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零章 陣整亦恐虛實擾(二)(2 / 2)

不知何時,他對適可能的評論極為在意,心中既有不惜身之願,更是一步當先。

叫喊的那楚人揮舞短戈迎擊,公孫澤只看對方手段,便知非是自己敵手,趁著揮舞短戈用力太猛不能收回的時機,向前一刺,正中那人心口。

凡善用劍者,必刺。

只是這一刺,需要磨練十幾年,才能忘掉本能的揮砍,那揮舞短戈的徒卒平時還要耕種,只有冬季演武,哪里能夠阻擋,心口被刺頓時倒地,慘叫一聲。

其余人也緊隨其後,跟隨前面那個臂膀間纏著白布的墨者朝著楚人營地中心殺去。

楚人本就懈怠,根本不曾想到,守衛在前的又都是些農兵,夜襲之事又非他們能夠防備的。

夜色掩護之下,又不知道城內出來多少人,只聽著四周喊殺聲大起。

帶隊那墨者卻精通楚地方言,聽得四周聲音,知曉是哪里的兵卒,拿出適平日宣傳的那些手段,放聲大喊,只說一些動搖人心話語。

這些徒卒均想:「勝負關我何事?勝了又沒有我等的賞賜、被殺了父母卻無人供養、妻子兒女反倒被人搶去,這些人說的倒對,緣何死戰?」

「況且眾人均跑,那些人不是喊什么法不責眾,若是眾人均跑,禁令難不成要將所有人都斬殺?」

「保命要緊!但凡有人跑,我們便跑!」

最開始有三五人這樣想,他們一跑又帶動著其余人逃竄,一時間混亂無比。

…………

城內夜襲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楚王那里,有人登在高塔之上眺望,發現了營地的異動,急忙告知楚王。

城頭上有鼓聲四起,喊殺陣陣,虛張聲勢。

夜襲之事,也非不曾出現過,如何應對只能是固守,熬到天亮。

對於防守一方,夜襲固然會摸不清進攻者的人數和目的,看似被動,但對於進攻方卻也是一樣的。

進攻者在夜里也不能完成有效的進攻,最多只能引動營地混亂:有目的、有組織的夜襲,需要極高的組織力,在這個時代很難有軍隊可以做到,而尋找數百

名有組織有紀律同時又有死戰不退之心的人極為難找。

楚營中的貴族紛紛驚醒,只能先收攏自己的私兵、戰車、部署,先保住自己的基本盤,再逐漸向楚王那里靠攏。

而另一些領軍的貴族,則不能輕舉妄動,他們一旦有什么動作,就會引動軍隊的混亂,到時候那些徒卒不知道該做什么,便會引發一場極為嚴峻的混亂後果。

楚王身邊自有車廣,又有近侍,做楚王車右的又多是善射、閃戈的貴族,四周又有之前墨者「迎敵祠」留下的營寨,自能防守。

木塔高台之上,楚王與司馬、左尹等人登高而望,看左翼殺聲大起,無比混亂,心中暗憂。

之前說好與墨者成盟,卻不代表雙方停戰,夜色雖有月光,卻看不清晰,不知道來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進攻。

此時又無令號,各軍混亂,不知如何應對,加上又多有私兵,出征之前新近征召的農兵,實在是不能夠堅守。

一干楚將頗為擔憂,卻不想楚王看著遠處被襲擾的營地,忽然大笑。

眾人不解其意,楚王卻道:「無憂!城內只是襲擾,並非決戰,可令各軍嚴守營寨,不許亂動,也不支援!」

「各軍點亮火把、燃亮篝火,以弓弩靠前,不得私動,凡有私動者,殺!」

左尹進言道:「只怕城內想要破圍城……只是不動,各軍不能相顧,豈不混亂?」

楚王大笑道:「夜襲,人必不多。若是日出之前夜襲,我必防備城內反擊,只是如今天色正晚,又有何憂慮?」

「人不多,便不能破陣,最多只能讓一角混亂。我看城內無非是想趁夜焚燒兵糧,可讓各個營寨暫先不動,我與你們各帶車廣甲士,將其驅散即可。」

「夜襲者必是精兵,尋常徒卒又不能夜戰,也只有靠我們將其驅趕。」

作為車右的貴族一聽,急忙勸道:「不可!王上豈能犯險?不若在這里等到天明,再做決斷。」

楚王大笑道:「天明?待天明之時,襲擾之人全身而退,豈不是墮我軍威風,士氣必然萎靡!」

「我已有斷,城內只是襲擾,必不是出城決戰,不必擔憂!只讓各軍固守!車廣與近侍隨我,驅趕城內夜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