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七章 借力復國豈如前(六)(2 / 2)

但這相對於墨家賣給楚國守城的那種短粗型的、後面插根木棍,需要單手持著用另一只手捏著獲勝去插火門的破玩意已經足夠進步。

實際上從火葯傳入歐洲再到意大利出現第一批銅制的火門手炮,不過十幾年時間,這東西說白了就是一個原理,於此時的技術水平而言不追求精致其實並無技術難度。

適的優勢只是火葯的正確配比方程式配平、不走手炮短銃的彎路、點醒一下火繩勾的結構、不走碗口炮之類的邪路,這就是將近兩百年戰爭摸索出的經驗。

即便這樣,此時的火繩槍也比弓弩差一些,但是弓弩已經沒有太大進步的空間了,而且火繩槍也確實更容易操練。

適從牛闌邑帶回的那三百人,也都編入了軍中,操練火槍,他們之後可以選擇成為職業兵,也可以選擇退役後組織共耕社開墾荒地。

士卒的軍餉雖不算多,卻也可以維持生活。沛縣的牛耕鐵器已經推廣,大量從四周逃亡到這里的人口不斷擴充著耕地面積,本地的鐵器烈酒糧食種子外銷換回的金和銅保證了貴金屬的儲備,同時隨著農業發展而不斷增加的手工業者也讓沛縣有足夠可以商品可以交換。

相對於別處,這里的日子過得極好,而且這好日子是肉眼可見與日俱增的。

一方面開阡陌廢井田,私田普及,五戶十戶共耕,分牛馬一匹,稅率十五取一。

新工具、新種植技術、以及堆肥新種的普及,都讓糧食產量上升了一大截。

墨家在保持十五稅一的同時,以技術壟斷著鐵器,等同於民眾再交了一份稅,但是這份稅是隱藏在鐵中的,眾人看不到,也就不會反對。

墨家的糧食也充足,足以支撐起來這支軍隊的開銷。

同時棉布等一系列的貨物已經開始量產,代替了原本的麻布,省去了浸麻剝麻的環節,布匹的生產效率極具增加,甚至已經開辦了那種密集型的紡織作坊。

將女性組織起來,利用棉布對外銷售利潤極高的時機,累積資本,傳播這種墨家之前工坊那樣的分工協作制度,獎勵技術變革。

以沛縣為中心朝著宋國推廣的牛耕鐵器等技術革新,也讓墨家的「金錢」可以買到更為充足的貨物。

宋國農夫提升了生產效率,扣除掉自己吃的,比之從前多一倍的糧食進入了流通領域。

此時運輸不便,宋國暫時又不打仗,糧食價格這幾年跌的厲害,許多宋國農夫逃亡至此變業為手工業者。

這種情況下,墨家有錢,有物資,有人,有思想,有組織,有穩定發展的後方,還有已經開始農業變革的宋國作為一個穩定的市場和吸血方向,拿下一個小小的滕國並無問題。

適甚至覺得,越國就算事後知曉,只要反撲的人數不超過五萬,自己這邊都能獲勝,畢竟五萬越軍中肯定有大量的農兵和輜重兵,他們也就是湊數的,野戰精銳不會太多。

這種情況下,適就想要謀求這一次的指揮權,從而提升自己在墨家內部的地位和威信。

事實上,他算是指揮的最佳人選。

墨家善於守城,真正指揮過野戰的,其實也就是叛逃的勝綽一人,剩余活著的很少有指揮野戰的機會。

那些當年墨子最早收的一批弟子,死的死老的老,做過上卿之類高官的基本在適加入墨家之前就已病亡。

墨子不可能以七十歲高齡還來指揮這場戰斗,公造冶在彭城那邊忙碌的厲害,禽滑厘年紀也不小了而且善於守城並不善於野戰。

適在商丘一戰的時候提出過不少臨機應變的想法,牛闌邑一戰也證明了自己獨當一面指揮數千人守城的能力。

火器馬鐙之類的運用和一整套戰術都是他總結出來的,雖說算是「紙上談兵」,但比起那些不能談的人還是要強。

從滕地回來之後,適便悶頭編寫了作戰計劃,並在十月份送到了墨子那里,召集已經知曉消息的墨家高層討論。

攻取滕地,適決定采用挖掘坑道接近城牆,靠近城牆後挖掘坑道埋藏火葯炸毀城門的方式破城。

但是為了減少傷亡,他希望利用滕地的地形,打一場埋伏的殲滅戰。

西南一側,是滕城最為開闊的地方,那里也是最適合攻城的地方。

南北兩面,荊河和小荊河環繞,不利於攻城。

東北側小荊河與荊河有一處最狹窄的靠近處,形成一個埡口,如果圍住西南角猛攻,以火葯炸開城門,越人必然驚慌。

滕國內尚有內城,越人見到城門被炸,必然知曉內城也守不住,定會從東北面竄逃。

這算是圍三缺一,逼著越人不裹挾滕地農兵自行逃竄,而在東北角荊河與小荊河的埡口處埋伏一個旅,足以全殲在滕地的越人,而且還可以減少滕地百姓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