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白骨熔煉祝融血(四)(2 / 2)

瞬間,墨子已經明白過來了適的意思。

摹成子、禽滑厘等人也似乎明白過來,只剩下圍坐在地上的那些墨者還沒有完全明白。

反而用之,先成唯一的巫祝,宣布其余巫祝都是異端,然後再自己毀掉自己!

墨者自有祝祭之術,雖不如儒生,卻勝在簡單而又不勞民財,又能祈願鬼神。墨者守城尚有『迎敵祠』之說,想來做壇祭祀的手段不比那些巫祝要差。

適又自覺自己的手段用起來絕對可以比那些巫祝的鬼把戲要強、要震撼。

於是詳細說道:「我以我所知道的天志,篡奪巫祝之名,在五月五祭祀之時,手段更勝於那些巫祝,讓眾人一目了然。那些巫祝如果做不到我卻能做到,那么在那些庶農眼中,誰才是真正可以與鬼神溝通的巫祝呢?」

「他們既然相信,我再用些手段。待下次祭祀時,我卻將自己的手段、那些巫祝的手段全都公開,匯聚萬人,在萬人面前告訴他們這些都是假的。巫祝自己說自己是假的,那是最容易讓人相信的!」

他這樣一說,眾人全都明白過來。

對照著在村社引螞蟻的事,看來在這里是要反過來,先不告訴眾人這只是天志根源,而是先讓眾人信服。然後到眾人最信服之時,卻再揭穿一切,而不是上來就去揭穿以引動眾人不滿。

眾墨者雖然與適接觸的時間不長,但卻知道他通曉天志與事物根源,這一點是墨子都稱贊的。

況且他在眾墨者中又有個守信、重諾、重義的名聲,但凡做不到的,根本不可能說出來。

既然說出來,就肯定能做到。就像那些麥粉、磨盤、墨玉之類的東西,如果是外人聽到都會認為這是胡說,可他偏偏說到就能做到,並無虛言。

墨子咂摸了一下,墨者之中確實有精通如何祭祀之人,想要做的有模有樣看起來有儀式感,也不差於別人。

最難的就是讓人一下子相信的手段,只靠引螞蟻那樣的手段肯定是不行的。

墨子覺得自己所會的東西不少,可是想要做出讓萬人震驚的效果卻是有些難,於是問道:「你能做成什么樣呢?」

適想了一下此時能搜集到的簡單的器物、一些能用的材料,大聲道:「弟子能做以下手段。」

「清冽之水,遇火而燃。昔日祝融大戰共工,水火不容,我卻能讓清冽之水燃燒不息,那么和那些巫祝相比誰更能接近火神呢?」

「柴草在手,無需鑒遂、無需鑽木,手指一撫便可升騰起火焰。如今之人,誰能不用鑒遂、鑽木、火絨等手段生火?我既能,難道我不是最能溝通祝融的人嗎?」

「我身有祝融之血,因而不懼烈火烹油。油脂滾沸,我可以手腳俱入猶如沐浴,並無痛楚。若巫祝認為自己也有此血,大可以嘗試一番,他要不死那也可以。」

「我能溝天地之雷,手指一點,便能聲如驚雷,震動四方。若在夜晚,更可有紫電雷光,游走如蛇。」

「我能請求鬼神在白布之上顯形,片刻後再消失,影影綽綽,正如鬼魅。若是巫祝連這一點都做不到,誰又相信他們是可以溝通神明的呢?」

除了這些,適還說了一大堆讓在場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手段。

不少人要不是因為相信適,定會以為他已經瘋了,這些手段哪里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

但正因為了解,所以相信他沒瘋,這些聽起來不可能的事,顯然適都可以做到,否則定然不會這樣說。

適說到最後,狂笑道:「那些巫祝為了讓庶民相信他們能夠與鬼神溝通,定然會有手段,眾人也必然相信。我們便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待眾人相信,我們再以巫祝的手段行下一步。」

「讓那些不信的人依舊不信卻恨我們;讓他們信的人依舊信卻愛我們。以愛攻恨,待到恨我們的人難以成事,我再以大祭為名,招攬所有人在場,當中說出這些騙人的手段!」

他笑的相當自信,故而相當張狂。

自信的原因,就在於他相信自己逆煉走近科學,搞封建迷信江湖騙局,此時無人能及。

而墨者本身的糟粕之中,還有祭祀的儀式,融合在一起,想讓那些人不相信他才是真正可以與鬼神溝通的人都不行。

這一聲張狂的大笑,引得公造冶喝道:「好一句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此謀大善!只是你要做的這些手段,需要多久?如今距離五月可已不遠。」

適想了一下墨者之中的那些可以幫自己做成這些的手工業者,自信滿滿地回道:「一個月,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