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就是想辦法讓楚人難以捉摸透墨者的意向,也是為了想辦法看看楚軍被襲擊時的反應。
之所以選擇這個時間,是因為天色還不黑,但又不可能車戰,夜晚即將到來,正好可以給楚人造成極大的混亂不安,又不至於被楚人趁勢反擊。
戰車在平原上是無可取代的,即便那些自小接受過軍事訓練的士,在沒有練習專門的方陣之前,也難以阻擋戰車的沖擊。
甚至,適甚至盼著這些出擊的人會楚人輕易擊潰,這樣才能助長楚人的驕縱之心。
城牆下,百余人身穿數層皮甲,腰間佩劍,沒有帶弓箭,正在做最後的准備。
公孫澤撫摸著自己的佩劍,並不緊張,也不驚慌,只是在靜靜地等待著命令。
那些曾經不滿的士,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肝腦塗地,但也不會在眾目之下做出怯懦的舉動。
終究,他們還有著士的驕傲。
所謂士可殺而不可辱,尤其是在眾士的面前,更不可能露出絲毫的怯懦之色,否則活著也沒有意思。
之前高唱《北山》以示不滿,此時不滿已經宣泄,又聚集在一處,實在難以再發牢騷。
這些人的皮甲之上,手臂都纏著特殊的布帶。
《墨子、號令》中便提到,夜戰混亂,自己一方一定要做好敵我識別,一定要在手臂上纏上束帶,以免出現自相殘殺的情況。
出城的目的,也沒有和這些人完全講清楚,而是一直告訴他們就是為了襲擾楚軍讓楚軍戒備,這樣就能減少楚人割麥的速度,減少楚人割麥的數量。
雖說這些人中大部分的家屬都被扣留在城內秘密看押,但這種看押也只能保證他們不會主動投敵,一旦被俘那就很難保證了,而且被俘也不會屠戮他們的妻子家人。
這一次算是把這些人用到了極致,因為他們在墨者的計劃中也就只有這點用處了,若是穿陣攻擊的時候借助這些人的力量,只會壞事,並不會增加絲毫的力量。
城牆邊的小側門旁,在那里守門的墨者正在靜靜等待著時機,以便打開側小門,讓這些人出城襲擾。
城外,已經圍城許久的楚軍有些懈怠。從圍城開始,城內一直沒有主動出擊,而且靠近城牆的時候,城上往往會說一些揭露楚王家族內部狗血之事的事情,因而楚人很少再派人前往城牆附近叫罵。
叫罵無用,若是派徒卒,城上就會宣揚一些讓貴族和王公大為光火的內容。
若是派士或貴族,則城頭又會添油加醋地說楚王王族的那些破事,每一天都會變著花樣。
本來這些事就不少,適又是個善於添油加醋的,那些喜聞樂見的骯臟事王宮之內極多,可以保證每一天都不重樣。
至於城上那些喊話之人能夠造成多大的傷害,或許一個月前楚王不會在意,但是現在卻在意的厲害。
在貴族和楚王看來,寧可退後圍城,只要讓城內不能出來就行,不能再離那么近了。
軍營中已經開始流傳一些古怪的言論,這些言論即便封禁,也依舊每天都在傳播。
城頭那些喊話之人也越發純熟。
從一開始的喊話、到後來的釋放被俘楚人,這一連串的准備,就是為了逼楚人讓出空間,讓出城內隨時可以出城襲擾的空間。
待夕陽將墜未墜,而東邊已有月亮升起的時候,守在側門旁的墨者終於等來了命令。
悄悄打開了側小門,集結在一起的百余名士,各持武器,在三名墨者的帶領下悄悄出了城。
出了城走了數步,公孫澤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城頭站著的適,心中暗嘆:「今日若不死戰,必叫此人笑話。他不出城野戰,自有理由,我不能反駁。今日出戰,必不能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