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九章 星芒璀璨萬骨遺(二)(2 / 2)

原來這里布置的百名火銃手加上適帶來的機動力量五百人,分配到了凹面牆的兩側,正在等待敵人繼續靠近。

一些勇壯之士也在火盆的旁邊,從預留的夯土坑中摸出那些可以投擲的簡單火葯雷,隨時准備投擲。

城外鼓聲擂動,眼看著扛著木梯、以盾掩護的鄭人精銳已經靠近到二十步以內,馬上就要發動沖擊。

適朝著自己這邊叫喊了一聲,身後傳令的人也揮舞了一下旗幟。

那些受了幾個月訓練的火銃手們,看著火門附近堆積的用來引火的火葯,感謝今日並無風雨。

緩慢燃燒的火繩慢慢靠近了引火的火葯旁,待適叫喊了一聲後,火繩點燃了火葯。

一陣白煙後,那些用來引燃內部的火葯迅速冒出一股紫火,點燃了手炮內填的結實的推射葯。

砰……砰……

並不整齊,卻也可以算作一次齊射。

兩側凹面牆的火銃手幾乎同時點燃了自己手中的手炮,鉛彈飛出,整個城牆就像是燃燒起來一樣,到處彌漫著帶著刺鼻硫磺味道的硝煙。

幾門輕便的、箍著鐵皮、只能發射碎石頭之類的虎尊炮也冒出了火焰。

勇壯之士手中點燃的火葯雷也朝著鄭人集中的地方投擲了出去。

這一切幾乎都是同時的,因為鄭人不曾見過火葯,也不曾見過這樣的戰法,力求瞬間將其打到崩潰。

這只能用一次,以後就需要遠遠射擊了,而且這一次主要還是一種心理威懾。

六百支粗陋的火器在五十步的距離內還有足夠的殺傷力。

城下的鄭人士卒根本沒有料想到這種情況,瞬間被擊中了三百余人,那些舉在前面的盾並不能防御住側面的攻擊。

被鉛彈擊中的鄭人士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若是及時便死還好,那些不曾死掉的,被笨重的手炮擊中,留下了巨大的創口。

而那些被霰彈砂石擊中的,更是渾身冒血。

更為可怖的是那些從城牆上投擲下來的火葯雷,或許炸不死幾個人,但是在人群密集處帶來的沖擊和爆炸聲,依舊是這些不曾見識過火葯武器的士卒所不能經受的噩夢。

很多人愣在了那里,完全忘記了自己要做什么。

陣型已破,舉盾靠近的人扔掉了盾牌;扛著木梯的,將木梯仍在腳下。

城牆上,那些發射完第一次的火銃手,正在慌張地裝填著,後續的農兵拿著戈矛在城牆後等待著敵人可能的攀附,唯獨剩下的那些有勇力的壯士繼續向下拋投著火葯雷。

硝煙中,適觀察著下面的動靜,向旁邊准備傳遞令旗的墨者傳達了命令。

「打開小側門,讓那些勇士出擊,擊鼓助威,待到護城壕返回!」

下面第一波沖擊城牆的鄭人士卒已經慌亂,正如墨子常教導的那般,如果敵人開始潰散,就要立刻展開反擊,不論人數多少,趁著敵人混亂逃走的時機,給敵人造成更大的恐慌。

敵人已亂,這是適的判斷。

瞬間的數百人受傷,以及那些之前所不曾經歷過的巨響和爆炸聲,都徹底瓦解了這一次鄭軍的攻勢。

後面傳令的墨者即刻揮舞旗幟,城內小側門附近的墨者看到了信號,叫人打開了小側門,四十余名善於肉搏的勇士或披革甲或披鐵札甲,吼叫著沖出了小門。

城頭鼓聲大作,爆炸聲不斷,城下的鄭人已經開始潰散。

四十多出擊的勇士人數不多,堂堂正正之時根本不能夠對抗城下的鄭軍,但在這種情況下,潰退的鄭軍卻根本不能夠回身抵抗,如同潰散的羔羊,只有被屠殺擊潰一條路。

其余方向上那些作為炮灰的徒卒也根本沒有攻下城牆的實力,城內的農兵在每隔三十步一處的火葯雷投擲處的聲勢支援下,也支撐著瓦解了下面的攻勢。

看似晉鄭聯軍有七萬之眾,但是真正算得上精銳的人數不多,可以維持野戰的也少,更多的只是冬季演武的農兵,很難發揮什么作用。

在輕視之心一舉破城的誘惑之下,只要打掉了敵人的第一波攻勢,適判斷鄭人即便沒有太大損傷,但是今天已經不能再組織有效的攻城了,最多也就是派出徒卒疲憊守軍。

一次攻城需要很長的准備時間,也需要很多的精銳放在一點,第一波精銳潰退,需要重新整隊、煽動情緒才能組織下一次進攻。

只不過……這一次是三國聯軍,各懷鬼胎,適確信這一次擊潰鄭人,鄭人要做的就是搖旗吶喊不動如山。

之前看似小邑一舉可破,爭功好勝之心的驅使下,定會使出全力,力求一舉破城率先登城。

然而一旦遭受了打擊,尤其是這種似乎算是跨越時代的打擊和震撼之下,三國各懷鬼胎,只會保存實力逡巡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