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禹聖故法泗水清(七)(1 / 2)

正如適給六指講的那個故事、做的那個比喻一樣。

今日的事,墨者並不是想要選賢。

因為墨者內部就有賢才,能通過考核的很多,內部已經選拔完了。

選賢之於今日的這一場不倫不類的考核,就如同錦衣的遮羞保暖,那是最基本的作用。

這一次大張旗鼓地弄出的不倫不類的選賢,最根本的目的還是為了和沛縣的民眾說清楚今後,以及靠在沛縣的商人、間諜的嘴巴,將他要說的東西傳播出去。

以考核選賢,其實也是一種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只不過想要實現,需要兵刃在手的寧有種乎配合才行。

他只是在想辦法制造游士和血統大宗貴族之間的矛盾,用一種實踐告訴天下這種選賢的辦法是可以實行的。

不然那些游士還要考慮今後的制度建設,適怕他們一時想不到紙張出現後的變故,預先幫他們想出來。

不管哪國,只要游士站在君權這邊戰勝了貴族實行變法,墨者的這些學問、文字也一定會全盤傳過去,這是最完美簡便的教材。

墨者有些事還不能做,但生產力的發展卻可以讓各國的君主幫著先做,順便讓墨者的賤體字成為各國官吏的通行文字。

圍觀的看熱鬧的民眾很容易贊同適的那些煽動性的話。

適根本不在意那些即將要被抓捕送往礦山的小吏,緊接著說道:「天下的賢才,有很多種。」

「各得其所長,天下事當;鈞其分職,天下事得。」

「善於耕種的,就讓他做農正;善於田畝的,就讓他做田官;善於九數的,就讓他管理府庫。」

他恬不知恥地沖著眾人說道:「只是天下最善於耕種的,在墨者之中;最善於計算田畝的,在墨者之中;最善於九數的,還是在墨者之中。」

「不懂天志,就不知道如何治理洪水;不懂天志,就不知道如何讓畝產增加;不懂天志,就不能夠准備分配田畝……」

「當然,墨者是懂天志的。所以墨者將我們所懂得的天志,寫於草帛之上,這樣就可以讓天下人都看到。」

「不會墨者所用的文字,就看不懂。看不懂,就不能掌握天志。不能掌握天志,就不能稱為賢才。」

「所以,想要成為賢才,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早有墨者領頭道:「自然是學會墨者的文字。」

他們這么一說,適又將道理講的明白,很簡單的推斷,民眾們紛紛稱贊這個說法。

適又拿出幾本編纂的書,都不算厚,加在一起有十余本。

「這一本若是看懂了,可為司星,測量冬夏天時。」

「這一本若是看懂了,可為工官,熟悉百工之巧。」

「這一本若是看懂了,可為農正,精通稼穡之學。」

「這一本若是看懂了……」

他一本又一本地拿出,說的也越來越張狂,但也無人反駁。

反正都是一些技術性的官吏職位,墨者和適,都有這樣張狂自信的資本。

「墨家巨子曾說,美女不需要出門,上門求親的人就會擁擠不堪。這幾本書,便是學問中的美女,也是利天下的美女,更是成為賢才的美女。」

「所以,墨者會將這些書本放在沛縣和大城巨邑之中。有志於學的,可以看;有利天下之心的,可以看;有想成為賢才以出仕的,還可以看……」

他說的唾沫橫飛,人群中沛縣的民眾自然相信,而那些各懷目的的人,也是各有所想。

魏人間諜焦禾已經在墨者那里學到了不少東西,對於適說的唾沫橫飛的話,深信不疑。

甚至於那幾句吹噓,也是深信不疑。

焦禾心想,墨者並未吹噓。

就稼穡之事來看,普天之下能比墨者更為了解的,怕是沒有。九數之學,一些鄉校中聰慧的孩童,也能熟練背誦九九歌,這若在別處,已算賢才,可在這里卻不過孩童。

他也知道墨者的文字書寫起來簡單,方正有骨,正適合在草帛上書寫。

一兩年的習慣,加上原本的文字功底,焦禾已經熟悉了墨者的書寫方式,雖說直白如同村語,但卻鮮有歧義。

尤其是他學了不少字之後,真的可以不需要別人教授,就能看懂墨者的一些關於天志的簡單文章,甚至他已經知道了庄稼生長到底需要什么。

焦禾覺得,墨者可能真的只是為了利天下,所以將很多本該私藏的東西都明明白白地寫在了草帛上。

他這個間諜,只覺得要比其余的間諜更愜意,卻也更忙碌。

很明顯,他知道無法說動那些墨者中的大賢,而自己想要知曉的那些東西,又根本不需要費心打聽,只需要做好很簡單的事就可以——學會墨者的文字、熟悉墨者的寫文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