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六章 內外勾連百尺嘆(廿一)(1 / 2)

攻城的手段雖有多種,但現在性價比最高的也就是直接攻擊城牆。

撞車沖車之類的武器,墨者的機械可以破解,已然無用。

雲梯之類的器械,與蟻附攻城倒是可以配合。

加之這幾天的進攻推進,羊坽穩固,護城壕溝已經基本填平,墨家布下的「狗走」等暗器也都基本清除。

只要撐過一輪箭雨,楚人便可以直接抵近到距離城牆百尺的距離,從那里直接發動進攻。

這已經不需要再多布置,需要的只是足夠多的精銳士兵,足夠多的貴族私屬甲士,從而一舉擊破商丘。

楚王下令,眾人聽從,當即開始整頓各自的私屬,不少低階貴族也需要親自上陣,力求在城內的局面徹底明朗之前攻破商丘。

只要做到政變成功的那一方還沒來得及完成清洗和滅族,那就還有機會讓商丘的局面徹底被楚人掌控。

…………

城牆上的防守,自有墨子承擔。以墨者的組織而言,墨子是巨子,但於此時分派的任務而言,以最少的兵力守住商丘城牆,就是墨子自承的任務。

城內,整隊後的數百沛縣義師以長矛方陣緩步向前推進,他們並非是第一次參加戰斗,但卻是第一次以這種方陣的方式參加戰斗。

整齊的步伐與咚咚的鼓聲應和一起,如同琴瑟和鳴,極為合拍,仿佛地面都隨著這些腳步一同顫抖。

公造冶等一干墨者頭戴黑幘,走在隊伍的一旁。

身後,是集合起來的以守衛城牆的名義集中起來的民眾徒卒。

他們原本就是農兵,作為征召的封建義務兵,他們有一定的戰斗能力,但更多的是為了湊數。

正如在隊伍一側行進的適所想的那般,真要不能威懾住那些貴族,那么今天的戰斗就要靠沛縣義師出面,甚至墨者的精銳也不得不出面赤膊上陣。

這些人的動向,很快引起了尚未攻破宮室大門的貴族們的警覺。

宮室的防守比起之前更為堅固,堅守的甲士因為有善守的墨者指揮,又有墨者鼓動告訴他們堅持下去事情必有變化,再加上宋公開出的賞格,因而極為頑強。

而公孫澤等春秋末世最後的君子們的搏死沖擊,也讓政變的貴族這邊分出了不少兵力。

即便還有大量怨怒和被煽動起來的民眾,可拿下內城也非是一時一刻就能做到的。

待有人將墨者的異動回報公叔岑喜與大尹之後,一眾貴族不禁震驚。

怎么看,墨者都沒有出面干預的可能。

因為大尹覺得,現在民心所向,正在自己這邊。墨者不可能背民心,所以墨者這一次除了在城牆死守等待停戰成盟的命令外,絕不可能出面親自參加政變。

大尹急問小司寇道:「你不是見過墨翟了嗎?」

小司寇連聲道:「我的確見過他了。他也對鬼神盟誓,墨者不會違背自己的道義,更不會違背多數民眾的意願!」

「墨翟最重鬼神,又向來從未有過棄言背信之行,難道他的話竟然不能夠相信嗎?」

大尹又仔細問了一遍後,疑惑道:「不會,以我對墨翟的了解,他是不可能說出虛言的。」

公叔岑喜驚道:「若是墨者出面,那只能再分甲士,既要擋住墨者,又要在墨者攻過來之前攻破內城之門才行。」

大尹道:「勿慌,事已至此,只有一面全力攻打內門,一面詢問墨者是何意。」

他又問那名報信之人,到底看到了什么狀況。

那報信之人說道:「我看到當初隨墨者而來的沛邑眾人傾巢而出,他們手持長矛,以三十人一行,於街市上整隊前行。」

「長矛極長,最前排之人皆披甲。另有一人腰間有小鼓,還有一人有笛哨之類,鼓聲咚咚與腳步相合。」

「眾人前行,除腳步聲與笛鼓聲之外,再無其余聲息。前排似在手臂上有小盾。」

「墨家的公造冶等人,緊隨左右,一同前往。」

「沛邑之人後,又有徒卒民眾數千,不能清楚,緊隨其後,領頭的只是墨家的適等人。」

「那些沛邑人之行伍隊列,看似竟有士之氣息,恐怕不能擊破。他們行進起來,如同移動的樹林,那些戈矛閃亮,非是人力可以阻擋。」

報信那人說出自己的見聞後,公叔岑喜奇道:「我知道墨者之中多士,可是沛邑那些人哪里是士呢?怎么竟能夠行進出如此行伍?」

大尹卻聽到了關鍵問題,不等回報之人回答公叔之問,便打斷問那報信之人道:「如你所說,那些墨者並未全部出動?」

「正是,墨者並未有多少。只有幾十人跟隨,而且頭戴黑幘,臂纏標布,以示與眾人相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