨祖墳的畜牲,余生拖著錦衣衛在打墓之余追蹤幾日,始終不見蹤跡,或許是真不敢來了。
喜喪不至於太過悲傷,余生一連忙碌四日,在第五日出殯,更是忙上加忙,早把答應周九章的事拋在腦後了。
周九章卻記著,扳著手指頭數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