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科班出身的騎兵(1 / 2)

這一次前往交易,不只是簡單的物物交易。既然貨物可以交易,那么戰爭和政治能不能做交易呢?

只是沒想到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終於還是被高柳的墨家騎兵發現,被困於此。

車陣之外。

庶俘羋安撫著因為即將參加戰斗而略顯興奮的白星,摸著鞍囊里的火葯鐵雷,自然地想起來自己第一次接觸這東西的時候。

潡水之戰他父親俘獲越王翳的那一年,他已經八歲,已經開始在村社的學堂上學。

教他們的「先生」其實比他大不了多少,只是學了四五年,學會了認字和數數,就作為先生強制安排到各個鄉村的學堂。

那時候上午需要學習文字、數數、天志自然常識。

下午的時候,多半就是列隊,由村社里的老兵教授他們隊列行進,拿著小木棍作為短矛,練習基本的打架技巧。

那時候家里的馬剛剛生了個小馬駒不久,父親出去打仗,也無人管他,伯父去飲馬放馬的時候,他便爬到馬背上,摔過幾次,卻也不怕。

那時候要求是要接受四年最基礎的教育,據說除了義師的費用,墨家投在教育上的錢是最多的。

比他更早一批上過學的人,多半都被強制成為了教師先生。哪怕只認得五六百字,能夠算一千之內的數,都多半強制被分派到鄉村間的學堂。

墨翟去世的那一年,庶俘羋記得自己正好畢業。那時候制度嚴苛,畢業的孩子若是認字少於四百,家中要被罰錢罰糧的。

他那時候在村社里成績極好,畢竟自己的叔叔庶輕侯是很早就跟隨適學習的弟子,年節歸家的時候也會講許多他從未聽過的事,有時候也會教他一些東西。

就這樣上了中學,中學已經不是強制的了,而是願意去就去,不願意去就不去。但是,在村社學堂中學的最好的那批人,依舊是強制去的,墨家會提供錢和住宿以及平日的花銷。

當時有種說法,說是宋國貴族的糧食、越國貴族的稻米,被墨家的作坊騙走,供養了泗上龐大的賤民學生團體。

庶俘羋在村社學堂里成績還好,可相較於整個泗上的孩子而言,便沒有那么好。家中倒是足夠讓他上完中學,成績也算可以,又在中學學了三年。

三年就是一個分野,學的更好一些的,會進入更好的學堂,繼續學那些頗為深奧的學識,那樣的學堂里,適的弟子們會常來教授,有時候適本人也會來教幾次。

非是頂尖的那批人,則會被安排到不同的學堂去學一些「安身立命、有利於天下」的技術。

稼穡、木工、鐵匠、冶鐵、石匠、陶匠、醫術、教師……種種不同的分類,都是為了將來能夠有些本事,做的比父輩們更好。大部分都是半工、半讀的形式,早早就開始在農場或是各種作坊中學習技巧。

而庶俘羋則選擇進入軍校,成了泗上基礎軍官學校的第三期學員,本來他想學炮兵的,但是幾何九數的成績不是太好,所以只能去了騎兵科。

軍校學堂的生活極為嚴格,出操、隊列、幾何這些東西學完,還要進行一系列的「道義」課。

也就是在軍校中,他第一次接觸到了可以炸死人的鐵雷,雖然火槍早就摸過。

這東西在他出生之前就已經出現在了天下紛爭的戰場中,商丘是這東西第一次在戰場亮相的地方。

那時候還會引動楚人驚慌以為天雷。

可等他出生之後,火葯之類的武器在泗上尤其是沛縣早已經司空見慣,他是在一個「火葯時代」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新生一代,從未覺得這里面有什么鬼神之力。

在他眼中,這就是個殺人的武器。就和父輩們像他那么大的時候,對於弓、弩或是戈矛的認識一樣。

理所當然,習以為常。包括墨家的平等、兼愛之類的想法,也如這火葯一樣,在年輕一代中不需要講是怎么推出來平等的,他們自然會覺得平等才是自古以來理所當然。

在高柳,這些火葯也常用。那些修築的邊堡,時常會和林胡婁煩的部落發生沖突,那些特殊形狀的堡壘配合上大炮、火槍和鐵雷,往往二百多人,就能守住上千人的進攻。

連隊中的那些壯漢也都見過,而且許多人也用過。

在這里的鐵雷經過了小小的改良,依舊是圓滾滾的形狀,但是會用皮子做出一個環索,投擲的時候更便於發力。

幾聲火槍的爆鳴,將庶俘羋從愣神中喚回,他晃了晃因為穿了三層皮甲而有些不舒服的肩膀,跨上馬,將火繩纏繞在腰間。

身後七人也都上馬,開始緩緩地朝著濃煙遮蔽的車陣的側翼運動,這時候不能騎快了,要先愛惜馬力。

胯下的白星早已經習慣了沖鋒,感受著主人的動作,優雅地邁著細碎的小步,做全力沖鋒前的熱身。

庶俘羋看了看煙霧遮擋的車陣,之前細心觀察過一株灌木,那里距離車陣只有十步的距離,那是能夠將鐵雷投擲到車陣內的最佳位置。