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破城有術血未沾(三)(2 / 2)

眾人執行命令,旅帥已知適的想法,這是要逼走越人。

終究滕地還是要歸屬墨家的,適不想在城內打仗,打的亂七八糟還多有死傷,現在每一個戶口都很重要。

再者若是越人退守內城,宮室府庫都要毀掉,那損失可就太大了。

這一次炸開城牆,就是要讓越人明白一件事:守內城是守不住的,趕緊逃吧!南北兩側都有河,橋在圍城之前就已經被你們自己燒斷了,想要逃往琅琊最好就是打開東北側的大門從那里逃竄。

大約兩刻鍾後,已經有四個連隊的士卒登上城牆,還有部分火槍手,在城牆上列陣,守衛殘缺的城門缺口。

此時後續的步卒已經完全可以入城的,但是城內亂做一亂,適也根本不想在城內打仗。

後續的部隊不再需要走坑道,在城外列陣,預留了兩個連隊的士卒在城牆附近做好隨時支援的准備。

後面跟隨的那些挖掘的農夫看著殘破的城牆,還有城門上高高飛揚的墨家旗幟,心中大喜。

眾人均想:「怎么說滕也算是諸侯都城,都說墨家善於守城,這攻城卻也如此迅捷。一人不死,頃刻登城!」

轉念再一想,墨家眾人可是在商丘做過數百人破楚陣俘楚王這樣的壯舉的,這種此時放眼天下必然神奇的事,在沛縣民眾眼中竟已尋常,反倒是若是死傷慘重才會奇怪。

都說墨家善守城,天下卻都忘了一件事:善守城,必然善攻城,因為守城要先學會攻城,然後再將攻城的手段一一破解。

再加上適用了超出時代的、最大限度發揮火葯效果的攻城法,擊破小小的滕城當真是易如反掌。

這種攻城法即便面對部署了火炮的棱堡,都是可以在一周內靠挖坑攻破的,況於越人連此時最基本的十二種攻城法都不能有效應對。

實際上適清楚,這些坑道挖的很不好,若是將來天下火葯普及,這樣的簡陋坑道很容易被城頭的火炮封鎖出擊口。

但越人既然沒有,也就不需要那么死板,正如牛闌邑的城防根本算不上正規的棱堡一樣——因為不需要,所以那些不合理也就成為了合理。

適見缺口已經穩固,便令城下的士卒列陣,提防越人可能垂死掙扎反撲。

又命令炮兵套上馬匹,退入到步卒連隊的保護之下,若是越人死守內城或是選擇在街巷開戰,那就免不得要用炮轟擊街巷,最大限度減少己方的傷亡。

他這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一則越人此時驚慌失措,滕人民心向墨,街巷戰斗根本打不起來;二來只要越人的將軍不傻,就會知道此時棄城逃竄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適不著急,只讓城頭的士卒穩固防守,列陣等待,給予越人足夠的潰逃時間。

他不著急,城內的越人卻已經開始急躁。

越人貴族鷙聽到了剛才的那聲巨響,不多久就有街上的越人回報,說墨家已經弄開了城門,城門已失!

此時的組織力很難打街巷戰斗,而城牆一般又是城內的制高點和象征物,一旦城牆被攻破,等同於破城。

那名回報的越人士卒回報的更為邪乎,只說仿佛一道驚雷,直接把城門劈塌了……又說見到城門木料飛起三五丈高,人為齏粉……

這不需要扯謊,鷙在內城也能聽到,只是他不敢相信墨者這么快就能破城。

實際上,昨天他已經對守城不抱任何指望了。

城下列陣齊整,他也只在越王身邊精銳君子軍那里見過這樣的步卒,便知道憑借自己手中這些人根本守不住滕城。

出城野戰,更不敢想,那墨者的名聲他是聽過的,守城時候經常反擊,焉能不防?

所以昨日他已經在思索撤走的事,只是沒料到墨家昨日說今日破城便真的攻破了城牆,實在是出乎意料。

南北兩側河上的橋梁前日圍城之前就已經被他焚毀,但是墨家只在一面猛攻,東北角並無一人,他原本想的突圍方向也正是東北角。

過滕城東北向倪子國逃竄,越人勢大,齊侯臣服,泗水諸侯更是不敢反抗。到時候只要逃到那里,就可以入城,還可以索要糧草,不怕那倪國不提供。

兩國相聚不過幾十里,墨家看來也只是為了攻破滕城,所以才選擇在一側猛攻。

鷙本想著看看墨家攻城的手段,若能苦撐幾日在逃,總好和越王交代。越人殘暴,父子兄弟尚且殘殺,況於貴族臣屬,又丟了封地,毫無根基,總不能一天就跑,守幾天也算是個交代。

可沒想到墨家說今日破城就是今日破城,都是墨者守信,可那曾想這樣的事也可以守信呢?破城,難道就像是吃飯喝水那樣簡單嗎?

守是守不住的,內城不用想,也根本不如外城堅固。墨家義師破外城驚天動地,也就宣告了內城不可守。

好在……墨者似乎頗為迂腐,並沒有立刻沖擊城內,而是選擇慢吞吞地在城頭列陣。

在鷙看來,似是給了自己可乘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